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破

    出去转了一圈,回到军帐后,顾若雪心情大好。

    “累不累,你先休息会,我去安排一下。”

    李长山揽着她的腰扶她坐在榻上,顺势亲了亲她的脸颊。

    顾若雪冲他挑了挑眉,“怎么会累呢,我现在感觉身心舒畅极了,你快去吧。”

    “哈哈哈哈哈”

    李长山见她露出这种极少见的狡黠样子,不由得笑出声,“好好好,你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李长山便起身往军帐外走去。顾若雪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开口叫住他

    “李长山!”

    李长山刚撩起帘子,闻言转身一脸疑惑地看向顾若雪。见她沉默不语,李长山放下帘子走到她身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顾若雪抬头看向她,秀眉微皱,“方才只想着置甲勒于死地,却忘记了一件事。”

    李长山垂了下眸子,低声笑道:“何事?”

    “不知太子殿下如今是到了北狄王城,还是仍在甲勒那里?若是太子殿下仍在甲勒手中,那咱们依计行事,恐怕他会狗急跳墙。”

    李长山沉思片刻,抬眸看向顾若雪,淡淡道:“太子殿下此时大概已经在北狄王城了。就像你说的,如此大好的机会,北狄自然想借太子与我大庆交换些什么,所以北狄王上也定会将这个筹码攥在自己手里。”

    顾若雪闻言,轻轻舒了口气。毕竟当初在被劫的路上,李长轩对她和蕊心都照顾又加,她也不想李长轩因为自己与李长山的计策丢了性命。

    “可有确切消息?”顾若雪还是有些担忧,“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事,京城定会风云四起。我害怕,到时候会牵连到你。”

    李长山轻笑一声,安慰道:“你放心,我派人再去打探打探,若是有意外,我自有定夺,娘子放心。”

    “嗯嗯。”见他如此说,顾若雪终于放宽了心。

    李长山走后,顾若雪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想着蕊心既在军医处,她也可以去一趟,顺便让军医看看。

    顾若雪走出营帐,帐前的士兵都知道她是王爷的夫人,满脸憨厚地笑着与她问好。顾若雪见他们十分热情,心情也十分愉悦,问了他们军医帐中的方向后,她便往营帐中走去。

    帐中,蕊心坐在成峰躺着的榻边,眼角是未干的泪痕,她手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贴在成峰的额头上,为高热中的他降温。

    一旁年长的军医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

    “蕊心姑娘,莫要伤心了。成护卫身上的伤,除了这眉骨,其他的已经无大碍了。”

    蕊心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抚过成峰眉骨的伤,眼中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那军医看到,又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营帐外有些动静。他抬眼望去,恰巧看到一位身材修长,面若桃花的女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明显隆起的腹部衬得她腰肢更加瘦弱。

    “小姐,你怎么来了?”

    蕊心看到进来的顾若雪,连忙擦了擦眼泪,从榻上起身。

    “我在营中也无事,随便走走,想着你在这里帮忙,就问了士兵。”

    顾若雪说着,望向榻上,看到成峰眉骨处可怖的伤痕,不由得一惊。

    “怎么伤得如此重,这要害,恐怕会损及眼睛吧!”

    那军医见蕊心对她如此恭敬,心中便猜出了她的身份。他上前躬身对顾若雪道:“属下陈兴,见过娘娘!”

    顾若雪转眼看向这名中年男子,见他面容宽阔,眉宇间慈善又坚毅,确实有医者风范。

    “不必客气,成侍卫的这伤,恰好伤到眉骨,不知是否会有什么后遗之症。”

    顾若雪任由蕊心扶着胳膊,随她的指引坐在桌前。

    “回娘娘,这个,要等成护卫醒来后才可知。不过属下已经看过,没有伤到他的眼球,若是有什么损伤,也只可能是伤及眼睛周围的筋脉,淤血堆积,可能会有短暂的失明。”

    顾若雪闻言,抬眼看了看身旁沮丧的蕊心,又好奇问道:“短暂失明?依先生看,会是多久?”

