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送暗语

    银装素裹的宫道上,一队队步履整齐快速的宫人来回穿梭着,将晚宴所需物件送往紫宸殿。

    为首的宫女见到殿内忙碌的那道倩影,忙笑着迎了上去:“棠竹姐姐,淑妃娘娘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还有这红梅,姐姐你瞧,可都咱们姐妹精心挑选过得,个个都是含苞待放的状态呢。”

    棠竹将小宫女手中的梅花枝一一过目,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各位姐妹了,大家再坚持坚持,待到晚宴结束,各位姐妹就等着领赏钱吧。”

    众人闻言皆是欢喜,只觉得浑身都是力量,充满了干劲。

    与此同时,后宫的各处宫苑内各宫妃嫔小主正精心的梳妆打扮着,为两个时辰后的宫宴做准备。

    皓雪居内,湘月一双巧手替沈落颜将如墨般的长发挽成端庄华丽望仙九鬟髻。落下最后一枚珠,钗湘月不由笑道:“娘娘果真貌美,这熠熠生辉的步摇在娘娘的美貌下光彩都暗淡了几分呢。”

    沈落颜透过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笑道:“哪有这么夸张,本宫瞧你是跟豆蔻一起待的太久了,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湘月正要回话,殿内便响起了豆蔻满是怨气的声音:“瞧娘娘这话说的,什么叫跟奴婢待久了变得油嘴滑舌?湘月自己的问题,娘娘为何要扯上奴婢。”

    沈落颜闻声回首,见豆蔻捧着熨好的华服转过帷幔走近,巴掌小脸上满是哀怨。

    见状沈落颜不由一乐,与此同时一个促狭主意在心底升起。

    沈落颜板着脸道:“怎么,你这是对本宫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豆蔻将托盘中的华服挂起,嘟囔道:“您是娘娘,是主子,奴婢哪敢有什么意见呢。”

    沈落颜哑然失笑,道:“湘月你瞧瞧,这就是这妮子说的不敢,本宫瞧她敢的很呢。即是如此,湘月,她的那份红包便归你了。”

    湘月接收到沈落颜眼中的讯息,不禁抿唇偷笑,忙谢恩道:“奴婢多谢娘娘,也多谢豆蔻了。”

    豆蔻被沈落颜决定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跳脚道:“娘娘!湘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一时间豆蔻幽愤的哀嚎声回荡在皓雪居上空,引得众人惊疑不定。沈落颜却恍若未闻一般,动作优雅的起身更衣。

    豆蔻满脸殷勤的上前服侍,口中还不忘讨好沈落颜道:“娘娘您人美心善,是最最好的了,一定不会忍心真的克扣奴婢赏钱的,对叭。”

    沈落颜被豆蔻那不断张合的小嘴吵的头疼,揉了揉眉心,道:“好了好了,本宫怕了你了。湘月随本宫去赴宴,你就留守在皓雪居里照应着。若是表现好了,你那份红包本宫就照旧发给你。”

    “奴婢自会将一切都照看妥当的,娘娘放心。”豆蔻立时乐开了花,随即望着沈落颜手中的华服,又想起旧事,犹豫道,“娘娘,这衣服会不会太素了些,毕竟是除夕之宴,太后那边……”

    沈落颜眼神微冷,素手抚摸着华服上的针脚细密图案,冷笑道:“就算她想故意挑刺又怎么样?惠仪皇后薨逝不满一年,这一身槿紫色银线百合花长裙,既合本宫身份,又不惹眼,她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豆蔻想想确实如此便也不再劝,动作细致的替沈落颜整理着腰间的香囊。

    沈落颜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紫宸殿内,后宫嫔妃早已到了,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话家常。见沈落颜到了纷纷上前见礼,口中说着吉祥恭维的话。

    沈落颜带着浅薄的笑意,与其微微点头致意,便走向了首位。

    沈落颜方在座位上坐下,耳边便响起了傅嫣锦激动的声音:“果然还是姐姐聪明。我按着姐姐的办法做了,皇上便下旨这两个月我都不必带冀儿去建章宫了。这几日姐姐忙的焦头烂额的,我也不好登门打扰,今日特来拜谢。”

    望着傅嫣锦那带笑的眉眼,沈落颜嗤笑一声,嗔怪道:“哪有你这样拜谢的,可见不诚心。”

    傅嫣锦急道:“哎,姐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怎么才算真心,要不要我焚香沐浴,三跪九叩啊。”

    沈落颜素手支着下颌,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傅嫣锦,笑道:“那倒不必。不过本宫今日倒是怀念起傅容华的舞姿了。如若本宫今日可以让一睹傅容华风采,那……”

    傅嫣锦嫌弃的看了沈落颜一眼,抬了抬下巴,道:“那淑妃娘娘便等着看吧。”

    沈落颜被逗得咯咯直笑,方要开口殿外传来了皇帝身边赵公公那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楚婕妤到!”

