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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女子之道(一)

    成明元年春,融融绿色由南向北生发,高彦静一行人沿着官道北上。北疆之地春色稍迟,他们一路走走看看,从初春走到初夏,一路伴着草长莺飞,春和景明。

    高廷给的封地极广,南起玉门关北至互市之地,横跨东西,大漠草场雪山溪流一应俱全。

    在途径玉门关时,张奎虎将军亲自领兵护送,途中得知虞怀苏已接回宫中,并被直接册封为皇后。

    远在互市之地的郭轸,早已在封地内等候多时,要为高彦静兄妹和广王妃接风洗尘。

    他们赶到这里时,正值草场生发之时,清冽溪流也早已开冰,日夜奔腾不息。

    身穿北异胡服的高彦静勒住缰绳,眺望眼前这一片辽阔景象,急忙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马车旁,掀开竹帘道:“娘,哥哥,咱们到了。快出来瞧瞧啊,景色美极了,这儿可与岭南不一样。”

    广王妃笑着回应:“方才在途中就瞧见了,的确与岭南不同。”

    她说着转头看了看高彦修,由高彦修扶着她下来马车,母子三人站在马车前四处眺望。天宽地广,茫茫无边,而远处碧空下的雪山分外神圣。

    高彦静指着那座雪山道:“娘,你看那一整座雪山,名曰天阳山,是西夷人的圣山,天阳雪山余脉就在南虞境内。”

    她凝望着雪山,突然感慨道:“当初,就是在天阳山脚下,击退了北异大军。”

    广王妃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朝她浅浅一笑。

    一旁的高彦修始终没有说话,他一直望着这里的景象,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此时,不远处有数人骑马而来,马蹄疾飞溅起草叶,直奔高彦静一行人赶来。一旁的张奎虎见状也连忙下马,大步走到高彦静身旁。

    他抱拳道:“王妃,郡主,是郭轸赶来了。”

    高彦静略微颔首,凝望着来人渐行渐近,直到看清那人面容,古铜色面容上有几道沟壑,深刻如刀割,来人正是郭轸。

    他远远勒住缰绳,直到走得近了马儿才停下,利落翻身下马大步赶来,上前几步跪地行礼。

    “防御使郭轸恭迎王妃,恭迎郡主和世子。”

    广王妃轻笑颔首,忙抬手让郭轸起身,“郭大人护边有功,乃是功臣,快快起来。”

    “是!”

    郭轸利落起身,又道:“府邸内已设好酒宴,一路舟车劳顿,臣和张将军为王妃、郡主和世子接风。”

    三人齐声道:“有劳了。”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封地内的府邸,围坐在桌前时,酒菜才纷纷上齐。广王妃坐在主位,兄妹二人分坐两端,郭轸和张奎虎在主位两旁作陪,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一同看向了高彦静。

    郭轸含笑道:“郡主稍等,还有一位客人未到。”

    高彦静面露疑惑问:“不知是哪位客人?”

    此时膳厅外连廊上传来一道男声,“郭大人,我到了。”

    连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矗立在膳厅外,有着俊美又散发着野性的面庞,与高彦静穿着相同花色的北异胡服。

    今日拓拔应乾装扮十分用心,一头浓密黑发用金点缀,长发披垂在身后,腰间革带饰以金玉,一把别致短刀挎在上面,黄铜刀柄上铸造着角鹿纹饰,配着一身绮绣胡服,犹似一只花孔雀。

    郭轸起身相迎,“拓跋王子姗姗来迟,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他转眸看向高彦静,“郡主,客人到齐了。”

    高彦静目光徒然变冷,瞥了拓拔应乾一眼,又看向郭轸道:“来者是客,请客人先入座吧。”

    拓拔应乾不在意她的冷眼,笑盈盈入座,直接坐到了高彦静身旁。

    此时席上众人猛然发现二人身上的端倪,高彦静和拓拔应乾身上穿的胡服,无论是颜色花纹款式,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妃打量着两人道:“静儿,你这件胡服竟和这位拓跋王子的很像。”

    拓拔应乾弯起眉眼,朝广王妃施以浅笑,他又看了看身旁的高彦静,才接广王妃的话。

    “的确是有些巧,这恐怕就是天意巧合。”

    高彦静不以为意,暗中睨了他一眼,“哪来的什么巧合,这身胡服不正是拓跋王子献上的求和礼物?”

