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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殒钩吻(三)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杨晓攀之所以敢谋害太子,就是因为他想拥立贵妃所出的次皇子。眼下他为了阻止太子纠察中毒一事,还要陷害梁皇后,梁皇后虽不受皇帝恩宠,却是位贤德的好皇后,在民间声望极高。

    杨晓攀这么做,无非是想让皇帝废后,从而册封贵妃为后,也为拥立次皇子铺路。

    蒋冲颓然靠在椅子上,双手拍在扶手上,叹道:“一个孩子……路未免太长了些!”

    裴闻看向蒋冲道:“他的路确实长了,可南虞的路就短了。”

    蒋冲目光如炬,声音中气十足:“不,是要断了!”

    “裴大人,你我是文臣,承蒙陛下看重我等,便不能亲眼看着南虞被人葬送。”

    裴闻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窗棂外的春光同样照亮裴闻的眼睛,坚定回应:“更不能让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重演。”

    二十多年前,先皇罢黜太子改立次皇子之时,裴闻与蒋冲算是初入仕途,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得。

    当今皇帝做了许多荒唐事,也并非是贤君,这是他们初入仕途时就已知道的。所谓忠君报国,既然尚无贤君能忠,只有躬身报国。

    如今,二人借了当今皇帝重文轻武之势,才能有今日荣光,便不能放任南虞败落。

    他们和杨晓攀为伍,已走了太多弯路。

    是时候悬崖勒马了。

    ————

    连续几日用药,高廷所中钩吻之毒已解。期间他并未急着动太官署,反而让户部翻查去年整年账目,时常亲自监督此事,以防尚书省插手。

    终于在寒食节假前夕,给太官署定了罪名,厘清实情后,判定太官丞克扣收支,私自更改祭祀宴飨所用规制。

    仅太官丞一人获罪,被收监候斩。

    杨晓攀将高廷所为视为挑衅,他也因这次户部清查旧账为由,秘密向皇帝告发了皇后与户部尚书梁郁。

    他声称梁皇后与梁郁密谋,私用边疆军饷来救济灾民,并将账目呈给了皇帝高渊过目。

    高渊见之大怒,立即软禁了皇后和太子,户部尚书梁郁被下了监牢。太子府和坤宁宫也被皇帝派兵□□,所有人不得进出,其中也包括虞怀苏。

    时值寒食和清明节假,太子和皇后被软禁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了盛安城。

    大理寺几番审问,梁郁拒不认罪,最后交由刑部审理,梁郁一直诉求清查军饷账目明细,想以此来证明他和梁皇后并未私动军饷。

    梁郁为了彻底避免后患,从而影响梁皇后和太子,因此没有留下任何自证清白的可能。若要自证清白,只有从头清算军饷账目一条路,只是账目繁杂庞大,皇后救济流民的银两很容易被混为一谈。

    如今他被下狱,皇后和太子被软禁,再无人能主理清查账目一事,而他的请求也被杨晓攀压下了。

    或许就算没有杨晓攀,皇帝也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

    皇帝不满梁皇后已久,如今贵妃得宠,又诞下皇子,他早有废后打算。

    枯坐牢中,满身刑罚,求助无望,日夜熬煎。

    同样熬煎的还有高廷和梁皇后,而高廷不仅煎熬还有自责。对于梁皇后暗中救助流民一事,他并不知情。可此事因他清查账目而起,给了杨晓攀翻帐的机会,才因此牵连了二人。

    即便被软禁,高廷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破局。

    负责□□太子府的是崔纪明,他并未阻止高廷通信往来,甚至从中助力不少。

    如今枢密院被杨晓攀暗中掌控,边疆消息很难正常传入朝堂,回来后的几个月,只有高廷能收到郭轸送来的密函。

    节假期间他收到郭轸密信,信中称自从朝中增兵后,流匪骚乱虽已平息,可北异各部族精锐骑兵却正在集结。

    被软禁在太子府,高廷无法插手朝政,也不能向高渊谏言增兵边疆。他必须尽快摆脱这个困局,否则边疆战事一起只会内忧外患。

    柳南星见高廷神色凝重:“殿下,可是边疆有什么异动?”

    高廷点燃密信:“用不了多久,边疆就要起战事了。”

    柳南星有些不可置信:“殿下正被软禁,若是现在起战事,那可不妙!”

    高廷黯然垂眸:“不错,边疆之事必须动兵权。”

    “杨晓攀搬出这件事,就是为了阻止本宫顺着太官丞查下去。他做到了,那本宫想要破局,也必须威胁到杨晓攀才行。”

    “殿下想要如何做?”

