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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上争锋

    这个理论,虽然听起来十分离奇,但细细一想,也不是空穴来风。

    一个毫无背景、不会武功的女子,是如何做到,能与纪家小姐针锋相对,却还能安然无恙?

    最可能的便是,这女子本身便是纪家的一枚棋子。

    可思来想去,因为没有证据辅佐,嘉陵也只能得到一个推论而已。

    只可惜此刻宋稚云不在场。

    “啊,头好痛。”

    嘉陵把脑袋也一起裹进被子,在被子里闷声痛哼。若是她法力还在,便能即刻着手去调查纪府和灵羽的关系。

    眼下,凌阳藩国又有重振旗鼓的迹象,不少战报里提到,最近缴获的军火里,总能隔三差五找到一些“邪器”。

    什么沾了咒法的桃木剑,锈迹斑斑、却能削铁如泥的大刀,箭头上跃动着鬼火的箭矢,如此种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靠捉妖镇邪而扬名的纪家军。

    如今,纪鸿又如此迫切地想与南陵卫联姻,没人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嘉陵忽然把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认真道:“小公子,你知道,若是非要让我在纪老三和灵羽里选一个,我会选谁吗?”

    鸢凝愣着双眼摇摇头。

    “灵羽。”

    于小年奇道:“为何?”

    “你们猜猜,纪鸿今年多大岁数了。”

    小年:“四五百?”

    鸢凝:“若非朝中人,大概三百不到?”

    嘉陵一挑眉:“纪鸿今年,刚好一百五。”

    “什么?!”

    两人皆是一脸惊愕,因为纪鸿绰号“白眉老道”,看起来也要比李肃还要大上一些,连他最小的女儿看起来,都和鸢凝差不多大,怎会想到他今年,竟然只有一百五十岁?

    于小年陷入长久的错愕:“怎么会这样?堂堂纪家家主竟然……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

    “他的幺女纪心澄就更不用说了,她更年轻,看样子应该不超过一百岁。”

    鸢凝不解道:“为何会这样?”

    “纪家算是朝远国里,比较特殊的一个分支。他们的祖先和朝远人的祖先,据说在八百年前曾是对头,所以纪家人,其实根本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朝远血脉。”

    “因为祖上并非朝远人,所以他们的寿命才会这么短?”

    “没错。”

    正因有寿命短这一条硬伤,纪家家业的继承发扬,要远比其他朝远家族难上许多。

    而世世代代的纪家家主也都相信,因为朝远皇族是天神后裔,自己的家族却主张灭神,因此才会世代遭受短命诅咒。

    包括纪鸿在内,几位纪家家主这些年来四处钩织关系,壮大纪家军,最终目的,多少都与希望能够延长子孙后代的寿命有关。

    “所以啊,纪鸿现在如此希望和南陵卫联手,怕不是又嗅到了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法子?难不成在打追白的主意?”

    于小年道:“那也不一定。这些年,看中李府和南陵卫的势力,想要跟我们公子联姻的可大有人在。就算不图别的,光凭公子样貌、身份地位,眼红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呢。”

    鸢凝此时一言不发,坐在嘉陵对面,窗外的光线投洒进来,映得他周身都有一圈淡淡的金光笼罩,嘉陵看着看着,眼神便不由自主朝他歪去,却发现鸢凝正好也在盯着她。

    发现她的目光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鸢凝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喉结一动,嘉陵猛地回过神,匆忙从塌上翻身下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又饿了。”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

    自从失去法力武功之后,嘉陵只觉自己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深海中一般凝滞笨重,肚子也像不听使唤似的,恨不得一个时辰就得吃上一顿。

    于小年即刻站起身:“我这就去小厨房拿。”

    “等等!”

    她还没说完,那边于小年早已冲得没影。

    事到如今,每当她和鸢凝眼神对视,或者是和他独处,都会感到一阵毫无理由的不知所措。

    只要那双山间清泉一般的眼睛,朝自己投来目光,嘉陵仿佛便又能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就连她的魂魄都像是装在小船上,飘在他的眼神里,一路顺流而下。

    她穿着男子的冬服,长发披散,没有昔日半分殿下的模样,就这样站在鸢凝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不知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

    鸢凝望着她的真容,眉眼间也有些紧张,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在她的脸和地面之间不安地游走。

    “这是……你住的地方?”