    “回娘娘,这个不好说,短则半月,长则,半年也是有的。”

    陈兴的话音刚落,蕊心的眼圈便又开始泛红。顾若雪见她伤心,连忙拍拍她的手背。

    “无妨,若是保养的好,估计也不会那么久的。”

    “嗯嗯。”蕊心吸了吸鼻子,哽咽地点头。

    一旁的军医看着顾若雪隆起的腹部,笑了一声,“娘娘,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大约有六七个月了吧。”

    顾若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目光温柔。她手掌覆在肚子上,算了算日子,柔声道:“嗯,再过三天,就七个月整了。”

    “对了,陈先生,我家小姐昨日才从将军府来到军营。之前每日都会让大夫来请脉的,也每日喝着安胎药。如今不在将军府,您可否帮我家小姐把把脉,看看今日可有不良症状?”

    “自然可以。”陈兴满脸含笑,他拿起脉诊,让顾若雪的手腕搭在上面,随后三指搭在她的腕上,凝神片刻。

    “夫人的脉象正常,孩子很健康。日常好好休养,情绪不要有太大波动,就不妨事的。”

    顾若雪和蕊心对视一眼,都放松了许多。

    “那先生,我家小姐可还需要喝安胎药?昨日走得匆忙,大夫开的药也没有带上,您这边可有安胎的药材?”

    蕊心话音刚落,自己又觉得好笑,她看向顾若雪,果然,她家小姐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是离谱。

    一旁的陈兴闻言也不由得笑出声,扶着额头叹道:“哎呀!蕊心姑娘可真是把我难住了,这军营都是些大老爷们,哪里会准备安胎药的药材啊!哈哈哈哈”

    说着,三人都笑作一团。恰好李长山走到帐前。他从陈升处回来,在军帐中寻不到顾若雪,想着她会来此地。

    “什么事如此好笑?”李长山听到帐中传来的笑声,也微笑着掀起帘子探身进来。

    “见过王爷!”

    “属下见过将军!”

    “起来吧”李长山抬了抬手,走到顾若雪身边,见她脸上的笑意还未退散,不由得好奇。

    陈兴嘴角带笑,将方才蕊心的话又重复一遍。李长山闻言看着顾若雪的肚子摇了摇头轻笑。

    “那我派人去榕城买些安胎药带来?”

    顾若雪拿起手中的帕子掩着唇笑着问道:“不过是几日未喝安胎药,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身旁的李长山闻言,抬起眼神看向陈兴。后者拱手回道:“方才属下为娘娘把脉,她身体康健,腹中孩儿也无碍,几日不服安胎药也确实无妨。”说完,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二人,“只是,如今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若是娘娘准备在军中久住,还是需要备些药材的。”

    顾若雪听到这话,嘴角慢慢抿起。军营的将士们都是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来到边境卫国,长年累月都未曾与家人见过面。李长山是三军主帅,自己若是在军中久居,恐怕会落人口实,也对李长山不利。

    “我这这里待不了多久的,不必备了。”

    李长山看向顾若雪,她也福至心灵地看向他,眨了眨眼。李长山猜到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心中一暖,他将手搭在顾若雪肩上,轻轻捏了捏。

    “等成峰醒来,若是没有大碍,便让他与你们一同回将军府。”

    “嗯!”顾若雪看了看蕊心,见她一脸担忧地望向成峰,内心轻叹了口气。

    大庆皇宫,皇后在承明殿门口等了许久,今日终于在下朝后等到皇上。

    李琮信知道她这几日都在想办法见自己,今日见到她后才发现自己的皇后竟已经如此憔悴,心中不忍,终于开口允许她进入承明殿。

    “陛下!妾身听说,北狄的使团已经到了京城,正是为了两国和谈而来”

    刚进入偏殿室内,皇后见皇上屏退左右,忍不住跪下哽咽道:“是不是,他们要以轩儿的性命,作为和谈的筹码?”

    李琮信见她跪在自己面前,泪水蓄满了整个眼眶,心中有些不忍,微微点了点头。

    皇后见他点头,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听说那些使者已经来了几日,但是只有第一日被陛下召见,直至今日陛下都再也没有派人与他们继续和谈。”皇后的声音逐渐地喑哑,“陛下,为何迟迟不愿与他们和谈?轩儿还在他们手上,那些北狄人野蛮成性,他多留一天,便会多受一天的罪啊!”

