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李长山从点将台上下来,面上的情绪尚未缓和。便看到陈升迎上来。

    “大将军,属下觉得,此事是否操之过急?”

    “嗯?”李长山抬眸看向他,“陈将军有何高见?”

    虽然李长山神色和缓,但是陈升还是听出了一丝不满。他连忙低头道:“属下只是觉得此事还需禀明圣上之后,再做定夺。”

    陈升抬头看了眼李长山,面前的人凛然的面容上又出现一丝不悦。他又忙补充道:“属下只是担忧,日后朝堂之上会有人拿这个来说事。届时对大将军您也是极为不利的。”

    李长山闻言,面色稍微缓和。他冷笑一声,沉声道:“陈将军难道不知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朝中暂由五殿下监国吗?”

    李长山目光瞟过陈升不解的表情,无奈叹道:“陈将军久驻边境,自是不了解朝堂之事。五殿下与太子向来不对付,再加上五殿下的母妃盛宠不衰。此次五殿下监国,定然是做了准备。所以即便我们快马加鞭上奏,也不一定能得到有利的回复。”

    李长山顿了顿,又略带悲痛道:“到那时,为太子讨回公道的事情,也只能一拖再拖。”

    陈升听了李长山的解释,才明白如今朝中能为太子殿下主持公道的恐怕已经不多了。思及此处,陈升抱了抱拳,低头道:“是属下思虑不周了。”

    李长山道无事。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准备离开点将台。

    “只是不知,圣上何时才能苏醒?”

    走在前面的李长山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后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身后的陈升自然没有注意到李长山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嘀咕,“朝中政事若是一直由五殿下来决定,恐怕也不是个办法。虽说如今太子殿下已经仙去,但是圣上子嗣众多……”

    说到这里,陈升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能够议论的事。连忙将嘴巴闭上,快速地瞟了一眼李长山,见他没有反应,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前面李长山闻言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去。

    李长山回到营帐后不久,诸位将领便聚集在帐外求见。

    “大将军,我等已经点齐人马?”

    为首的还是曹岑,此时他的脸上仍是怒意满满。但粗糙的眉宇间好似隐含着什么不明的情绪。

    “嗯。今夜已晚,曹岑和刘聪先分别派人守在敌城四角,明日丑时一刻,听我号令一举攻城!”

    “是!”

    其他将领们鱼贯而出,曹岑一脸纠结地跟在后面,到了帐门口却好似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咬了咬牙,回身抱拳对李长山道:“大将军!属下有事相商。”

    前面的几位将领闻言好奇地回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长山。见大将军没有留人的意思,只好都疑惑地继续离开。

    刹时间,营帐内只剩下李长山、陈升和曹岑三人。

    李长山挑了挑眉,对曹岑道:“曹将军有何事相商?起来回话吧。”

    “是!”

    曹岑起身走到李长山面前,貌似有些犹豫。

    陈升见状,不由得焦急。

    “老曹啊!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呀,怎么突然扭扭捏捏地,像个大姑娘一样!”

    曹岑本就好面子,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把心一横,便粗声粗气道:“大将军,卑职记得当初截北狄粮草的时候,甲勒便说过太子殿下被俘于他手中。可您当时说的是,太子殿下人在京城,莫要被贼人骗去。”

    李长山抿了抿嘴,锋利的下颌一瞬间地绷紧。

    他轻咳一声,低声状似愧疚道:“当初的事情,确实是本王判断失误。“

    一旁的陈升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当初便隐约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得知太子殿下与侍妾孙氏还有顾若雪一起被北狄贼人掳走。虽然当初他并不相信,但顾若雪出现在军营之后他便知道消息不假。只是,不知道为何李长山当初要隐瞒这些。

    他尚在思考,便听得李长山继续道:“但之后京城传旨,两军休战,大家便也都知道内情,本王便觉得无需再与各位详说。毕竟关乎太子殿下的声誉。”

    曹岑见他说得诚恳,有些无措,但心中还是有个疑问。他看了看陈升,见陈升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与李长山的对话上,只好自己咬了咬牙又开口道:

    “卑职还有一事想问”

    李长山收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掌,“但说无妨。”

    “那将军是否知道,太子殿下一直在甲勒手中?距离咱们军营不过百里?若是您知道的话……”

    陈升闻言,突然回过神来。他快速瞟了一眼李长山的脸色,发现此时大将军的脸上已经覆上一层不悦的神色,连忙开口制止。

    “老曹,你在说什么呢?!”

    陈升心里也没底,但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对李长山的为人处事多有了解,听到此处便下意识地去维护他心中的大将军的形象。

    “大将军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尚在甲勒那里!北狄派人与我大庆和谈,太子殿下理应在北狄王城而不是在两国边界,你但凡动点脑子都会想到吧。”

    陈升叹了口气,“只是没有想到那甲勒如此小人行径,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出了这种事,大将军自己已经是愧疚非常,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地质问?”

    李长山松开背后的手掌,瞟了一眼陈升。未来边境之前,自己便知道陈升当初是顾若庭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因顾若庭的死对朝廷耿耿于怀,自请留在边境。没想到,如今这样的人居然有可以收归麾下的机会。思及此处,李长山方才被曹岑质疑的不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升可没有想到李长山已经打起了他的主意,他还在数落着曹岑,“你有质疑大将军的功夫,不如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把戾气发泄在北狄贼人身上。”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只是问一下也不行吗?我……”

    “两位将军不要再争执了。”

    李长山连忙开口劝阻道:“曹将军说得对,他只是想问本王一些问题而已,没有要质疑本王的意思。”说着,他笑着看了一眼曹岑,”对吗?曹将军。“

    曹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着回复是。

    李长山无奈摇了摇头,又看向陈升,恳切道:“多谢陈将军信任。方才陈将军说得也对,本王确实不知那甲勒居然仍旧将太子殿下囚禁在边境的城中。”

    说着,他的面上显露出一丝愧疚。

    “当初接到圣旨后,我也像陈将军所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地觉得太子殿下已经被接到了北狄王城以礼相待,也正因如此,我便没有派人再细细勘探。若是本王当时能派人打探一番,也不至于会造成今天这般局面!”