    拓拔应乾听着她的挑衅,依旧面色平静,而在桌下紧握住她的手,任她挣扎也脱不开。

    “郡主说的是!”

    广王妃佯怒着训斥高彦静:“静儿不得失礼!”

    高彦静幸怏怏道:“是,娘。”

    此后高彦静不再说话,桌上只有其余人的谈笑声,一顿饭下来还算风平浪静。然而风平浪静都是表面,高彦静的手始终被拓拔应乾握着不松,二人交握的手放在桌下,各自只用一只手动筷。

    酒食尽销,广王妃最先离席,而后是高彦修,紧接着郭轸和张奎虎也带着酒意离开了。高彦静要起身相送,然而被拓拔应乾握着手,并不给她机会,她只好坐在椅子上向二人说了句慢走。

    此刻膳厅内只剩她和拓拔应乾二人,她屏退侍从后忍不可忍,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只是他仍没有松开手。

    “放开我!”

    她这一巴掌下手并不轻,拓拔应乾很快脸颊泛起红,他用舌尖顶了顶腮,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犹如狼王盯着猎物时的兽眸,却并无怒意和杀意。

    她并未退缩,而是紧盯着他。

    拓拔应乾一言不发,就手将人拉到身前,紧紧禁锢在怀中,垂眸望着她,说话时声音很低,甚至带着一丝威胁意味。

    “怎么?想翻脸不认亲夫?”

    高彦静在南虞女子中,身高已是足够出挑,可与拓拔应乾相比,她反倒显得小鸟依人,配上凌厉又带着薄怒的美目,十足像一只炸毛的狸猫。

    拓拔应乾不顾身在何处,在她唇上快速落下一吻,眸中透着浓浓情谊,细细打量着她,语气轻柔至极。

    “我好想你。”

    高彦静微微一怔,人也随之平静下来,低垂着眼帘。

    拓拔应乾又问:“我猜你也很想我,对不对?”

    高彦静没作声,只是抬眸快速看他一眼。只这一眼,拓拔应乾便知道了答案,她也想念他。

    拓拔应乾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才放过怀中的高彦静。

    她没有拒绝拓拔应乾,脸颊微红着,强装冰冷道:“天色将晚,夏天野兽横行,深夜赶路难免会有凶险,今日便在府中歇上一晚吧。”

    拓拔应乾俯身在她耳边问:“可否和郡主同住一间?”

    高彦静瞥他一眼,冷哼道:“你想得美!”

    她说完便离开了膳厅,拓拔应乾勾唇笑笑,随即追了上去。她让人收拾了一间客房,以便拓拔应乾今夜留宿府中。

    二人回了各自房间,直到府内上下静默,都没再出过门。

    夜半时分,所有人都已熄灯睡下,高彦静也准备熄灯,只听身后传来窸窣脚步声,声音十分轻,此时正站在她身后。

    她佯装不察,偷偷握起桌上短刃,猛地朝后刺去,而这把短刃正是拓拔应乾的。

    身后人早有防备,一把制住了她持刀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她回眸去看,却见拓拔应乾魅笑的脸。

    “郡主别急着还刀,我是来同郡主商议大事的。”

    高彦静嗤笑道:“你有什么大事?”

    “当然是关于两国长久和平的大事。”

    她寒声问:“你想做什么?”

    拓拔应乾讪笑一声:“郡主莫慌,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让两国和平更长久一些。”

    她微微皱眉:“你有办法?”