    李琮信看着面前满脸泪水,声音微哑的皇后,心中叹了口气。但想起北狄使者在朝堂上所说的和谈条件,他还是沉声道:“你可知道?北狄不仅想要之前山儿带军攻下的两座城池,还要我边境最重要的军事重地榕城!而且,他们还想让大庆给他们金银玉器,锦绣玉帛,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皇后见李琮信怒火中烧的样子,不由得愣住。身为一国之母,她心中明白北狄的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但是想着自己的爱子还在北狄手中,她捏了捏裙角,缓了缓心神,柔声道:

    “陛下息怒。北狄贼人确实贪心不足,可是,城池和金银,也只是死物,我们的轩儿,他是一国太子啊!”皇后说着,又哽咽起来,她看着李琮信的眼睛,期待道:“城池以后可以再夺回来,况且,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以我大庆强盛的国力,这些都是不足为患的。若是轩儿,若是轩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庆的颜面何存啊?!北狄和大庆的百姓该会如何议论,文武百官又会如何想?”

    李琮信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怒道:“金银玉器是死物,城池也是?你可知道,一城拱手想让,那可是置城中百姓于不顾,多少人会遭受北狄蛮夷的践踏?况且,榕城乃军事要塞,若是北狄贼人据榕城而起兵南下,多少大庆子民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皇后瘫坐在地上,呆呆地说道:“可是轩儿是我们的孩子啊?他是一国太子啊!”

    “我们的孩子是人,平民百姓就不是人了吗?千千万万个百姓就不是人了吗?”李琮信一脸沉痛,“你身为一国之母,岂能心胸如此狭隘?”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李琮信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正欲唤刘春进来将她送回凤栖宫。

    皇后却冷笑一声,“陛下,臣妾与您数十年夫妻,竟不知,您如此心胸宽阔,爱民如子?”

    李琮信闻言,目光沉沉地看向皇后,却见她从地上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臣妾听说,北狄连失两城,李长山在边境威名四起,令北狄贼人不敢轻举进犯。”皇后轻声道:“当年顾家小将军也曾威震边境,也大有彻底逼退北狄之势。可是,您却在两国形势仍旧水深火热之时将顾若庭召回,主动与北狄和谈,默许他们多次扰境。那时,陛下怎么没有想到百姓的命也是命呢?”

    “皇后!”李琮信听到他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因为如今为陛下争光的,是您的亲儿子,而非朝中大臣对吗?更重要的是,您的这个儿子,母妃早逝,没有外戚的威胁,他唯一的依靠是您,所有的荣誉也归于您”

    李琮信眼睛微缩,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若是李长山此番能够做到当年顾若庭未完成的事,那陛下您便可接着这个军功名留青史,成为大庆有史以来武功最为昌盛的君主。这个诱惑对您来说吸引力太大了对吧?”

    说着,皇后的声音顿时尖利起来,“已经完全大到让您可以舍弃自己的嫡长子,大庆的储君了对吗?!”

    “够了!”

    被戳中心事的李琮信脸色难看极了,他瞪向皇后,语气凌厉。

    “皇后久居宫中,怎么对朝政如此了解?北狄使者入京多日,朕只在第一日召见他们的事是谁特意告诉你的?恒王在边境的军威你又由何而知?你曹家还真是耳目通天!”

    李琮信看着皇后愣在原地,逐渐安静下来,深呼一口气语气也渐渐缓和,“皇后,轩儿的事,朕自有办法。你放心,轩儿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亲骨肉,朕不会置他于不顾的。”

    他走到皇后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如今也是在与北狄周旋,轩儿身为大庆太子,虽是俘虏,但北狄有意与我大庆和谈,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皇后闻言,无助地看着李琮信,眼泪又流了下来,“皇上”

    “好了,别哭了”李琮信抬起手指,为她擦了擦眼泪,随后将在殿外等候的刘春唤进来,令他送皇后回宫。

    皇后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知道,自己今日说了这些话,只是受到敲打已是万幸。即便再怎么纠缠,恐怕也难以改变李琮信的想法,只能寄托于他的打算。思及此处,皇后便顺从地带着刘春等人离开承明殿。

    “皇上,方才边境呈上来一封奏折。”

    李琮信目送着皇后离开,还未从方才她的话中回过神来,便听到陈公公在一旁禀报。

    他看着陈公公手中呈着的奏折,叹了口气,坐在榻上,将奏折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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