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咒发誓

    陆佑母子俩回到花园时,欧阳文还在赏花。

    陆佑见到她在阳光下心满意得的笑,也不自觉跟着绽放出笑意。她好像总是这样,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下,都能怡然自乐。

    “欧阳姑娘也喜欢花吗?”陆母走上前,面上带着可亲的笑意。

    “应该没有女子会不爱花吧。”欧阳文回以一笑,“但我种不了花,花花草草只要经我的手,都死得很快。我连仙人掌都养不活。”

    陆母将方才撒下的花种填埋,浇上水:“花草与人一样都有灵性,你用心呵护,它才会生长得好。如果你的心思不在养花上,自然就养不活。只有如我这般的闲人,才有工夫照料花草。你和佑儿都要为朝廷效力,将心思放在该做的事上,便够了。”

    欧阳文见陆母慢条斯理地说着,与方才在宋思思面前的模样截然不同,此时的她仿佛格外亲切和温柔。

    欧阳文颔首认同:“与陆佑成亲后,我肯定还是会继续在考古司当差,做我想做的事。伯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子离经叛道吗?”

    “这如何能算离经叛道?既有幸为官,便该施展抱负,你做了天下女子盼行却难行之事,真真是女子典范。”陆母笑道,“但有一条,若你心中没有佑儿,却还要与他成亲,才是离经叛道。”

    陆母这番言论让欧阳文甚至以为她也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只是这最后一句却让她哑然失声。

    马车启程返回盛都,欧阳文心中仍在思索着。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她跟着系统的指示,完成各项任务,像是一个闯关游戏,通关她就能获得大奖,那也是她必须要去博取的目标。开始她还并没有什么感触,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游戏,这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而且她好像慢慢开始与这里的人产生了羁绊。陆母的话更是让她开始思考,这般强嫁陆佑,攻略他以完成任务,是否是对他的伤害?

    她这个欧阳文,毕竟是个外来者。她是要离开的。

    “陆佑,你其实并不想娶我,只是迫于赐婚的压力。对吧?”她突然问向对坐着的陆佑。

    陆佑同样也在回想着母亲的话,垂眸敛眉:“对。”

    欧阳文明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听到的这一刻,不知为何竟有些小失落。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们今日立个约如何?”她扬起下巴,挑着眉,“就给我一年时间。在这一年内,你要真心把我当妻子,好好待我。一年后,我愿与你和离,自此两不相欠。你也只当世上没我这个人,可好?”

    陆佑不知道欧阳文哪来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想法,立约?真是把成婚当儿戏。可为什么是一年呢?莫非她还是想如前世一般,在这一年内毁了陆家?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陆佑面容凝重。

    “你说。”欧阳文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佑沉声道:“一年内,你不可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欧阳文迷惑地歪着脑袋:“怎么在你眼里我好像是个大坏蛋?我为何要伤害无辜之人?”

    “我自有道理,你答应便是。”陆佑眉头微蹙。

    欧阳文抬起手掌,往陆佑手上一拍:“成交!既然是约定,便要赌个咒、发个誓。若有违今日之约……”

    欧阳文思索着,一时竟想不好该拿什么来发誓。

    不得好死?她早就死过一次了。

    陆佑神情复杂:“若有违今日之约,则令你我所愿皆不得,受利刃锥心之苦,万蚁蚀骨之痛。”

    “还是你狠。”欧阳文抱拳道,“佩服!那便如你所言。”

    欧阳文拿出随身带的测绘笔,用那张博物馆计划书的背面记下了这个约定,签上了名,又把笔交到陆佑手上,让他也署名。

    陆佑没用过这种奇怪的笔,照着欧阳文书写时的模样,签下了“陆佑”两个字。

    誓约既成,欧阳文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江流驾着马车,听着车里两个人赌咒发誓,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他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江流,我要去趟花月楼。”欧阳文在车里喊道。

    “好嘞。”江流应下,心里想着这位将军夫人真是奇怪,要与将军和离不说,还天天往花月楼跑。

    欧阳文再次来到月娘面前。以前,她经常做一些考古工作汇报,这一次,却是最令她忐忑,也是最令她激动的一次。计划书背面写了她和陆佑的约定,没法拿出来展示,她只能脱稿。在整个讲述过程中,她卡壳了好几次,不过最终还是磕磕绊绊完整表达出来了。

    欧阳文的计划里,事无巨细地规划了博物馆的盈利模式,发展方向,每一位花月娘子可以在博物馆担任的工作,如何对她们进行培养,如何晋升,如何传承。

    “月娘,你觉得如何?离开花月楼,来和我一起干吧。”欧阳文征询着她的意见,紧张地咬着唇,双眼直直盯着她。

    月娘身子轻颤,看向这位诚心实意的姑娘,眼中含泪,莞尔道:“好啊。”

