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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之行(四)

    天地间日月最无私,坦诚照耀在每一寸土地上,无论这块疆域曾被何种政权,冠以了什么样的名号。

    高廷在晨光中醒来,他是被身上两床被子压醒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头已经不痛了。他坐在床边,一抬头看见到对面桌子旁,虞怀苏正披着裘子趴在上睡着,睡梦中的她失了往日沉静,许是噩梦让她眉头紧锁。

    他赤脚下了床,轻轻走到桌边准备倒杯水喝,他刚拎起茶壶,虞怀苏却突然从梦中惊醒。

    她喊了一声柳郎后,睁开了朦胧睡眼,见对面床榻上空了,脸上染了慌张。她站起来就要出门去找柳南星,却撞上站在一旁的高廷,他瞧着她,病容浅笑,赤脚踩在地上。

    虞怀苏彻底清醒过来,轻声反问:“太子殿下?”低头瞧见他一双赤脚,“你还未痊愈,快到床上躺着,不要再着凉了。”

    高廷喝了口水才回她:“我只是有些口渴。”

    他放下杯子,重新赤脚走回床边坐下,虞怀苏走过去,将裘子披在他身上,然后站在一旁。

    “方才你做噩梦了?”

    “不算是。”

    “不算是?为何会那般惊恐?”

    “梦是相反的,所以不算是。”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被外面传来的慌乱脚步声打破,随后房门被人推开,柳南星面色焦急地闯了进来,甚至忘记了敲门。

    柳南星见高廷醒来,先是短暂一喜,很快又聚起焦急。他转身快速将门关上,走到床边,语气同样焦急,声音却很低。

    “殿下,拓拔应乾和他的人马消失了。”

    高廷只是略微点头,并未太过惊讶,他在病倒前就已猜到。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地,虽离北异不远,却离防御使官邸更近,拓拔应乾绝不会让自己陷于不利,那么高廷病倒是他暗中离开的最佳时机。

    “继续留下对他不利,离开是自然的。”

    “兄长早猜到他会如此?”

    高廷没有回应柳南星的问题,反而吩咐他:“可见过郭轸了?”

    “昨夜已经见过了,是借着给兄长抓药去见的。”

    高廷若有所思:“此地不宜再留,拓拔应乾返回北异后,北异王室定会再次派出流匪作乱,杀个回马枪。”

    柳南星脸色瞬变:“他敢将主意打到兄长身上!”

    高廷垂眸正色:“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他又有何不敢?”

    “兄长还是先躲起来,我去找一身北异胡服过来让兄长先换上。”

    “胡服是要找,不过是让外面的人马先换上。这一行车马众多,实在太过显眼,很容易成为流匪目标,因此要分开行走,再到玉门关集合。”

    “这里鱼龙混杂,又有流匪作乱,会不会太过冒险?”

    高廷转头看向柳南星:“乱境之下行险招,胜在出其不意。你去通知人马,立刻换上北异或西夷的胡服,分散成五六人一组,装作去玉门关的苦力,两个月后一同南下。”

    “你再留下三两个将士,同我前去见郭轸。”

    柳南星躬身领命,道了声是,立即出门操办。很快一众人马换上了他国的胡服,分散成几个小队,混进了互市中的人群里,眨眼就消失了。

    柳南星返回房间时,为高廷和虞怀苏带来了衣服,二人都是西夷的胡服。

    高廷去了柳南星的房间更换衣物,出来时身上穿的是颜色厚重,花色繁复的织锦冬袍,极具异域色彩的衣饰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贵气。

    随后虞怀苏也从房内走了出来,西夷女子酷爱以头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含情眼最为动人。她穿着华丽的西夷衣裙,头上带着繁复琳琅的额饰,素净的脸遮在面纱之下,竟散发着清冷之感。

    高廷看向她时无声轻笑:“倒是位气质清丽的西夷姑娘。”

    柳南星打量一圈客栈四周,此刻人还不多,他道:“兄长,嫂嫂,我们动身吧,不能耽误了行程。”

    高廷点点头:“好。”

    三人驾马车前往互市南边,由柳南星选出两个矫健士兵跟随,一行五人在晌午前赶到了防御使的官邸。

    几人皆身穿胡服,被官邸的守卫拦在了外面,高廷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给守卫看了一眼。守卫见了那样东西脸色骤变,急忙转变了态度,其中一人跑进去通报,另一人将几人引入官邸内。

    高廷给守卫看的正是郭轸加盖官印的亲笔书信。

    刚走到官邸院中,就见一人快步出来相迎,脸上神情忧喜参半,在高廷面前惶惶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高廷急忙要将他扶起:“郭大人,快快请起,你为南虞戍守边疆数十年,背井离乡,本宫实在担不起如此大礼。”

