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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草书香(一)

    虞怀苏和王夫人扶着她走出了闺阁,先在堂前拜别了王太傅,而后就上了绣帐雕车。送亲队伍将一路向东南而行,远赴千里之外的明州范家。

    花轿中的王文君尚不知如何为人妇,对要嫁之人更是知之甚少,只一心憧憬着范家那栋,有着数万卷藏书的无名阁。

    在她同虞怀苏讲完,自己要嫁到明州后不久,就离开远朝村回到了家中。

    王太傅听闻女儿要嫁人,免不了忧心,可面对王太傅盘问,她直说自己有了意中人,家中是爱好藏书读书之人,与自己志趣相投,非他不嫁。

    王文君没有提及在远朝村做的一切,更没有告诉王太傅,自己加入范家的真正目的。

    听完她的说辞,王太傅只觉无比荒谬,起初并未理会,可听她说得多了,也开始打听起了明州的范家。

    他曾与前任兵部尚书范阳同朝为官,倒是有所了解,范阳为官时倒是正直清明,听说还乡后还在家中建了一座藏书阁,应也是爱书之人。

    范家藏书浩如烟海,家风也可谓端正,他深知王文君喜爱读书,嫁到这样的人家也算合适。

    让他唯一不满意的一点,便是太远了。

    他问王文君:“你从未去过明州,与范家人素不相识,因何非那范乐生不嫁?”

    王文君面色平静,毫无闺阁女子的羞怯:“女儿自幼爱读书,若是嫁于旁的人家,必定处处受管制。他与女儿年纪相仿,家中又有藏书七万卷,料定他也是爱读书之人,女儿与他可谓天作之合。”

    王太傅闻言只是叹息,不再说话。

    最终,在王文君软磨硬泡之下,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此时,王家门庭外响起锣鼓声,在喧闹声中送亲车马启程,王远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急忙走出厅堂。

    宾客听见喜乐响起,都去了正门观看,独留王远思一人,孤零零站在台阶上,越过攒动人头,看着门外的送亲队伍离开。

    身僵目朽度残年,终我一人伶仃叹。

    “老师。”

    一声呼唤传来,王远思连忙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回过头来,恭敬行礼:“太子殿下?”

    高廷同在台阶上,与王远思离得不远,远远看见他眼中不舍,离近才发现几日不见的他须发皆白了。

    他走到王远思面前道:“本宫听闻老师嫁女特来恭贺!”

    王远思躬身行礼:“有劳殿下记挂了。殿下进来做吧,再过一会儿就开宴了。”

    “好!”

    二人转身刚要进去,就听身后一女声道:“太傅。”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高廷最先回头,就见台阶下站着一沉静女子,容色素净至极,发丝整洁不饰钗环,身着一套嫩荷色衣裙,正是她初入太子府时高庭送的。

    高廷望着她,她也同样望着高廷,今日他并未穿朱紫二色,玉冠蓝袍,宝相华贵。

    二人远远相望,一切犹似初见。

    仅仅一个对视,却有万年长,虞怀苏收回目光,转眸看向王远思,恭敬上前回话:“王太傅,文君小姐有话要我转达。”

    王远思神情动容,连忙问:“快讲!”

    虞怀苏颔首道:“文君小姐说,请太傅不必为她挂心,日后有书相伴她已知足,所做一切选择都是心甘情愿,希望太傅保重身体。”

    闻言,王远思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日后有书相伴便知足,这倒像是她说的话。我早知她要嫁人,并非什么志趣相投,她分明嫁的是那栋藏书阁呀!”

    王远思说完,已是声泪俱下,花白的胡须因哭泣颤抖着。

    高廷和虞怀苏连忙扶住王远思,让人将他送回房间歇息,二人不放心的跟过去,直到王远思稍稍稳定了情绪,才一同返回前面厅堂。

    一路上来往仆从很多,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尊卑有礼。

    前方传来宾客喧闹声,转过回廊就是设宴之地,就在此时,前头的高廷突然停了下来,虞怀苏只顾低头走路,并未留意他停下,一下子撞在高廷手臂上。

    高廷回头瞧着她,低声问:“为何不戴那支簪子?”

