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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雨亦晴(二)

    鸢凝听见嘉陵喊他住手的声音,不仅没住手,反而劈得更凶了。

    嘉陵气急败坏:“你小子!邪灵的结界不能硬破,只能让他们自行解开,你这样乱劈,会大损元气的你不是不知道吧!喂,我叫你别劈你听见没有?”

    正当鸢凝视若无睹要继续劈的时候,只听薛凌薇轻轻拍了拍手,那巨石,连带着这大雪纷纷的世界便忽然消失,众人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

    “啊!”

    场景变得太突然,嘉陵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却瞬间被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拽住。是鸢凝的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用蛮力劈开了邪灵结界的缘故,嘉陵感觉到他此时气息紊乱,握剑的皮肤干裂粗糙,还有些微颤抖。

    忽然,嘉陵目光一暗,她看见了那躺在两拨人中间,胸口插着一柄剑,身体已然冰冷的——琮姨。瞬间她眼神中的温度低到了极点,只听一声呼啸,暗月索倾倾出动,带着凌厉的风势朝着那柄剑的主人,阿秀袭去。

    暗月索竟如同一柄极长的剑,直直砍向阿秀,只见他眉心一皱,即刻以双掌驾驭真气,形成一堵巨墙,两股力量相击,登时爆开,飞沙走石迅速在地面弥漫。

    漫天沙尘间,忽然又是一声呼啸,暗月索再次不知从哪个角落猛地飞出,狠狠抽向他,阿秀举起一手迅速掩住头,那长索便在他举起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还没完,只见暗月索势若闪电,如同幻影般朝着他不断袭来,明明只有一条索,却好似同时有千百条长索般,将对方逼得连连倒退。

    星星点点的血迹在不断飞溅,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站着的,无论是风卷他们还是鸢凝小年,都被嘉陵这世间无二、有如惊鸿般的身段惊住。

    只见嘉陵找准时机,狠狠踹下一脚,阿秀登时被踹出十几米远,一路上接连砸断好几棵大树,最后被狠狠砸在地面,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风卷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卷起一阵狂风,带着遮天蔽日之势袭来,嘉陵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那片昏暗之中。

    鸢凝见状立即坐不住了,便也要提剑往狂风里冲,忽然只听那狂风中央传来一声怒吼:“行了!你们差不多得了!”

    听见阿秀的命令,已经出手的风卷和正准备出手的鸢凝都是一怔,这时,嘉陵的身影也从那风团中飞掠而出,稳稳落在鸢凝身边。她借机悄悄用手抹掉了嘴角一丝血迹,但是这一举一动自然没逃过鸢凝的眼睛。

    “你……没事吧?”

    嘉陵白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紧紧寻找还未出现的阿秀,“我没事。”

    鸢凝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似乎在进行扫视:“才深秋,你身上怎么有雪花。”

    嘉陵随即伸手拍了拍,“哦,这个是薛凌薇结界里的。没事,她很好,没有对我做什么。”

    她此时看起来满不在乎,实则心里仍在想着方才薛凌薇在结界里说的前半段话,不免心烦意乱。

    鸢凝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阿秀的声音打断:“行了行了,我的公主王子殿下,你们在这里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置我于何地?你,对,王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他一听又要准备拔剑,嘉陵上前拦住,轻轻摇头。鸢凝愣了愣,没再说什么,便乖乖朝着阿秀走去。

    许久都没插得上话的小年终于有机会开口:“公子,小心!”

    嘉陵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人的跟班,却发现不知何时起,已经不见纯纯的踪影。

    此时,鸢凝去了阿秀那里,而剩下的人人鬼鬼,则站在一起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

    良久,忽然听见风卷惊呼一声“凌薇!”

    在场的众人瞬间都齐齐向薛凌薇望去。

    方才在她自己的结界里,薛凌薇已经当着嘉陵的面自断鬼牙,邪灵的命泉便从那时起开始止不住地流逝。加之,她又亲自摔毁了作为真身的凌微琵琶,她想要做什么,已然明了。

    红拂气得直咬牙,又要朝着嘉陵恶狠狠扑过来,嘴里还叫着“还我姐命来!”却被薛凌薇抬袖一掌打断。已然虚弱得无法开口的薛凌薇,燃烧着自己最后一点命泉,以神识的形式缓缓道:“在你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很可笑?”