    众人闻声皆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顺带理了理衣裳发髻。众人方才整理妥当,殿门口便出现了君云逸挺拔的身影,身后一步则是扶着太后的楚欢。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众妃嫔纷纷起身见礼。

    “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束。”君云逸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大步走向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三人经过沈落颜时,太后脚步微停,瞟到沈落颜那身衣服后目光凌厉的剜了她一眼。一旁的楚欢则是轻轻扯了扯太后的衣角提醒,同时笑容柔婉的向沈落颜微微屈膝。

    沈落颜微微一愣点头回礼,神情疏离的目送着楚欢扶着太后离去。

    傅嫣锦向沈落颜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问道:“她怎么会和皇上太后一起来啊。”

    沈落颜默默摇了摇头,道:“许是路上碰上了也未可知。”

    二人正在低语间,上方便传来了太后慈爱的声音:“楚婕妤一路服侍哀家过来也辛苦了,便坐在哀家身边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纷纷噤声,满是探寻的目光在皇帝、太后、茵淑妃与楚婕妤身上徘徊不断。

    太后虽是在与楚欢说话,目光却是直直的逼视着沈落颜,眼中却不似声音一般慈爱,而是尽显阴狠。

    沈落颜仿佛未曾察觉一般,面上是无可挑剔的笑容,目光莹莹的看向君云逸。与沈落颜视线相交,君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侧眸看了太后一眼,心底升起一抹不耐。

    得太后如此关照的楚欢面上不见丝毫欣喜,反而是一片不知所措的尴尬与惶恐。

    一时间紫宸殿内阒无人声,原本欢乐的气氛一时间焦灼起来。

    察觉到皇帝不善的面色,楚欢出声打破了殿中的沉寂:“欢儿多谢太后娘娘疼惜,只是欢儿位卑,如此实在不妥。”

    太后脸上满是不赞同,正要开口,楚欢抢先一步,道:“虽说今日只是家宴,可到底不能全然不顾规矩体统,故而欢儿不能领受太后娘娘的恩典了,还请太后娘娘饶恕。”

    “既然楚婕妤这般懂规矩,母后便成全了她吧。”君云逸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太后即将要出口的话。

    “欢儿多谢皇上、太后成全。”楚欢盈盈一拜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在她垂首的一瞬间,那双楚楚动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随着楚欢落座的动作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君云逸缓和了语气吩咐“开宴”气氛也逐渐松缓起来。身着彩衣的舞女们翩然而入,窈窕舞姿与那丝竹管弦之声交相辉映,觥筹交错之声亦回向在紫宸殿中。

    傅嫣锦瞄了一眼正在与皇帝谈话的太后,靠近沈落颜低声道:“她方才是什么意思啊!你这个淑妃还在这坐着呢,楚欢一个婕妤如何能坐在那。这不是故意打你的脸吗!”

    沈落颜向傅嫣锦举了举酒杯,笑道:“她啊,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今日她难得有些精神,如何肯安生呢。你且瞧着,后面必然还有好戏未登场呢。”

    傅嫣锦无奈的叹了口气,沈落颜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与殿外的温度一把冻的人直想打哆嗦。

    “皇帝啊,今日乃是除夕,是一家人守岁团圆的时候。可哀家瞧着,这后宫就这么几个人,未免冷清了些。待到开春以后,该好好筹备筹备选秀的事情了。”

    太后不甚合时宜的声音是在笙歌鼎沸之时响起的,立时打断了众人间的推杯换盏。

    众妃嫔的神情随着太后的话语变得不自然起来,可事实也正如太后所言,君云逸的后宫是够冷清的。

    君云逸本就不是沉迷女色之人,后宫所册妃嫔本就不多,惠仪皇后薨逝,刘、祝二人畏罪自尽,这后宫的人就更少了。

    可人再少,众妃也不愿意再有新人进来,分走那本就稀薄的帝王恩宠。但三年一选秀乃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又岂是她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嫔妃可以置喙的,满心酸楚的嫔妃们只得将目光投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等待着他的表态。

    君云逸似乎不曾察觉到殿内暗藏的风波一般,饮了一口那甘甜的梅花酿,缓缓道:“母后思虑的甚是,只是惠仪皇后薨逝不久,儿子实在没有选秀的心思。至于开春的选秀,便推迟一年吧。”

