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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去抢劫

    格温没有亲自持有过那种腕带,但她偶尔帮彼得B带过小孩,也观察过发放到蜘蛛迈手上的腕带。她大致可以判断,如果仅仅只是制作腕带,现有的科技基础已经足够。

    “最紧迫的是要停止故障反应。”格温思路清楚,把她的目标拆分成了“控制排异反应导致的故障”和“返回自己的宇宙”。虽然后者是前者的根本解决办法,但当跨宇宙穿越的路子似乎都行不通时,这两件事并不需要一次就达成。

    换言之,她可以先想办法制作出腕带稳定身体状态,然后再慢慢寻找穿越回去的方式。

    那样就简单多了。格温心情好了点儿。

    今日没有体操队训练,她摁下了宿舍门的圆头锁扣,不会再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让她加入什么新兴社团,更不会在撞开门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背对着窗脱下学校制服和灰色毛背心,兜帽向上一扣,一根莹白色的丝线从敞开的宿舍窗户射入天际。

    迈尔斯推开学校健身房厚重的白色消防门时,看到拳击沙袋前已经有人了。

    对方没戴拳击手套,五指不规范地攥着,那是一个很容易让拳面受伤的姿势。不过手的主人本身也不在乎自己的动作是否标准,就像幼童拆开了拼装玩具却从来懒得看说明书,沙袋在他眼里与拼装玩具无异。

    “弗拉什。”迈尔斯停在门边,盯着占了自己预约位置的人。

    茶色头发的高大白人男生与他隔着沙袋对望了一眼,继续打出下一拳。沙袋随着闷响晃晃摇摇扬起一个弧度,然后朝着原方向荡回来。

    迈尔斯又叫了他一声。

    健身房深处传来杠铃“哐”地一声,除此之外,垂吊着沙袋的铁链也在嘎吱作响,像个正在咳嗽的老人。对方似乎被这些噪声蒙蔽了耳朵,以至于听不见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我预约的位置。”迈尔斯走近,停在铺了塑胶软垫的拳击区域前。

    “哦,”比他搞出一整个头的男生无所谓地应了声,“但是我先到的。”

    弗拉什看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迈尔斯,忽然哧笑出声:“看什么看,我建议你去找点简单无害的运动做,比如瑜伽或者健美操什么的。拳击太危险了,小心撞到鼻子回家找妈咪哭哦。”

    男生锤了一记沙袋,沙袋晃动的去向有些莫测难定,旋转着划出弧线,擦过迈尔斯的耳边。

    迈尔斯没有眨眼,盯着白人男生居高临下的面孔。

    他曾见过这张脸上远迥异于此时的神色——六神无主地流着鼻涕,眼泪多得像大坝溃堤,如同一只害怕被洪水冲走的考拉一样死死扭住他的腰,嘴里叨叨着一大堆该留到忏悔室里说给牧师听的话,还尿了裤子。迈尔斯用拳套把他从腰间撕下来的时候,尽量不让爪子上刀锋般的边缘伤到他,然后马不停蹄地去那个地面塌陷的商场里救下一个人。

    结果这样的人,第二天就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了学校,四处宣扬他“在危急时刻成为了徘徊者的左膀右臂”,证据是他那台停在商场外被沙人砸扁的新跑车。仿佛前一天那个求他救救自己、对上帝发誓说再也不排挤看不顺眼的同学的人并不是他。

    迈尔斯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摘下拳击手套,转身拉开了消防门。身后健身房里哄然爆发出一阵讥诮的笑。

    黑白色紧身衣的兜帽少女翩然落在树冠上时,那棵白桦树的枝条只微微一颤,宛若只是飞来了一只休憩的鸟。

    才下午四点出头,但街头的暴力事件已经不再择时而栖,随着邪恶六人组的势力在纽约逐渐扩大,附生在黑暗中的虫豸也愈发猖狂了起来。她刚刚没收了一捆不知打哪儿来的非法枪支,把这些危险武器用蛛丝箍出一个安全无害的白色大包,扔进了上城区警局的邮政箱,转头又遇到了一起抢劫押运车案。她荡过去时押运车的车轱辘都滚出去了两个,于是她除了得把劫车犯缴械后绑在附近的电线杆上,还得飞越了一个街区去追那两颗自由的轮胎。

    “天啊,”格温把两颗轮胎像标枪一样投出去,然后飞身跟上,等到轮胎滑翔至翻倒的押运车上空时再当空一踩,轮胎就啪啪两声摔在了缺失车轱辘的车边,物归原主,“蜘蛛侠也会过劳猝死的。”

    她前滚翻着缩小了身体阻力,换了个方向抬起手腕:“连给学校灌木修剪树枝的护理工都成立了工会,蜘蛛侠为什么不能也……”

    “喂!”声音来自已经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上城区警局。一个没戴帽子的女警抬枪指着她,看模样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追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放下武器!”

