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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殒钩吻(二)

    盛安城内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尚书府,太子所中钩吻之毒正是出自杨家之手。

    昨日社宴是由宫中光禄寺操办,太官署负责筹备百官膳食,而担任太官丞之人是杨家远亲。为了能亲近杨晓攀,也为了能够得到杨家重用,主动提出下毒谋害太子一计。

    杨晓攀得知此事后当即拒绝,此事实在太过冒险,若是被皇后和三司使梁郁知道,定会奋力追查真相。无论如何查起,最终都会查到太官署,而太官丞的所作所为也会被翻出,顺着太官丞的身份就会查到杨家头上。

    可令杨晓攀没想到的是,太官丞竟然私自下毒。社宴结束后,他回到尚书府就听闻太子中毒一事,整夜心惊犹不能定,只盼望那毒能够一下子要了太子性命。

    他毫不关心太子死活,只是担心太官丞一人所为,毁了杨家大计。朝鼓声传来时,杨晓攀未合一眼,始终枯坐在房中。

    杨晓攀换上朝服,直奔宫中,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希望太子今日不会出现在朝堂上。

    他进了含光门,直奔宣政殿,百官候在高台之下,他站到文官首位,等了一阵却也不见太子身影。

    直到宣政殿门开,百官走上高台,仍不见太子身影。往日里太子来的要比他迟一些,心中虽有不安,却也松了一口气。

    当他踏进宣政殿门时,却见殿中已经站了一人,紫袍金光贵不可言,正是太子站在那里向皇帝问安。

    高渊见他面色奇差,关切道:“太子,今日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高廷躬身回话:“父皇,儿臣只是昨夜饮酒见了风,如今已无大碍。”

    “那今日早些下朝,还是身体重要。”

    “多谢父皇。”

    高渊大手一挥:“有事快快启奏,太子病了,需要休息。”

    百官齐声道:“太子保重贵体。”

    杨晓攀立在前头,背上全是冷汗,明明已经给太子下了毒,为何他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朝堂之上!

    眼下太子对中毒一事只字未提,他又在暗中谋划什么!

    杨晓攀身在朝堂,却已经心不在焉。

    官员很快将奏疏递呈上去,皇帝打发了百官,揽着贵妃纤细腰肢离开了宣政殿。皇帝皮相苍老,身形并不肥胖,可姿态却极是臃肿,那是他常年酒色相伴的缘故。

    皇帝离开后,殿内官员才向高廷辞行,高廷站在宝座下,目送百官离开,也将杨晓攀等人的神色看得清楚。

    听到高廷染病后,与裴闻、蒋冲的平淡相比,杨晓攀神色太过复杂,他对高廷中毒之事是知情的。

    官员已经离去了大半,杨晓攀仍站在原地未动,蒋冲走上前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惊觉殿内官员所剩无几,转身就要朝宣政殿门口走,甚至没有向高廷行礼。

    蒋冲和裴闻脸色大变,没想到杨晓攀会在殿前失礼。

    高廷叫住了他:“杨大人!”

    杨晓攀猛地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向高廷躬身行礼:“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高廷始终温良做派,轻笑着看向杨晓攀:“杨大人,按理本宫是晚辈,不该说这些话。可如今本宫有参决之权,无论是身为晚辈还是身为太子,都该提醒杨大人一句。”

    杨晓攀咬牙道:“臣洗耳恭听。”

    “杨大人就当是本宫作为晚辈,私下里提醒一句。杨大人如今位极人臣,杨家更是如日中天,所谓君子慎独,还是多加注意些好,以免让人落下口舌是非。”

    杨晓攀目光阴毒,虽有不满可只能强忍:“多谢太子殿下提点,臣……谨记心中!”

    高廷笑得温和,抬手扶起杨晓攀:“杨大人快快起来,莫要怪本宫这个晚辈无礼才好。”

    杨晓攀佯装不在意:“殿下言重了。臣等告退。”

    高廷略微颔首,顶着一副病容点拨杨晓攀,言语分明温和,一面以晚辈自居,又一面提醒杨晓攀君臣之礼,处处君威凌人。

    杨晓攀几人离开宣政殿后,各自回去当值,不多时蒋冲和裴闻就赶来找他。裴闻在礼部当值,隶属尚书省,因此来得早些。而蒋冲任职门下侍郎,来得晚些。

    蒋冲来时,杨晓攀正向裴闻痛斥太子,见他被气得面红耳赤,安分坐到了一旁。

    “当今太子居然自称晚辈,他话说的谦卑好听,其实恨不能用太子身份压死我,何来的晚辈?”

    裴闻道:“杨大人,太子方才殿前究竟是为何事?”