    君云逸此言一出众妃嫔面上皆是一喜,虽说只是推迟了一年,但这一年若是好好把握,说不定也能像淑妃一般宠冠后宫。再不济,如傅容华一般得个皇嗣也是好的。如此一想,众人心上压着的石头都卸了开去,宴会的氛围自然了许多。

    太后被君云逸不冷不热的挡了回来,心下不悦,却碍于没有反驳他的理由,只得偃旗息鼓的吃了口糕点。

    在太后开口后沈落颜周身便凝起了层层寒霜,望向太后的目光是冰冷刺骨的,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打算。

    “皇帝说的也对,现在确实不宜选秀,可你也得为了子嗣考虑考虑。你瞧你后宫这些嫔妃们,如花骨朵一般,惹人怜爱。而且方才欢儿说到自己位卑,哀家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见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太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欢儿怎么说也是安平候府的嫡长女,与皇帝你自幼相识,情分匪浅。如今入宫也已两年有余,如今仍在婕妤一位,实在是委屈她了。茵淑妃,你说对吗?”

    太后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沈落颜虽不愿与太后多言,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得顾着皇家体面。

    于是沈落颜对上她的目光浅浅一笑,应道:“太后说的是,是委屈楚欢妹妹了。”

    见沈落颜附和自己,太后眼中多了一抹得意之色,转而看向一旁的君云逸,道:“皇帝你瞧,这茵淑妃都这般说了,你……”

    君云逸把玩着手中的描金酒杯,语气淡漠的开口,道:“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儿子自有打算。”

    太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免有些不满意,遂锲而不舍道:“皇帝既然明白,那还犹豫什么呢?”

    君云逸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寒气渐盛,还是耐着性子道:“太后也说了楚婕妤出身名门,那此事自然是不能草率对待,不是吗?待今日晚宴结束,朕自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结果,太后放心就是。”

    “可……”

    “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太后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君云逸将酒杯放在桌上,那酒杯与桌面相触发出的轻响却如一记惊雷一般落在太后心上,一时唬的她不敢再逼迫君云逸给一个答复。

    眼看着众人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拘束,沈落颜便给了傅嫣锦一个眼神。傅嫣锦会意,笑着向君云逸端起了酒杯,道:“今儿乃是除夕,臣妾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唯在这歌舞一道上有所钻研,可以为皇上与诸位姐妹助兴一二。只是不知皇上是否给臣妾这个机会呢?”

    沈落颜笑道:“傅容华的舞乃是一绝,想当年那一曲胡旋舞可是让臣妾回味良久呢。只是可惜,如今在坐的各位姐妹大多都没见过容华妹妹的绝美风采。如今这大好的机会,皇上可不能允啊。”

    君云逸轻笑一声,道:“朕何时说不许的话了,偏你有这么多说辞。傅容华,你便好好舞上一舞,免得淑妃只有那一次可以回味。”

    傅嫣锦笑道:“臣妾遵旨,保证让淑妃娘娘满意。”

    言罢,傅嫣锦便起身前去更衣,殿内的歌舞也都停了下来。

    不多时,一众身着红衣的舞女翩然而入,与之相合的乐曲之声同时响起。众舞女鬓发如云,水袖如雾,莲步转动间如那枝头落下的雪花般轻盈,尽显柔美之态。

    蓦地一簇盛开的红梅自那飞舞的衣袂间伸展而出,随之闯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双如玉的柔荑,再向上便是一张娇媚艳丽的面前,正是傅嫣锦。

    傅嫣锦翩翩跹跹间便身处众舞女之前,手中那灿若云霞的红梅花瓣随着她的舞动翩然落下,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似雪一般洁净无暇。

    傅嫣锦柳腰轻折,莲步轻移,舞态生风,恰如那飞燕游龙。一双美目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动人心弦。

    如莺啼燕啭的歌声在紫宸殿内响起,宛转悠扬令人闻之欲醉。正合了那“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之句。

    动人心魄的舞曲中,沈落颜的思绪却渐渐飘远到了那年雪景之下。彼时傅嫣锦请她教舞,周曦归曾应承待的傅嫣锦学成要做一幅画为贺。如今惊鸿舞已成,那作贺的画却是再也见不到了,想到此处,沈落颜清亮的眸子因怀念伤怀而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曲舞毕,傅嫣锦气息丝毫不乱,捧着那艳丽的梅花上前见礼,道:“臣妾的舞跳完了,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君云逸抚掌大笑,道:“傅容华的舞自然是好的,称得上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难怪能让咱们的茵淑妃这般念念不忘。”

    傅嫣锦展颜一笑,道:“皇上既然夸赞臣妾的舞好,那不知臣妾能否向皇上讨个赏?”