    兜帽下的目镜框动了动,似乎在估算距离。她早已荡出了警用□□的射程。

    兜帽坠入远处的绿地,一棵榆树的树冠轻轻骚动,几只美洲山雀扑棱棱飞出,带出了两声缥缈的咯咯笑。

    渺远中仍然可辨别出清脆的少女声:“看新闻了么警探?如果没看,那就检查一下贵警局的邮政箱吧。”

    女警探一手托着枪,将信将疑地掀开了警局的邮政收信箱。

    一个不知用何种材料缠绕而成的白色包裹躺在今日送达警局的报纸堆上。材料如同丝网,莹白而半透明,粘手又十分结实。悬在其中的弹夹与大口径枪支透过丝网隐约可见,像一群困在了琥珀中的虫蚁。

    一片明黄色的便利贴粘在包裹的顶端,上面的字写得匆忙但清晰可辨,仿佛闭眼签过无数遍的名:“您的友好邻居,Spider-Woman。”

    而包裹下方垫着的今日报纸头条上的铅字字尾,巧合地与便利贴上的文字上下重叠了起来,只不过语调截然相反:“纽约新的威胁?Spider-Woman。”

    安保箱用钥匙与密码锁双重扣死,外面还套了一层减震木壳,重重围裹下它的体积已经扩大到原先的两倍多,不像箱子倒像个小棺材。

    减震木壳上印着一只淡绿色的章鱼触手,同时贴着“8”字样徽记。

    装备齐全、身着安保服的蓄须男性用自己的长臂兜住箱子,试图把它抱起来,但这东西显然比他预估的要重。

    “哈,你这身板真该多练练,”旁边一个带着制服帽的青年拍了一把他的大腿,把人推到箱子的一端,他走去另一端抓住箱子底部的两角,“来吧,快点抬。今天指不定还能出什么岔子呢。”

    “怎么了?”负责守备的小个子男性问制服帽,他先前接到过关于押运任务的短讯。

    “前面另一支负责押运的武装被劫了,虽然中途有人横插一脚收拾了那几个劫车的,但那可不能保证没有别的眼睛会盯上我们,而我们也不一定有前面那支队伍那么幸运,只用损失两颗轮胎。”

    小个子帮他们关上押运车的门,然后钻进了驾驶座:“所以这单押的什么东西,那么重要?”

    “新型材料,别的不该问的别问,”蓄须男在武装押运车的后厢面对着安保箱席地而坐,对驾驶座报出密信传送来的押运信息,“目的地是章鱼科技大厦。”

    “切,现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怪物都来开公司了。”小个子发动汽车,皱了皱鼻子,“老板怎么想的,为什么连章鱼博士的单子都接?生饭熟饭通吃小心拉不出屎。”

    “你跟你女儿也这么说话?”

    “我女儿现在根本不听我说话,”小个子猛地一拧方向盘,“前面那支被劫的车是什么情况,又是谁阻止的?不会是徘徊者那个愣头青吧?”

    制服帽坐在蓄须男对面笑:“有奶就是娘,我不介意对方是黑是白,给够钱我就押这车……如果是徘徊者我们就指望不上了,他可不像会帮着章鱼博士照看东西的样子。但这次不是徘徊者。”

    他点开了手机上视频,对方拍摄只有几秒,持镜的手抖得厉害,从始至终画面中称得上有用信息的,是一道极远处斜斜划过屏幕纵入天空的黑白色身影。

    制服帽放大屏幕想看清楚点,但像素仅限于此:“是个新人,好像还是个女的。”

    “什么样的女的?”

    制服帽嫌弃地呿了声:“蒙住脸了我怎么看得见!就紧身衣,下半身是黑色的,胸口以上……”

    “胸口的位置是黑色花纹,肩膀以上是白色,戴着兜帽,兜帽内侧和手臂上有玫红色底的荧光蓝网格,会射出像蛛丝一样的东西,对不对?”

    制服帽惊讶地看向驾驶座,突然注意到车速慢下来了:“你怎么知道……”

    小个子指着挡风玻璃五十米以外的红绿灯:“你看那是不是她?”

    信号灯由红转黄再变绿,但蹲在红绿灯上的人似乎并不希望它就此更迭颜色,射出一根蛛丝从街对面的垃圾桶里扯出个黑色垃圾袋来,扣在了绿灯上,并且拿蛛丝缠严实了。

    押运车减缓的速度重新提起来,试图加速冲过十字路口。

    那道黑白色身影的兜帽眼眶缩了缩,她脚尖一点跃下红绿灯,轻盈地落在了押运车的引擎盖上。

    “抱歉,这次不是来帮人打击劫车犯了。我就是来劫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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