    那人年近五十,须发花灰,面容因常年在边疆之地饱受风吹沙磨,而变成了古铜色,眉眼间皱纹显得格外深刻,一双黑眸却澄澈明亮。

    他正是郭轸,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在书写他此生功绩,这是一位以身报国一心为民的实干家。

    他坚持行完了大礼,仰着脸看向高廷,已是老泪纵横。几十年前仅凭一计让两国断交的谋略家,在高廷面前哭红了眼眶。

    “太子殿下,老臣终于见到你了。”

    这次,高廷扶起了郭轸,他拉着高廷朝会客厅走,泪眼泛红不住擦泪。待众人在会客厅落座后,郭轸让人看了茶。

    “听柳护卫说太子殿下昨日病了,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有劳郭大人挂念,昨日夜里让互市中的西夷大夫瞧了,喝过药后也好多了。”

    “如此便好。殿下是南虞将来,务必保重贵体。”

    同样的话虞怀苏也对高廷说过,他含笑点头:“郭大人也要保重身体。”

    郭轸先是一声叹息,才向高廷道谢。如今边疆和平正在慢慢崩溃,流匪骚乱也愈加猖獗,甚至会掳走当街掳走钱财和女子,他忧心忡忡。

    高廷转而问:“对了郭大人,那些死去流匪的随身佩刀,查的可有眉目了?”

    郭轸立即正色起来,点头道:“那些佩刀上都刻有不同图腾,似乎与北异王室有关,只是图腾太过隐晦,老臣在边疆扎根数十载,也未曾见过。”

    高廷闻言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道:“本宫可否看看那些佩刀?”

    “当然可以,老臣这就命人将佩刀取来,只是所剩不多了,在与北异王室会面之时,被那些王室扣押了不少。”

    高廷摆手道:“无碍。”

    郭轸喊来人,将佩刀拿了过来,佩刀有序排在地上,以便高廷观测。

    高廷走过去,对着地上的佩刀仔细观察,一把一把不放过每一处细节。这些刀皆是北异族善用的弯刀,刀尖微微扬起,形态流畅,每把刀上都有各自图腾。

    郭轸在一旁说起这些图腾的来历:“北异由各部族联合而成的盟国,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图腾,苍狼白鹿对应拓跋氏,狼对应慕容氏,苍鹰对应宇文氏。”

    高廷听着郭轸讲述,却在其中发现一柄特殊的弯刀,与那些已知部族的图腾都不一样,而是一头角鹿。

    他指着那柄刀问:“这是哪个部族的图腾?”

    郭轸走到一旁,看向高廷所指的弯刀,也犯起了难,这正是他调查许久无果之处,身在边疆几十年,也从未见过这个图腾。

    “老臣对这一图腾也感到陌生,调查许久也未曾查到蛛丝马迹。”

    高廷弯腰拿起那柄刀,在手上掂量了掂量,静静看着这个角鹿图腾,越发觉得似曾相识。思绪引领着他回到除夕宫宴那日,拓拔应乾用来警告北异使臣的短刃上,似乎也有着相同的图腾。

    “本宫见过这个角鹿图腾。”

    闻言,柳南星也围了过去:“殿下在何处见过?”

    高廷打量着手上弯刀:“在拓拔应乾手中,他有一柄随身短刃,手柄之上正是这一图腾。”

    郭轸问:“殿下,若真与拓拔应乾有关,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高廷摆摆手:“不必查了,既然郭大人都打探不到蛛丝马迹,必定是北异王室秘密谋划,根本不会让王室以外任何人知道的。”

    郭轸长叹一声,无奈至极。

    “郭大人不必灰心,今日北异流匪必定会再次造访互市的。”

    郭轸诧异万分:“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高廷略微垂眸,盯着手中北异弯刀:“拓拔应乾在昨夜趁机返回了北异,他不能明着对我动手,回到北异后必定会派流匪前来作乱,好趁乱对我下手。”

    郭轸愤愤道:“这个拓拔应乾狼子野心,殿下还是先在这里暂避些时日。这些流匪作乱本就是北异王室的阴谋诡计,老臣早已上奏陛下,只是迟迟未等来回信。”

    高廷惊诧不已,他被准许参决后,奏疏都是由他亲手批复,他除了受到郭轸密函外,还未曾见过传来的奏疏。当时他收到郭轸密函后,就一直留意着奏疏送来,可直到围猎时收到郭轸第二封密函也未曾等到。

    “这也正是本宫想问郭大人的,大人曾经上奏过流匪作乱真相?”

    郭轸回答斩钉截铁:“当然,老臣在给殿下传回密函之时,一并向陛下递了奏疏。”

    听到郭轸的话,一向沉稳的高廷神情上显露不安,是阵阵惊骇在敲打着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郭轸看出了他的异样:“陛下难道不曾看过?”

    高廷吞了吞喉咙,话说的有些艰难:“何止父皇没看过,本宫也不曾看过郭大人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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