    陈升和曹岑二人见他露出如此沉痛的表情,对视一眼,忙上前安慰道:

    “此事怪不得大将军您。是那北狄贼人太过奸诈!“

    “确实如此!明日卑职一定要生擒那甲勒!为太子殿下报仇!“

    李长山重重地点了点头,面上也升起一丝狠戾。

    “那明日便拜托二位和诸位将领了!”

    “我等全听大将军调遣!”

    三人又在军帐内研究了许久战术,直至酉时的钟声敲过三遍,陈升和曹岑才告辞而去。

    翌日一早,顾若雪便早早起床。一夜辗转难眠,她也无心再睡,便唤来蕊心,让她吩咐成峰到军营去看看两军如今是什么情况。

    “小姐,成峰知道您醒来后必然会问王爷和边境的消息。一大早便派几名护卫去了军营探了风声。”

    顾若雪闻言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抬头问道:“如何?”

    “据带回来的消息说,咱们大庆的军队,早在昨日夜里便包围了北狄甲勒在的那座城池。今日丑时王爷一声令下,守在城池外的军队便开始攻城。”

    蕊心说到此处,顿了顿,凑到顾若雪耳边轻叹一声道:“我听成峰说,昨日太子殿下的尸首就躺在军营的点将台上。大庆三军将领和士兵,看到太子殿下的遗容都是群情激愤,恨不得当即便生擒甲勒。所以今日攻城,全军上下都是卯足了劲。如今怕是已经破了城池,生擒了那甲勒。”

    顾若雪缓步走到桌边,听到蕊心说起“李长轩的尸首”,她还是觉得恍如隔世,不由得唏嘘。

    “也不知,消息是不是已经传到了京城,若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得知太子殿下薨了的消息会有何反应。”

    “小姐,不是说,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吗?若是得知这个噩耗,恐怕更加伤心难过……”

    蕊心尚在自顾自地说着,顾若雪猛然被提醒到。

    虽然对外宣称圣上龙体欠安才由五皇子监朝。可鲜有人知道,圣上如今尚在昏迷不醒。

    如今这个消息传回京城,若是依照李长赫的狼子野心,恐怕会趁此机会窃国自立!

    “蕊心,成峰有说王爷何时回来吗?”

    顾若雪觉得此事还是需要与李长山一起商议,若是李长赫真的不顾念纲常伦理,趁乱自立。那李长山的处境便十分危险了。

    “呃,我听成峰说。。。”

    顾若雪疑惑地看了眼犹豫不决的蕊心,眼神示意她快说。

    “我今早听成峰说,即便已经生擒了甲勒,王爷也不会很快回来。”

    “是要安抚敌城百姓?还是收管敌城的事宜绊住?”

    蕊心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听成峰说,王爷是要直捣黄龙,拿下北狄!”

    “什么!”

    顾若雪闻言不由得扶着桌子慢慢站起,她另一只手扶着腰间,一脸地不可思议。

    昨日李长轩身死,按照边境离京城的距离,朝中任何命令都不会来得及下达。大庆军队生擒甲勒拿下边境城池,尚能以将士们愤慨,为太子殿下讨回公道来解释。

    可如今没有军令便直取北狄,李长山是要将自己置于何等地位?难道不知道李长赫一党在朝堂已经虎视眈眈了吗?

    “此话当真?”顾若雪还是不太相信,李长山能够在得知圣上昏迷不醒,李长赫把控朝政的情况下做出如此铤而走险的事情。

    蕊心看出了顾若雪眼中的担忧,也是一脸凝重,“我已经问过成峰了,他说昨日王爷确实是如此下令的。”

    说着蕊心又叹道:“本来我也是不信,但是今早我出门一趟,到集市上去买糕点。小姐您猜怎么着?昨日还热闹无比的榕城,如今已经极为萧条了,连卖糕点的店家都关了门。我问了周边的商铺,他们说,大将军已经要与北狄决一死战,如今榕城好些富人商贾都收拾了金银细软往京城跑去,就是怕两军交战波及到自己。”

    顾若雪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李长山是明知朝堂没有圣上做主,便想借着攻打北狄的由头将大庆军队的主力抓到自己的手中,必要时还能背水一战?

    她扶着肚子缓缓坐下,依李长山的做事风格,应该不会如此鲁莽。难道这中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边境上空阴云密布,两军交战已有两个时辰,北狄的城池下已经血流成河。

    城门被攻破,北狄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一位身穿玄色铠甲,身姿凛然,浑身透露着霸气与贵气的将领骑着棕色高头大马,踏着北狄士兵留下的血迹缓缓进城。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庆军队,个个目光如炬,宛如地狱而来的索命鬼差。

    “甲勒在何处?”

    那位为首的将领开口,冷肃的声音令人心中一震。

    “大将军,甲勒已经被他的亲信捆了,如今就在城内,属下这就派人将他押来。”

    陈升在李长山身后回道

    “是否要将人押回京城?”

    李长山闻言冷哼一声,“暂时不必,先关押在城中,记得别让他死了。等我军凯旋,再让他跪在太子殿下棺前,一同回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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