    杨晓攀冷冷瞥了一眼裴闻,心中怒火燃烧不止:“为何事?太子他并非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裴闻惊诧不已:“中毒?昨夜百官一同在玉华殿的社宴上,又怎会只他一人中毒?”

    杨晓攀愤恨不已:“还不是有人多管闲事!他若是搞砸我杨家大计,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蒋冲同样惊讶,声音中带了惶恐:“是有人专门向太子下毒?”

    杨晓攀并未反驳,转而坐到了案桌前。

    裴闻瞧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道:“难道是太官署的人做的?”

    杨晓攀目光投向裴闻,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眨眨眼当做肯定。

    “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毒死他也就罢了,还让他怀疑到了杨家头上,愚蠢至极。”

    蒋冲和裴闻俱是一惊,他们从没想到杨晓攀为了杨家,竟然会真的想要害死太子。

    裴闻问:“杨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杨晓攀沉吟片刻道:“太子绝不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他若是想深究必会威胁到杨家,甚至是你们二人,必须阻止他查下去。”

    杨晓攀说话时,微微眯眸,神情中溢着阴狠。

    蒋冲皱了皱眉:“杨大人难道要搬出梁皇后与户部之间的事来牵制太子?”

    杨晓攀目露凶光,笑得阴邪:“蒋大人真是一点就通!你倒是为我出了一个好计策!”

    蒋冲微微一愣,随即脚底生出一阵恶寒,明明要害太子的是杨晓攀,而他的话无异于将罪责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

    蒋冲面上平静:“全承蒙杨大人点拨。”

    短暂谈话结束,裴闻和蒋冲走出了尚书省,临分别前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回去当值了。直到散值后,大多数官员们都已从安上门离开,裴闻和蒋冲二人姗姗而来,几乎是最后出宫的。

    两人府中车马皆在宫门前等候,各自上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宫门。两人府邸都在盛安城东南方向,因此很长一段路是相同的,两辆马车在一个街口分开,去往了不同方向。

    裴闻的马车先一步停在裴府前,马车被车夫赶往后门,而后院中早已停着另一辆马车,正是蒋冲府中那辆。

    裴闻来到府中内院会客厅,蒋冲早已等候在那,端着茶杯若有所思,连裴闻进来都没察觉。

    二人为避免被认出,早已在马车上换下了朝服,穿着寻常的衣裳。

    裴闻愁容满面地走进会客厅,命人将门关了起来,厅内只剩下他与蒋冲二人。屋内光线暗下来,蒋冲看了一眼裴闻,他平日里爱穿深色衣袍,蒋冲只觉得他此刻更阴沉了。

    裴闻察觉到蒋冲视线,目光相对,默然叹息。

    蒋冲先开了口:“裴大人,杨尚书若是真的要害太子,你我可该如何是好?”

    阴影下的裴闻声若虚妄:“蒋大人,你是门下省侍郎,又比裴某早入朝几年,裴某也想向蒋大人请教这个问题。”

    蒋冲长叹一声:“杨尚书他变了。”随后陷入了沉默。

    裴闻饮了一口茶才开口:“蒋大人是从何时开始觉得杨尚书变了的?”

    蒋冲努力回忆着:“若说真正察觉到变化,便是从玉华宫那时。从前与杨尚书为伍,只觉仕途光明,可自从太子参决后,你我这等文臣便时常与太子意见相左。”

    他转头望向窗棂,外面春色渐染,光影疏淡,也照亮了他的眉眼。他低下头感叹:“如今想想,太子说的也并非是错的。”

    裴闻接过话道:“就好比边疆流匪一事,正是出自北异王室手笔。”

    蒋冲收回视线,垂眸道:“不错,这是太子一行深入边疆之地亲眼所见,并且陛下已经派兵增援边疆平乱了。”

    “蒋大人可知李青的事?”

    “当然,他私自盗取天子春蒐图,还妄图诬蔑太子和那女画师,陛下判了他死罪。”

    裴闻摇摇头:“其实李青偷画之后,去找过杨尚书,可他非但没有制止,还让李青拉太子二人下水。”

    蒋冲心惊胆寒:“什么?他为何不阻止李青?”

    裴闻嘴唇紧抿,同样为之心寒,只朝蒋冲摇了摇头。

    “难道我们这些年的同袍之情都不曾入他的眼?他究竟想做什么,连李青都可以轻易牺牲掉!”蒋冲愤懑道。

    裴闻盯着蒋冲的眼睛,语气稍显沉重:“陛下仅有两位皇子,出自梁皇后和贵妃娘娘,而贵妃承蒙圣宠多年,杨家风头正盛。蒋大人觉得他想做什么?”

    蒋冲猛然醒悟过来,心中惊骇不已,忙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手都在颤抖,声音压得极低。

    “他难道要拥立贵妃之子?”

    裴闻没有接话,只是朝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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