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条江河。大多数时间，顾清狄的江河都只是暗流涌动，表面依旧云霁风清，波澜不兴。但此刻，他觉得身体里的河流在烧，他的心通往身体的每一寸血液都化为了炙热的岩浆，向眼前的她奔涌而去。

    她看起来如同无数次在梦里那般无知无觉，只是很乖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亲吻采撷。只不过这次终究不是梦境，她那不断颤动的睫毛，让他觉察出了她的害怕，还有紧张。

    戚南当然是紧张的，她没有想过顾清狄会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刚散场的影厅里“胡作非为”。本来观影完毕后她已经起身，准备跟随众人朝外走去，却没料到被他突然拖了回去，跌坐在他的腿上，还困在了他的臂弯里。

    顾清狄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强势霸道，他眼里的幽深和灼热看得戚南既脸红又不安。等到他渐渐将嘴唇靠近时，戚南更是紧张地瞬间闭上了眼，装起了鸵鸟。

    戚南曾在心中描摹过无数次初吻的场景，应当先是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庞，然后是一个圣洁的吻轻柔地印上她的嘴唇。她从没有想过她的初吻会发生在这种情境下，会是真的和顾清狄在一起。

    慌乱、紧张和不可抑制的激动让戚南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戚南的唇色向来很浅，只要适当加一些颜色便会显得鲜活好看。今天和顾清狄约会，她特意抹了一层淡淡的水红色唇蜜，看起来唇型饱满，又鲜红可爱。

    此刻，她的唇如同一颗红嫩多汁的樱桃，这般诱人采撷，偏她不知，还要做那样的动作来诱惑他。顾清狄脑子里的弦瞬间被勾断了，他俯下 身，完全屈从了内心的欲望，将唇叠了上去。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了唇上，当他的温暖真正触上她的水润，两人的身躯都为之一震。那短暂的分离过后，迎来了新的黏连，这是新一轮的品尝与厮杀。她的蜜唇好甜，从轻轻的吸吮到重重的碾磨，顾清狄心头的火越烧越燃，他也越发不满足。扶在她腰上的手掌微微用力，戚南忍不住嘤咛一声，贝齿松动，新的世界大门向顾清狄打开了。

    顾清狄长驱直入，卷动她的小舌同他一起漫天起舞。她口腔里的津液只会比唇上的更甜，顾清狄贪婪而肆意地吮吸掠夺，她的甜美在他的包裹中颤巍巍地向他悉数绽开。

    这一场唇齿间的拉锯战旷日持久，久到戚南觉得自己嘴巴酸了人也快要无法呼吸时，顾清狄才略退一步，放她中场休息。戚南在满是顾清狄气息的怀抱中睁开眼，待看到他那像是熔着火光的眼睛和略微肿胀还带着一抹水渍的嘴唇时，戚南本能地有些害怕，她略微动了动身子，企图逃离这个看起来就还有无数后招的险地。

    “咝……唔……”

    戚南扭动间，不知碰到了他哪里，顾清狄不由地闷哼出声。电石火光间，戚南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大腿下一直直硬硬戳着自己的那个东西是……

    真的是羞死人了！此刻戚南既不敢去看那人，又不敢再胡乱动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挤着坐在顾清狄的膝盖前侧，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动。

    顾清狄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她还是太害羞了。也怪他突然飙车，车速又太快，叫她有些承受不来。顾清狄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得缓一缓，慢慢来。

    顾清狄的腿略动了动，戚南又重新掉回到他怀里来。戚南惊呼一声，以为他又要使坏，却见他只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像她曾幻想过多次那般温柔地吻了她。

    这个吻并不急促，不含一丝□□与掠夺，只有珍视和甜蜜。戚南的身体开始放松，她情不自禁地开始迎合回吻。顾清狄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便也由浅入深地带着她慢慢摸索，品尝自己。

    这个美好的吻似乎无穷无尽，让顾清狄和戚南无比投入，也俱都沉浸其中，直到门外传来声响才不情愿地被迫终止。顾清狄想着这毕竟是影院，又是在国内，要是被人当面瞧见了，恐怕戚南心里会有阴影，反而破坏了这份美好。他安抚性地摸了摸戚南的脸颊，起身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便带着她离开了。