    高廷没有说话,只是无奈摇头。

    要做威胁到杨晓攀的事情,其实很容易,无非是从他在意的人身上下手。贵妃和贵妃之子高洛身系杨家的荣耀,他们也正是杨晓攀最在意的人。

    高廷还不能这么做,若是贵妃母子出事,那最终还是会被杨晓攀怪在他和梁皇后身上。

    他不能再给梁皇后惹下麻烦。

    节假很快过去,宫中事务照常运行,只是朝堂中少了太子,国子监学堂中少了虞怀苏。

    软禁对虞怀苏而言,除了不能进宫到国子监讲学外,还没什么不适应的。除了读书画画外,她还能去书房找高廷,现在他不必理会政事,空闲时间很多,经常同她在花园煮茶,只是每回煮茶时他常常出神。

    他虽然看似云淡风轻,可虞怀苏明白,他其实心急如焚。

    小炉上的水沸腾起来,喷出滚滚热气,而高廷始终望着炉中的火焰,没有丝毫察觉。

    虞怀苏看他一眼,没有打搅,拎起水壶洗茶。她泡好茶后,为他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的茶桌上。

    “殿下,喝茶。

    高廷回过神来,先是看她一眼,才低头瞧了瞧手边的茶杯。他被软禁,不仅连累了梁皇后和梁郁,也连累了虞怀苏。

    他眸光微动,语气中带着些许:“是本宫牵连你了。”

    虞怀苏无奈笑笑,握住他的手道:“殿下,这只是暂时的,我不相信这会困住你。”

    她的眼睛沉静而明亮,带给高廷些许安慰和活力。他低头笑笑,抬头看着她问:“那你说,本宫又该如何脱困?”

    虞怀苏沉思片刻:“解铃还须系铃人,殿下一定早就想到了。”

    高廷目光微沉:“非如此不可?”

    虞怀苏瞧着高廷,他的的确确是在问她意见,虽不知道高廷想以何种方法脱困,可她想让他早点破局。

    “殿下,其实像泥潭的又何止是皇宫,这世间一切逐本同源,本就是清浊不分。朝堂官员尚且在泥潭中举步维艰,天下黎民又怎能独善其身。掌权者以天下为棋,执掌棋局,须有雷霆手段,才能菩萨心肠。”

    “可有人会死!”

    “死的人会是谁?”

    “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甚至可能会是我。”高廷望着她,每个字出口时,铿锵如雷动。

    虞怀苏微敛眉心,惊觉他心中负担沉重。

    “殿下,历史上曾有那么多朝代,兴起又覆灭,大势所趋并非一人之力能挽回,将倾大厦也不会只因一人而倒下。如今,殿下是唯一能执掌天下棋局之人,生死之事无常,亦无需自责。棋局常在,只要殿下在,南虞希望就还在。”

    这番话虞怀苏说的很慢,她尽量避免自己用错措辞,更害怕给高廷错误影响。因为她知道高廷并非无计可施。

    高廷静静听着,内心翻涌不定。他早就明白了的道理,再次被虞怀苏道明,权利更始的黑暗会吞噬许多东西,总有人牺牲在这黑暗之下。

    他不该畏手畏脚,即便死的那个人是他。

    既然他不能亲自去做破局之事,便只好借他人之手去做。

    高廷凝望着虞怀苏,声音低沉,犹似含蛊:“你总能点明我心中所想。”

    高廷即刻写信,当夜由崔纪明送给了王太傅。他是三朝元老,也曾亲自教导高廷,如今有人致使朝纲混乱,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

    深夜时分,王远思在家中见到崔纪明来送信时,不免惊讶,他没想到崔纪明竟会听命于太子。

    他看完信中原委后,不免为梁皇后和梁郁兄妹惋惜,本是善意之举,却被人诬蔑为私动军饷,这是在令人悲惋。

    王远思看完信后,扔进香炉中烧毁了。他在房中来回踱步,神情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崔将军,太子他怎么样了?”

    崔纪明坐在一旁,看着他脚步不安:“太子他并无大碍,只是如今边疆局势吃紧,他定是万分忧心的。”

    王远思诧异道:“边疆局势吃紧?可我在朝中并未听说此事啊。”

    崔纪明面色阴沉下来,语气不善:“你们当然不会知道,现在枢密院被人把持,边疆之事根本传不到朝中。”

    “那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崔纪明瞥了王远思一眼,冷哼一声道:“王太傅有这功夫,倒不如去问问枢密院为何知情不报!”

    王远思懊恼叹气,转身坐到椅子上,沉默良久才开口:“殿下要我做什么?”

    崔纪明不喜欢与文臣交谈,这些人时常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他看王远思也是如此。

    “太子给了你书信,你反倒来问我了!现在形势危急,我一介武夫都知道该救太子出来,你身为太傅会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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