    回廊旁的小路上,仆从正忙进忙出,虞怀苏连忙后退一步,为了礼数周全,始终微微低着头。

    “簪子珍贵,唯恐丢失,因此没戴。”

    从高廷视线看去,只看到她鼻尖和粉唇,嘴唇微微抿着,依旧带着抹不去的倔强。他轻笑一声,重新迈动脚步,走到了前头。

    虞怀苏看了一眼,赶忙追上去。

    高廷走到厅堂前时,前头宴席上已齐了菜色,宾客们都已围坐在桌边,等着王太傅出来致辞。

    他长身立于阶上,对宴席上的宾客道:“诸位,王太傅有些许疲惫,刚才回房歇息了,今日文君小姐大喜,太傅唯恐照顾不周,请本宫代为转达,还请诸位尽兴宴饮。”

    正在招呼宾客的王夫人,对高廷微微颔首,转而对宾客道:“诸位今日能来吃酒宴,实在是我王家荣幸,途中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不必拘谨。”

    王夫人生在名门望族,又在本宅为宗族主管家业,虽是女子,可在场之人都要敬她几分。在她的招呼下,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前头坐的多是宗亲好友,而高廷的宴席被安排了在别处,原本王远思是要同他赴宴的,却因忧伤过度不能作陪。

    “王夫人,有本宫在,宾客恐难尽兴,就不必留了。”

    王夫人摇摇头,引着他来到会客厅内:“太子殿下,前头太过吵闹,这是兄长专程安排的,此番兄长不能作陪,我特意找了虞画师来。”

    她笑盈盈地看着高廷,“听说虞画师在宫中时,都是住在太子府上,想必是熟悉的,虞画师为人文静,在前头恐怕不适应,她与文君又是好友,来陪殿下最合适不过了。”

    说话间,虞怀苏已被侍女领进了会客厅,一进门就见高廷坐在主位上,王夫人拉着她到桌前坐下。

    “虞画师,事出匆忙,就有劳你陪太子殿下了。”

    高廷推辞的话再难说出口。

    原本在前头的虞怀苏,被侍女莫名其妙带来,说是王夫人找她,原来是让她陪高廷用膳。她微微点头:“好。我会招待好殿下的。”

    王夫人转身,笑着向高廷辞行:“太子殿下,我先去前院招呼,若有不妥之处,让门外侍女到前头喊我。”

    高廷颔首道:“好。今日家中有喜,王夫人不必拘礼,这里一切有虞画师代劳。”

    王夫人点点头,留下两名侍女后,随即去了前院招待宾客。

    二人目送她离开,高廷收回视线,而虞怀苏还站在一旁,他道:“虞画师,入座吧。”

    虞怀苏道了声是,她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女,而后坐到了高廷左侧,举动中有些拘谨。

    高廷见状,低下头无声轻笑,对外头的侍女道:“你们把门关上,里头不必侍候。”

    侍女们称是,而后将会客厅的门一扇扇关上了,喧闹声也被阻隔在了外面。虞怀苏始终坐在那没有动,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高廷,浅浅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高廷轻笑出声,站起来走到她身旁,端起她面前的碗,盛了一碗热汤,轻轻放在桌上。他并未离开,而是坐在了虞怀苏身旁。

    虞怀苏面前热汤正冒着白烟,身旁传来熟悉的熏香,她望着高廷轻唤:“殿下。”

    高廷也正望着她,脸上带着温良浅笑,眉眼间却藏着深沉的思念,轻声回应:“嗯?”

    他拉起虞怀苏的手,细细摩挲着,“又是许久不见,你都快不知如何与本宫相处了。”语调平淡,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你在外面这两年受苦了。如今边疆兵力已得到缓解,这都是你的功劳。入冬前静儿带兵与北异大战了一场,她又胜了,相信来年春天局势就能够反转。”

    他顿了顿,眼神真挚地看着她道:“到时天下平定,你也就能回来我身边!”

    虞怀苏慢慢靠在他肩上,他身上柔软织锦抚慰了长久来的思念,望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道:“一定会的。”

    二人依偎在一起,极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相处。只是这宁静被前院的争执声打碎,美好转瞬即逝。

    争执声不断,由远及近,二人转头看向外面,高廷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只见杨晓攀不顾府中侍卫阻拦,横冲直撞朝会客厅走来,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我有要事前来参见太子殿下,谁敢阻拦!”

    杨晓攀远远见到高廷站在会客厅前台阶上,推开府中侍卫赶来,跪在台阶下行礼:“太子殿下,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高廷垂下眸子,看着地上的杨晓攀:“杨尚书不必拘礼,今日太傅家中有喜事,你来的可有些晚了。”

    高廷知道杨晓攀此番来意,是为了他府中那几个死人,他故意搬出王太傅嫁女之时,来提醒他这里并非议事之地,而杨晓攀没能懂。

    “殿下,臣实在是受了天大委屈,请为臣做主啊!殿下……”

    高廷对那些侍卫道:“快扶杨尚书起来。”

    侍卫闻言立即架起了杨晓攀,而杨晓攀仍在喊着委屈,要让高廷为他做主。

    此时虞怀苏听到动静,从会客厅走了出来,站在了高廷身后,望着台阶下的杨晓攀。

    杨晓攀被侍卫架着,见虞怀苏走出来,立即甩开了侍卫,重新跪下后指着虞怀苏控诉:“殿下,就是这个女人,杀害了臣府里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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