    嘉陵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开始研究起已经住了十多天的房间。

    “是。”

    “挺好的,哈哈。”

    她望着鸢凝同样不知所措的目光,心想自己还是回塌上躺着吧,大步一蹬,却忽然想起自己早已没了修为,右脚脚趾此时狠狠踢上床腿,一阵剧烈的钝痛:“啊!”

    她吃痛弓起腰,眯起的双眼却看见,一袭白衣瞬间到了自己跟前,弯下半个腰:“小心。”

    嘉陵一听这声音近在咫尺,心里一根弦又猛地绷紧:“没、没事。”

    她扶着鸢凝伸来的手直起身,原以为他是来扶她坐到床边的,可没想到鸢凝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殿下能不能、说说婚约的事。”

    “啊?”

    嘉陵一愣:“什么婚约的事?”

    鸢凝垂下头,乌黑浓密的睫毛清清楚楚:“殿下和宋稚……宋将军。”

    “……”

    嘉陵实在没想到,此时此刻鸢凝竟然会问这个:“我确实有过那么几次婚约。第一次是和太子,第二次嘛,就是这位。”

    鸢凝闻言抬头,眼神中满是惊疑。

    “但是!”

    嘉陵拍拍床榻:“我、没、答、应!”

    “你也看见了,这宋稚云,好家伙,和他老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再如何,也不会想和自己的师父谈情说爱吧!”

    “十二钉的子女,也有资格和殿下订婚吗?”

    嘉陵想也不想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朝远向来慕贤不慕亲。”

    刚说完,她脸上笑意猛地绷住。

    鸢凝不也正是前十二钉、李穆之子?

    她赶紧顺势躺下,拉过被子盖上脸:“公子,你七岁的时候,确实当着一众老臣的面说过‘我长大后必娶大殿下’,可是,你我之间,毕竟三百多年的年岁放着呢,实在是不妥啊。”

    她这话一出,却久久没有听见鸢凝的回答。

    半晌,嘉陵终于忍不住,把头伸出被子张望,却看见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见她自己出来了,鸢凝忽然抬眼望着她,郑重其事地道:“若没差这年岁,殿下其实是愿意的?”

    嘉陵莫名慌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之间,还是不大可能。”

    鸢凝丝毫不退缩:“为何?”

    “为何?这……”

    “殿下讨厌我?”

    “不、不是……”

    “那为何?”

    嘉陵望着面前那双执着的眼睛,急得火燎鬓角:“那是因为……”

    “殿下久等啦!我特意多等了会,刚好等到了小厨房做的桂花糕和……”

    于小年此时猛地一开大门,嘉陵急忙抓住救命稻草:“小年你来得正好,快端过来!”

    鸢凝却朝他投去一道能冻死人的目光:“出去。”

    他的左手,抬着满满都是热腾腾食物的托盘,右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脸上兴奋得意的笑还未褪去,便遭此变故。

    于小年看了看坐在床上、对着自己假笑的嘉陵,又看了看床边面容可怖的鸢凝,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直直退了出去,人出去之后,还不忘顺手带上门。

    嘉陵简直快哭出来了:“公子啊,你这又是何苦。我对你,有的都是疼爱,而并非爱慕。”

    鸢凝听了怔了怔,一言未发,头又默默垂下去。

    嘉陵望着垂头丧气的白衣公子,刚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安慰一下,谁知他又忽然抬头,憋着一股气道:“殿下在花园那夜没有推开我。之后封我天都骑士,又在快死时抓住我,这些,都只是疼爱吗。”

    嘉陵望着面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她做了个深呼吸,淡淡道:“即便我真的也爱慕着你,又能如何呢?”

    鸢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反之,我经历过那些事,想必你也都知道。鸢凝,我欠了朝远国和凌阳国芸芸众生那么多,我,元葭绫,还有什么资格谈自己的情爱?”

    她说着闭上双眼:“实话告诉你吧,追白,便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这个谎言里,充斥着傲慢、自私、冷血,只要这个东西还存在于世上一天,那些亡魂便一日不得安宁,我的内心便无一日不充满痛苦!”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激动过。

    望着她激动的样子,鸢凝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数不清的浮光月影。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伸出双手,试探地轻轻揽住她的肩:“没关系。殿下要做什么,只管做便是,只要能永远在殿下身边,我便已足够。”

    他这次的动作很有分寸,没有碰她一点多余的肌肤。

    “折鸢只是觉得,欠了苍生的,从来都不是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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