    从影厅走到商场，这一路上戚南都在回想刚才的种种。她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无比投入甚至主动索吻的人会是她自己，却又不得不承认顾清狄带给她的新体验实在刺激美妙。

    这个吻和她想象的初吻一点都不一样，却远比想象中更令她沉迷，以及怀念。

    顾清狄见戚南一直低着头，也不言语，以为她还在害羞。知道戚南怕痒，他便淘气地挠了挠她的手心。戚南果然嗔怒地抬了抬眼，却是唇红眼润，满脸红晕。顾清狄一见便有些明白，禁不住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

    “怎么样，我的吻技不错吧？”

    戚南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折服了，哪有人比这个的呀？再说，吻技这个东西，指不定磨练了多少遍才练出来呢！戚南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吃醋，却也知道前事已矣，不可追也。

    对她而言，这是她的初吻，她如此青涩，顾清狄却轻车熟路，乍一看的确不公平。但戚南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便再如何懊恼，它也是改变不了的过去。何况顾清狄并没有错，只是他交往的第一个女生不是她而已。

    这么些年以来，她可以坚持己身，却从未要求顾清狄为她守贞。戚南不是圣母，她只是能够理解远在异国他乡困难重重，即便开朗坚韧如肖夏，也都会寻求一个慰藉的窗口。

    从身体到灵魂，她无法成为过去温暖顾清狄的第一个，却可以努力去做未来的唯一一个。

    戚南相信，这世间一定存在美好的爱情，但几乎没有完美的爱情。过度追求感情的纯净，只会把感情变成薄而易脆的玻璃器皿，看着玲珑剔透，却极易破碎伤人。她和顾清狄的感情走到现在，并不容易，现在她只想多一些宽和，少一些苛责。

    顾清狄还沉浸在他的“优良战绩”中，笑闹着非要戚南回答他的问题，丝毫没注意到他那充满青春气息的幼稚模样早已被另一双眼睛收入眼底。

    “顾总，好久不见。这位是？”

    一道利落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顾清狄转身看去，发现来人是前段时间合作过的这个商场的招商总监，业内知名的女精英姜萤。

    这是一个很耀眼也很精干的女孩，她的气场很强，事业上一定也非常优秀。戚南判断得没错，她看着顾清狄收敛了神色，从容自如地和那个女孩寒暄交谈。从两人的对话中，她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彼此的欣赏。

    戚南想，过往他们也一定合作得非常愉快。

    “城西那个项目，下次我们再详谈。姜总，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戚南。”

    顾清狄并没有和姜萤聊很久，介绍完戚南，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二人便离开了。姜萤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她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顾清狄在她面前匆匆走掉，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女孩子。

    原来，他喜欢的，是那样一个清丽温婉却又眼神坚毅的女孩子。原来，他并不是所有时候都像她看到的那样疏离而强大。他在他爱的女孩子面前，竟然那样孩子气，那样肆意而快活。

    姜萤笑着摇了摇头，心底的那缕绮丝瞬间消散了。她理了理衣摆，自信从容地继续她未完的巡场工作。

    顾清狄没把刚才的小插曲当回事，戚南却能看出那女孩瞧见他俩时的异样。大抵这又是一个错付芳心的故事，只不过女孩落落大方的态度并未让戚南有丝毫不快。况且顾清狄对她全然公事公办，这表现，实在乖得让戚南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算了算了，看他表现地这么好的份上，就让他多得意一会儿吧！

    “是很不错。”

    戚南没头没脑地突然回了顾清狄一句，便急急地走开了。顾清狄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猛然反映过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不远处那个纤瘦美丽的背影，大步流星地追了过去。

    “戚南，南南，既然你说好，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好。”

    “你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我们再来一次，乖。”

    “不要……哎呀说了不要了……”

    路灯的光晕将那两个身影拉的很长，在一片稚嫩的蝉鸣声中，两个影子逐渐融为一体。

    初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