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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婚礼(下)

    婚礼当天,顾清狄到得比戚南想象的要更早。因前夜只睡了短短几个时辰,戚南坐在梳妆台前还有点打盹,化妆师小姐姐见状宽和地笑笑,一手抬高她的下巴,一手熟练地上妆。

    谁知妆面才上了不到一半,楼下院门外便传来车队的喧闹声和鞭炮声。巨大的声响让戚南瞬间清醒了,她赶忙跑到窗前看了看,果然是顾清狄到了。

    新郎都到了,新娘还没化完妆,化妆师小姐姐难免有点着急。她赶忙把扒着窗台凑热闹的戚南拉了回来,加速先前未完成的工作。因戚南皮肤底子好,她三两下地便上完了底妆。又见戚南眉眼唇鼻无一处不美,便先给她挽了发,然后简单地给她描了描眉,加深了下眼线,最后蘸了点鲜红色的唇蜜,于是,一个既清透又精致的妆容便完成了。

    身旁传来无数的赞叹声,戚南缓缓睁眼去瞧镜子里的自己。清润的眼,娟长的眉,扑闪的睫,还有嫣红可爱的唇,她又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当真秀美无比,艳色逼人。顾清狄已经在新房外叫门了,戚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紧张。

    戚南家没有设什么复杂的接亲流程,所以一听到顾清狄清亮舒朗的声音,戚家的一位亲戚便和善地去开了门。顾清狄向新房内的亲戚们道过了好后,大步流星地跨过人群来到了戚南面前。

    几日未见,顾清狄本就想她想的紧,本想上前一诉衷肠。却在见到盈盈站立在屋子中间的戚南时,心头剧震,一时间竟定在了原地。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顾清狄想象过无数次戚南穿这身旗袍的模样,但都与眼前有着千差万别。她挽了一个松软的发髻,只在鬓边斜插着一朵娇艳的红花,长长的耳铛随着她的转头而轻微晃动,每次轻点都像晃到了他心头。纤长且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这身长旗袍服帖地包裹着,仅在腿侧露出一点白皙的春光。她美得就像一株蒙着红纱的晚香玉,远远看着,便能叫人闻见她吐露出的幽幽芬芳。

    戚南怎会没读懂顾清狄眼底的惊艳?她垂了垂眼睫,似是害羞了一瞬,却终是鼓足了勇气去看盼了许久的他。顾清狄依旧长身玉立,身着一身烟灰色西装,颈上系着一条金棕色领带,胸前簪着红花。他的头发梳拢了起来,露出了整张俊朗英气的脸。那是一张足够硬朗成熟却又带着些许少年清俊气的完美面容,那般让人心醉神驰。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戚南一接上他的目光时,也不由自主的呆了呆。

    友善的哄笑声断断续续从周遭响起,亲朋好友们俱都艳羡而惊叹地看着眼前这对痴痴而望的璧人。顾清狄率先反应过来,他一个劲步上前将戚南揽在了怀中,又将戚南的手摸过来紧紧攥在了手里,随即舒了口气朝大家伙儿笑了笑。刚一乍见,她的美太缥缈太动人了,他甚至有点后怕,怕那又是一场梦。而直到这一刻,直到握紧了她的手,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顾清狄携着戚南,向戚家双亲敬过茶行过礼后,在众亲的拥簇下出了门。虽然知晓父母的车随后会跟着同他们一起奔赴J市,但在见到倚着门廊含泪朝她们挥手送别的父母时,戚南还是红了眼眶。她知道,从今之后,她将不仅仅只是戚家的女儿了,她将和身边她爱的这个男人,组成另一个新的家。父母可以选择永远留在原地,留在现在这个家,她却再不可能了。

    疾驰的车队迎着朝阳向远方出发,顾清狄亲呢地拥着戚南,在她耳边诉说着相思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金黄色的日光透过车窗玻璃,打在顾清狄新修剃过的年轻面庞上,他那染着浓浓笑意的眸子更显清澈璀璨。戚南心底那一点点落寞和悲伤很快被他的欢乐化解了,剩下的路程,两人眼中唯有欢喜的彼此,还有沿途秋日的好景。

    半日的辰光飞速驶过,进了J市到了举办婚宴的地点,两人又短暂分开,各自去忙了。顾清狄先去迎宾,戚南则要去穿婚纱换妆容。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近黄昏。

    户外草坪的彩灯早已星星点点地亮起,宾客们笑着落座,木质的座椅绑着着焦糖色的纱幔,装点着橙黄亮丽的向日葵,与落日余晖交相呼应。复古艳丽的秋日花朵伴着穗长轻盈的蒲苇花,轻轻柔柔地铺了满地,在晚霞袖带的轻拂中,摇曳呼吸。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远方天际,欢快浪漫的婚礼乐在乐队的奏动中缓缓响起,那一刻终于就要到来了。