    嘉陵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你们几人有情有义,作为邪灵,倒是比许多人,还更懂得这世间真情。”

    红拂仍旧怒火难消:“你这女人,少说点这种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行不行?一天到晚装什么高深,不过就是阴阳怪气罢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我不讨厌你,红拂。”

    嘉陵朝风卷怀里的凌薇走去,目光黯然,“红拂这小子,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倒是比许多嘴上说着女子好,实际上却又看不起女子的人好多了。”

    凌薇听了,惨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笑容。

    “你们三个聚在一起,真像是让我又见到了当年的亦晴一般。”嘉陵目光深处泛起涟漪,“风卷是他的头脑,缜密细致。红拂是他的心气,顽皮冲动,大大咧咧,尤其喜欢与美男子相处。凌薇是他的才情,雍容大方,自洁自傲,不愿沾染尘世一丝一毫污秽。”

    嘉陵说完,停顿了一会,似有意无意地对着一个方向道:“如亦晴这般的女子,怕是世间仅此一人,再无他者。”

    一言毕,她身边的风卷、凌薇和红拂都似回忆起历历在目的往昔。

    于小年略感诧异,不知为何,因为嘉陵一直以“少年英才”、“青年才俊”、“武艺高强”之类的词来描述薛亦晴,他便一直以为薛县令是个男子。

    此时,一旁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诧异至极、带着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

    阿秀从一侧满面阴沉地走到嘉陵面前:“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嘉陵望着他,冷冷道:“我说,薛亦晴是世间罕有的女子。阿秀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风卷他们似乎也不明白为何阿秀对嘉陵的话如此震惊,皆是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你说,亦晴是女子?”

    阿秀问完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除了嘉陵,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亦晴是女子,亦晴是女子,他是女子……”

    阿秀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缓缓跪在地面。

    小年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薛县令一直对自己的剑灵隐藏自己女子的身份,这又是为什么?”

    “亦晴从未隐瞒过什么,三百年前她和秀水的日日夜夜,也都是真的。只是这一切,如今的阿秀公子,已然全部不记得了。”

    风卷怀中抱着薛凌薇,难以置信地颤声道:“公子,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忘了?”

    阿秀痛苦地锤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我要为亦晴复仇,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些,我……”

    “那你说说看吧!薛县令长什么样,对你说过什么话,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讨厌什么,你们当时寸步不离,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关于她的事情,总能说出一两样吧。”

    鸢凝不知何时也回来了,站在嘉陵身边。

    面对这些疑问,阿秀先是痛苦,之后开始大哭,随即又大笑,最终一个人瘫倒在地,久久默不作声。

    是的。他知道,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风卷只得转向嘉陵道:“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亦晴当年自毁经脉,已然断了自己和阿秀的全部联系。这一断,既是将他彻底封印在秀水山下,也相当于毁去了一切阿秀记忆中,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亦晴本以为,这样便可保证阿秀能永世在秀水山下安眠。”

    “谁知,阿秀的执念,确实有些太强大了,强得超出了亦晴的预想。哪怕没了与主人之间一切的连结,哪怕已经没了当年和亦晴在一起时候的全部记忆,阿秀仍旧记得,自己要给她报仇。”

    “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凌薇和我说过,你们三个,是在阿秀冲破秀水山之后,才不知被什么力量放出来的。所以,还有一个人,他不仅了解全部事情缘由,更担心再度出世的阿秀的安危。这个人,便只能是亦晴她自己。”

    “不知三位有没有想过,你们之所以能变成邪灵出世,陪伴在阿秀身边,已经代表着亦晴,她在回应阿秀的心意了。”

    嘉陵转过身去,不忍心看面前几人惊愕又痛苦的表情。

    “你们都不配谈论她!”阿秀双眼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

    “你想复仇,亦晴便是损毁经脉也不让你去,你偏要复仇,自甘从剑灵堕为邪灵,亦晴也舍不得放你一人在世间受苦。为了你,她放下曾经心中的一切,一个白纹功绩如此之高的人,竟舍下身段,不惜将自己生前最常用的几个贴身之物,化作邪灵出世,来陪伴你。”

    薛凌薇微弱的声音响起:“姑娘,够了。”

    “凌薇,你的‘金风玉露’,多少能看见一些真相的吧?为何不早早把事情告诉阿秀和其他人?”

    薛凌薇惨然道:“我……我做不到。”

    嘉陵叹了口气,“只可惜,终究还是都走错了。”

    “你又懂她的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阿秀疯了般从琮姨身上拔起剑,周身燃起两重耀眼夺目的光辉,拼了命般朝着嘉陵劈来。

    那两重光辉,一重是深不见底的黑,带着浓重不可消散的邪气,代表极为凶险的邪灵;而另一重则发出太阳般炽热灼目的光芒,是为世间罕见的剑灵才会有的、极阳极正的护体之气。

    这两股气息交织,一旁的风卷他们纷纷动弹不得,一个不小心,便会在这剑气之中魂飞魄散。

    阿秀身上同时燃着这两种光芒,如同诉说着他和她的主人,从天堂一同跌落地狱,那一路上可悲可泣的故事,带着最纯粹的毁灭与绝望,直奔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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