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妒

    他脸上浮现出沉痛的表情,好似陷在曾经的回忆里。顾若雪伸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怀中,不动声色地安慰着。

    “我的母妃,生在江南的一个落魄家族,是府上最不受宠的小姐。自她母亲过世后,日子便愈发地艰难。她的父亲和继母,总想着如何将她早早地送走,那时她不过总角,可是她的父亲竟想把她送到当地的一个富贵人家做童养媳。”

    顾若雪听到此处,不由得心疼,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竟然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到别人家做童养媳?!

    “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李长山见她一脸不平的样子,揉了揉她的乌发,轻笑一声,继续道:“还好,母妃有个小姨,嫁到了京城,虽说家境不是那么富裕,但是夫家为官,好歹安稳一些。母妃的小姨与姨夫一番商议,两人决定将她接到他们家,恰好与自己的女儿作伴。于是,小姨带着一些钱财到她父亲家中,与她父亲道:‘这个丫头,你嫁给别人做童养媳,不如让我带走,我把这些钱财给你们。这样你们既省了家用吃食,又多了一笔钱财。’

    就这样,母妃离开了江南,跟随她小姨定居在了京城,与自己的表姐一同长大。”

    良妃娘娘的这个表姐,大概就是孙听琴的母亲。顾若雪听到此处,想起孙听琴在客栈中与自己说起,自己的母亲与良妃娘娘是远方亲戚,一同长大。她看了看李长山沉浸在往事中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口打断。

    “母妃在京城中的日子里,与她表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为人温柔,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原本,有个一同长大的邻居,对她十分爱慕,两人也情投意合,甚至连母妃的小姨,都知道两人之间的情意。母妃的小姨,本打算在母妃及笄之后,就同意他们的婚事。”

    顾若雪闻言一脸惊讶,她未曾料到,还有这么一桩事,“后来呢?良妃娘娘是怎么入宫的?”

    李长山嘲讽地笑了笑,眼神也变得暗沉。

    “母妃的表姐,及笄之后,便嫁给了自己自幼便有婚约的青梅竹马。而她的丈夫,与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我的父皇,年轻时有过交情,但是父皇对他并不那么亲近。那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故意将父皇当时最爱的曲子拿给母妃的表姐,让她约着我母妃,到家中聚会,为母妃小姨的生辰献乐。”

    “就这样,在他的巧妙安排之下,我的父皇恰好在他府中花园遇到了精心装扮、柔美大方的母妃,弹奏着他最爱的乐曲。第二日,册封我母妃为太子侍妾的旨意便传到了母妃家中。一时间,母妃自己连同她的小姨、姨夫、表姐,还有爱慕她的那名男子都十分震惊。奈何,皇命难违,母妃只好奉命,入了太子府中。”

    顾若雪听到此处,不由得一声叹息。她想起蕊心曾经同她描述的苦情话本,才子佳人分离,阴差阳错地错过。本以为都是虚构,可却没想到,现实反而更加令人遗憾。

    “可惜了。”顾若雪轻轻叹道。

    “可惜什么?”李长山望着眼前的帷幔,微微出神。

    顾若雪连忙转过身看向他,气鼓鼓地样子令李长山不禁一笑。

    “你不觉得可惜吗?有情人难成眷属?本就是世上极为遗憾的事情。”

    李长山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发,“可是这世间,遗憾才是常事啊。”

    闻言,顾若雪一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兄长和云姐姐。对啊,世间的遗憾才是常态。

    顾若雪鼻子一酸,看着面前的爱人,不由得又紧紧抱上去,或许因为自己现在和李长山是恩爱幸福的,所以才觉得,所有的两情相悦都应该有个好的结局。

    李长山感觉到顾若雪情绪的变化,伸出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着。

    “后来呢?良妃娘娘,又是怎么……”

    顾若雪微哑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李长山的手掌微顿。过了一会,他又继续道。

    “后来,父皇一时新鲜,没过多久,便厌倦了我母妃柔弱规矩的性子。我的母妃也在太子府,一直默默当个不起眼的侍妾。再后来,父皇登基,念她追随多年,便封她做了昭仪。直到母妃生下我,父皇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她才能在没有母家支持的情况下被破例封为妃。”

    顾若雪轻轻抬头,看着李长山锋利的下颌,紧抿的薄唇,不由得难过。

    “既然你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皇上不应该给你和良妃娘娘更多的恩宠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来曾经宝贵的事件。