    一切是那么梦幻而简单,戚南挽着父亲的手从草地的另一端走来,从顾清狄接过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全部身心都已被他占据。他的虔诚,他的庄重,他的俊美,他的所有的一切。誓言落下的那一刻,她亦是发现了顾清狄眼底有泪,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拥住了他,在他唇角落下温热一吻。

    从此,人潮人海,有你有我,你的欢欣亦是我的欢欣,你的目光也变成了我的目光。我们将彼此的姓名镌刻进未来的生命中,爱意不减,时光永恒。

    婚礼仪式结束后,顾清狄牵着戚南的手,各执着一杯酒,去答谢今日赴宴的宾客及好友。银白色的缎面裙摆在绿茵上款款拖移,戴着星月头冠的戚南如同月之女神,让宾客们不禁为之侧目,欢喜地上前祝酒,随后殷勤地为这对神仙眷侣让出道路来。二人所到之处,无一不充满了艳羡、赞美以及祝福。

    顾清狄的发小兼朋友们能来的都来了,戚南见到了曾经一同玩过狼人杀的洋洋、文子等人,还有顾清狄大学同一宿舍的哥们。其中不少人若是萍水相逢戚南定是认不出来了,她只能感叹时光匆匆偏爱的也只有顾清狄这样的少数幸运儿,其余的,戚南也只能从顾清狄的介绍中以及偶尔能辨的熟悉音调里找寻记忆中旧人青春时的几缕影子了。

    所幸,叫戚南无比惊喜的是本科时在南苑八舍一同秉烛夜谈的好姐妹们这次居然都来了,而且她们俱都容颜未改,仍然靓丽动人,各有风采。枫羽和舒和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生活安逸幸福。毕业后去了英国工作这次特意回国的肖夏肖大王虽然依旧单身,却越发美艳娇媚了。许久未见的独孤也还未成家,只是事业有成已经是一家中型企业的大股东了,她眉宇间依然自信坚韧,却也多了一份岁月沉淀后的疏朗开阔的气质。

    现如今,大家聚在一起,虽然天南海北,境遇不同,却都在朝着毕业前便相互约定好的理想生活在努力拼搏。只是说着说着,不免又想起从前在八舍时无忧无虑的时光,谈起了那些青春年少布满冲动和不完美的日子,然后笑着聊着,又抱在一起落下泪来。

    戚南也好,小雀也好,所有人也好,大家都很清楚今日的相聚只是短暂的欢愉,很快便又要分开。山高水远,各处一方,毕业后好不容易借着这个由头聚了一次,再见一回怕不知道要过上多少年。只是人生啊,总有人要离开,总有人要远走,却总也挽留不住,总也剪不断离愁。

    顾清狄最怕娇妻落泪,他赶忙轻拍了拍戚南的肩膀,安抚了她几句,随后又说了些俏皮话逗大家开心。在他的带动下,很快氛围又重新变为欢快热烈。

    戚南见状,心里很感动。她不知道顾清狄花了多少力气将她们重聚在一起,但她知道,她们的到来,对自己而言确实意义非凡。她们不仅仅象征着友谊,更是她青春和爱的见证者。她们今天能在这里,见证她和顾清狄的结合,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今晚的惊喜远不止这些,晚宴快结束的时候,戚南在乐队里看见了闻琛的身影,他为他们献上了一曲爱的祝福。一曲唱罢,满堂喝彩,当他拿着礼物朝他们走来时,戚南只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暖意、欣羨还有一丝丝的愧疚。顾清狄牵着她很大方地主动上前和他聊了几句,从交谈中,戚南能感受到闻琛成长了许多,而过往的绮思和纠缠早已风流云散,唯余朋友间的亲近和祝福。

    顾清狄还悄悄告诉她,有一个她没想到的人也来了现场,只是他尚在忙碌之中,暂时无法分身。起初戚南有些不明所以,但当她品尝到了记忆中只在那一处地方尝过的美食时,她突然明了。原来今晚的飨宴是他的杰作,而他终于出了山,做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这一刻,戚南的心胀的厉害,却又软的一塌糊涂。她看向身侧同她并肩而立共同仰望远方天幕的顾清狄,她想,他终归是他啊!无论星河滚烫,还是皓月清凉,他永远都是那么炙热,在她的心头散发着不灭的光芒。

    橘黄灿烂的花海中,戚南将身子凑近顾清狄耳边,对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的爱。”

    她的新婚丈夫却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颇具暗示地地吐了一句:“那今晚,我等着看宝贝怎么谢我。”

    戚南忽地羞红了脸,顾清狄则得意地笑出了声,他的笑声里带着幸福的颤音,洋溢着满满的快活,戚南听着听着,也同他一起笑了起来。此刻风慢景好,夜月渐浓,只待红绡帐暖,一帘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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