    月娘年轻时,曾名动盛都,多少文人为她提笔作词,多少富商为她一掷千金,她也交付过真心,却也因此看遍了世态炎凉。从前想过的,后来不想了;从前盼过的,后来不盼了。她把自己的一颗心锁得牢牢的,不愿再相信任何人。

    可她的心毕竟没有凉透,终于还是等到了这样一个人,带着满腔热血,唤醒了她。虽然这是一个女子。可恰恰因为是女子,月娘才愿意重新交付自己的信任。

    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勇敢地走出这一步,重启人生。

    欧阳文激动地抱住了月娘,努力真的会有收获,用了心,便能得到别人真心的回馈。

    陆佑站在花月楼外,听到了她的笑声,便知道,她成功了。果然,下一刻,欧阳文就从花月楼里冲了出来。

    “月娘答应离开花月楼了!我赢了!慕荷也得救了!”欧阳文兴奋地挽起陆佑的手臂。

    这是陆佑认识欧阳文以来,见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她的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陆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傻站着,笑着看向彼此,旁若无人。

    “小文姑娘,既然你已赢了赌约,便与我一同去见张公子吧。”月娘唤了她一声。

    “张公子?”陆佑敛了笑,双眼微眯。

    欧阳文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就是与我打赌的那个人啊,叫张子昂。看上去是个富贵人家,赌注随随便便就一千两,应该不会赖账。”

    “是他?”陆佑略略沉吟,眉心一动道,“所以原本输了的话,他要你做什么?”

    欧阳文尴尬地眼睛四处瞟着。

    “还不能说?”陆佑追问。

    欧阳文抓耳挠腮了一阵:“若是输了,要在花月楼给他跳支舞。”

    陆佑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欧阳文急忙说道:“我知道自己不会输的,根本没在意那个条件。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知道我和你们家的关系。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陆佑眼眸中漾起一丝寒意:“你可知张子昂便是这花月楼的东家?”

    “啊?!怎么可能呢?他看着很年轻,花月楼不是开了好些年了吗?”欧阳文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月娘,“楼里的姑娘不都是称呼他‘张公子’吗?”

    “花月娘子们并不知晓张公子的身份,整个楼里只有我清楚。”月娘打量着这位与欧阳文站在一处的年轻男子,他生着一副极好的皮囊,竟知道花月楼真正的东家是谁,身份也定不寻常。

    欧阳文揉着眉心,无奈笑道:“怪不得他这么大的口气,动不动就拿一千两做赌注,原来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产业。这买卖可真绝,好在我也不差,不光赢了,还把月娘你拐走了。走,月娘,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站住!”陆佑喊住了她。

    欧阳文笑容一僵,讨好地看着陆佑:“反正都赢了,也不用真的跳舞,你就别计较了。”

    “我怎么不知你还会跳舞?”

    欧阳文眨眨眼,露出无辜的模样:“在你面前又没什么才艺展示的机会,你也没问过我啊,这可怪不得我。”

    “日后不许再拿这种事做赌注。”陆佑目光锐利,“我和你一起去找张子昂。”

    月娘为难道:“这……张公子若是不愿见……”

    不等月娘说完,陆佑直接拉着欧阳文朝张府的方向走去。月娘一愣,急忙跟上前去。

    “张子昂他家在哪啊?远不远?”欧阳文朝身后的月娘问道。

    “就在临街。”陆佑冷声抢答。

    果然,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就到了张府门前。

    欧阳文的第一反应是,太高大上了!整体建筑风格无处不在体现着对称美学,大到门口两樽石狮,小到门上所刻的繁复花纹,皆是完美的对称。

    陆佑没给她更多惊奇的时间,带着她大摇大摆往张府里走。就在欧阳文以为要被门口站岗的护卫拦下来时,护卫们却齐齐跪倒,默然向陆佑行礼。

    很显然,他们认识陆佑,知道他的身份。

    月娘继续噤声跟了上去。

    府里管家见到陆佑,热情笑着打招呼:“陆将军。”

    月娘一听这称呼,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位盛名在外的陆大将军。

    “张子昂在哪?”陆佑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公子在湖边……”管家才说出口,陆佑便径直走了。

    陆佑就这么牵着欧阳文的手,一路穿过张府的亭台楼阁,仿佛行走在自己家中。

    “你认识张子昂啊?”欧阳文边走边问。

    “嗯。”陆佑简单地应了一声。

    欧阳文用手捂着双眼,丢人丢到家了。

    月娘此时算是搞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转变了心态,开始期待着一出好戏。

    张子昂正独坐在湖边,闭着眼忘情地吹奏着那管玉箫。欧阳文听着箫声连绵不绝,情音交融,倒是还真有点高手的水准。

    “张子昂!”陆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张子昂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先看到了陆佑:“你小子走路没声啊!”

    下一刻,他就瞧见了欧阳文。

    还有陆佑和欧阳文紧紧相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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