    他贴近她耳畔,一面轻吻着一面道:“当然,我来和郡主联姻,可换两国六十年和平。”

    她感受着他的亲近,却并未推开,而是冷声道:“我带着你返回你父王大帐,再将你父子二人除掉,也可换来六十年和平。”

    他低笑出声,“我知道郡主舍不得杀我。”

    拓拔应乾松开对她的桎梏,双臂圈住纤细腰肢,她从怀中转身面向他,伸手揪起他搭在肩上的几根发辫,发辫尾端有金叶坠子装饰,她捏在指尖仔细端详着,这一头发辫梳起来繁复又耗时,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

    “谁帮你梳的头?”

    她从拓拔应乾怀中仰起头,瞧着那张野性俊美的面孔,说话时语气罕有的温柔。

    拓拔应乾垂眸与她对视,她正眸中映着明晃晃的灯火,许是灯光摇曳,身上那股凌厉的生机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微微俯首,眉眼间的野性不羁散去,转而换做一副温驯神情,静静凝望着她,吻过她捏着自己发辫的手,看着她低声呢喃。

    “害怕旁人梳不好,特意让我阿娘梳的。”

    拓拔应乾顺势俯身吹灭灯烛,屋内顿时暗了下来,黑暗中他看着面前的人,眸子明亮如寒星,那是他的指路星。

    他轻轻抱住她,这只草原上的狼王终于寻得温暖归宿,此后所有獠牙利爪都在她面前温顺收敛,身心只在她脚下臣服。

    她紧贴着他宽厚胸膛,彼此呼吸炙热,思念在黑暗中决堤。

    次日一早,拓拔应乾向广王妃提出了求娶高彦静的意愿,广王妃和高彦修分外震惊,不明白昨日还针锋相对的二人,今日竟要同修枕藉之好。

    拓拔应乾站在广王妃面前,行着南虞礼节,“王妃,郡主身为南虞女子却能领兵出征,可谓是文韬武略,我敬佩欣赏她,更加喜欢她。昨日前来不仅是为王妃接风洗尘,还是为了郡主而来。今日所言绝非儿戏,我异族男儿只会求娶心中所爱,而且王室中对此从不干涉。请王妃放心。”

    “眼下两国有三十年和平,我与郡主两情相悦,若是两方结为夫妻,定能为两国带来更长久的和平,岂非天下之福?”

    王妃默然。

    一旁的郭轸和张奎虎道:“虽然从前两国在战场上斡旋,郡主与拓跋王子是对手,可自从郡主回朝后,拓跋王子始终挂念,常常与我二人打听消息,因此熟识,拓跋王子对郡主是付了真心的。”

    王妃叹息一声,转而看向高彦静问:“你也是真心的?”

    高彦静没说话,只是垂眸点点头,隐隐带着一丝娇羞。

    很快二人便向两国君王请求赐婚,无论是北异还是南虞都无异议,两国经协商后,将婚期定在来年春天。

    自从高彦静来到北疆后,与拓拔应乾相处变得多了,每日相约策马,彼此间情谊更浓。

    同年秋,高彦静收到了盛安城来报,虞皇后诞下一女,她眺望着南方,心中宁静欣然。

    来年春天,就是她和拓拔应乾大婚了。

    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回眸看去,方才在河边饮马的拓拔应乾正赶上来。

    河面映着连绵雪山,她的男儿策马在蓝天与大漠之间,他的身姿也倒映在水中,融进壮丽画卷,秋风划过他的衣袍长发,还有她亲手编好的发辫,而他比风还肆意。

    她在原地等着他,他扬鞭策马,从茫茫天地间奔她而来。

    场面壮阔极了,她朝马上之人扬唇欣笑。

    正如高廷所说,她很喜欢这里,就好像她本就属于这里。

    成明二年春,慕岚郡主与拓拔应乾大婚,她彻底扎根在了这片苍茫天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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