    “我刚出生那两年,父皇确实对母妃宠爱有加,时常来宫中看望我们母子。但是两年之后,皇后娘娘诞下李长轩,大庆的嫡长子,父皇兴奋万分,流水一样的恩典往中宫赏去,我和母妃在李长轩出生后,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李长山冷笑一声,“后宫佳丽众多,皇帝只有一个。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母妃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尤其是皇后娘娘,她表面仁慈,却对我的母妃早就恨之入骨。于是,在李长轩出生之后,她便央着父皇立刻立嫡长子,还以母妃与李长轩相克为由,将我和母妃迁到偏远的宫殿。”

    李长山喉结微动,声音更加低沉,“在父皇心中,皇后娘娘与他是少年夫妻,况且身份尊贵,他们的嫡长子才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我和母妃加起来可能都不如他的一个手指。”

    顾若雪闻言,望向李长山带着恨意的失落眼神,伸手摩搓了一下他的脸颊。

    “但是在阿雪面前,夫君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李长山低头对上她的眼眸,温柔地笑起来,“阿雪,你知道吗?你这句话,是我无数次问母妃,为何父皇只喜欢李长轩不喜欢我时,她每次都会回答我的。她也说,在她心中,我是独一无二的李长山,是她最好的儿子。”

    顾若雪看着李长山强颜欢笑的样子,鼻腔霎时涌上酸意,她轻轻直起身子,在李长山的唇边留下一吻。

    “李长山,良妃娘娘真的很好,你有一个很好的母妃。”

    李长山抱紧她,笑道:“阿雪也很好。”

    二人相拥一会,李长山又继续道:“你还记得宝贵吗?”

    顾若雪闻言在他怀中眨了眨眼睛,又收紧了怀抱李长山的胳膊,“记得,他是你儿时的好友。”

    李长山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沉声道:“那次,因为宝贵的事情。许久未踏入母妃宫殿的父皇,第一次来抽查我的学业。当时他只顾处理宝贵,回宫之后,又想起我流利回答功课的样子,才终于想起来我这个许久未见的皇子。”

    他叹了口气,“是不是很可笑,失去来最好的玩伴,但是换来了父皇的重新青睐。”

    “从那以后,父皇每每会问起我的功课,宫中太傅对我的赞赏让父皇十分欣慰,母妃也因此重新得到父皇的宠爱。不久之后,她便再次怀孕。”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李长山该会多么珍惜来之不易的重视呀?思及此处,顾若雪蹭了蹭面前的胸膛。

    李长山发现她的小动作,不由得一笑,随即想到往事,面色又冷了下来。

    “那时,宫中最盛宠的便是荣妃娘娘,她因貌美得父皇宠爱多年,生下的五皇子又是父皇最小的儿子,母子二人一时风头无俩。眼见母妃怀胎,我又得到父皇的青睐,心中顿时不安起来。皇后一直记恨母妃生下父皇继位以来第一个皇子的事情,两人愈发地容不下我的母妃。”

    “母妃也察觉到皇后和荣妃的敌意,日日愁容满布。父皇只道她心情不好,便特地开恩,带着母妃和我去京郊游玩。”

    “就是咱们去的京郊别庄对吧。”顾若雪听到此处,也有些怀念在别庄的日子。

    “对,就是那里,在京郊别庄是母妃最快乐的日子,也是我幼时最美好的记忆。那个时候,父皇看我的眼神有自豪得意,看母妃的眼神有赞许和爱意。”

    李长山的语气中不由得带着一丝雀跃,然而接下来,这丝雀跃就消失了。

    “有一日,母妃的表姐夫,也就是那个设计让母妃和父皇相遇的男人,带着曾经心悦母妃的那名男子到京郊别庄拜见父皇。他说,这名夫子是闻名遐迩的名士,一直隐居在深山研学,他特意请来这个名士下山,想着推举他做太傅,教授宫中皇子学业。”

    顾若雪闻言,眉头一挑,”这人奸诈狡猾,莫非是故意的?”

    李长山闻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嗯,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宫中的两位娘娘一直想找到能搬到我母亲的机会,恰好遇上了野心勃勃的此人。他引荐那男子到父皇面前,父皇在京郊考察后,便让那人先在别庄教授我学业。也因此,母妃与那男子再次相见。”

    李长山微微叹息,“虽然两人多年未见,但是那男子依旧对母妃念念不忘,也因此被人下了圈套。母妃怕落人话柄,本想劝那男子莫要进宫当太傅,奈何她的表姐夫私下与她说,那男子因她终身未娶,也未曾入仕,如今家境清寒,母妃怎能忍心连他这条路都要断掉。”

    顾若雪心中不由得唾弃这人,转念一想,此人是孙听琴的父亲,不由得疑惑:不知孙听琴是否知晓,她的父亲曾经做过这种可恶至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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