    此言一出,殿内妃嫔们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她们虽知傅嫣锦善舞,是个舞痴。但其甚少在人前展露所学,所以她们也未曾亲眼见过。今日一见不免深感震撼,如今听得傅嫣锦向君云逸讨赏,面上的钦佩惊艳之色立时便被嫉妒所代替。

    卫妤语更是低骂了一声:“狐媚!”。

    她曾因御花园拦驾献舞被斥责之事被宫中众人耻笑,又因旁人常常以傅嫣锦风姿与她比较而对傅嫣锦怀恨在心,如今见其大显光彩心中酸气自是翻腾不断。

    此时君云逸心情大好,笑道:“你想要什么赏赐说来听听。”

    傅嫣锦嫣然一笑,莹莹目光转向了沈落颜,悠悠的说道:“臣妾想将这束梅花送给淑妃娘娘,可臣妾又怕娘娘嫌弃不要,只得厚着脸皮向皇上求道旨意了。”

    沈落颜这才回过神来,垂眸低笑,心道:这妮子,胆子越发大了,都敢当众暗讽太后了。

    君云逸似未曾察觉一般朗声道:“既然傅容华有此心愿,那茵淑妃,你便收下吧。”

    沈落颜敛衣起身,自傅嫣锦手中接过那云霞般的红梅,笑道:“臣妾谨遵圣意。也多谢容华妹妹了,这红梅……”

    “傅容华,你为何要用这红梅做舞!?”

    太后猛地出声打断了沈落颜未说完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后面色苍白,语气虽然凌厉却不似方才咄咄逼人。

    君云逸关切道:“母后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太后摇了摇头,目光迫视着傅嫣锦,道:“哀家无事。傅容华,你还未回答哀家的话呢!”

    太后这般态度让傅嫣锦一头雾水,疑惑之余还是如实答道:“臣妾今日路过疏影园,正好看见其中梅花凌霜而开,甚是好看。加之这惊鸿舞本就是唐玄宗梅妃所创,臣妾觉得,若是手持梅花做这惊鸿舞最合适不过了。”

    太后在听过傅嫣锦的话后有些怔愣,沈落颜忙端起酒杯,笑道:“皇上,瑞雪兆丰年,红梅报新春。傅容华此举正和眼下情景呢。”

    君云逸亦是向沈落颜微微举杯,点头称是:“茵淑妃所言甚是,如此心意,该赏。赵全,晚宴结束后将日前异国进贡的那盒明珠送去飞霜苑给傅容华吧。”

    傅嫣锦欢欢喜喜的谢过恩,紫宸殿内气氛祥和。太后似才回过神来,恍惚的问道:“疏影园的梅花开了吗?”

    众人皆是一怔,还是楚欢答道:“是呢,灿烂若天边云霞。太后娘娘若是想看,欢儿可陪太后前去一赏。”

    太后似突然惊醒一般,道:“不!哀家不去!”

    太后反常的举动引得众人面面相觑,君云逸蹙眉道:“母后真的没事吗?还是传御医来瞧瞧吧。”

    太后理了理情绪,勉强笑道:“不必了。哀家无事,只是想到外面冰天雪地的便失了兴致。”

    君云逸也不再强求,道:“既然母后坚持朕也不必强求。只是母后还要保重身子,切莫讳疾忌医才是。”

    君云逸说着便命人将太后席上的酒水撤了下去,换了果茶上来。沈落颜一直注意着太后神情,蓦地想起此前在奉天楼外听到的话语,心中浮起一抹猜测。

    思绪转换间沈落颜含笑开口,道:“方才傅容华说起这疏影园,倒让臣妾想起曾经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起,这园子原先并不唤‘疏影’,是后来才改的。”

    对面的楚欢莞尔笑道:“淑妃娘娘所言不错。这园子原名‘梅园’,所植花木也并非只有梅花一品花木,是后来先帝梅妃入宫后才专门种植梅花的。”

    傅嫣锦好奇道:“梅妃?她很喜欢梅花吗?连封号也是‘梅’呢。”

    楚欢笑着解答道:“是也不是,‘梅’字不仅是梅妃封号,还是其姓氏,但因其酷爱梅花,故而先帝特许其以姓为号。梅妃身受隆宠,先帝为了讨其欢喜便命宫中在梅园之中遍植梅花。”

    沈落颜垂眸看着手中的红梅,道:“那这园名也是先帝为讨梅妃娘娘欢喜而改的了?”

    “这倒不是。”君云逸忽而出声接过了话茬,“不过是梅妃嫌弃名字俗气,跟父皇提议所改。若真算起来,这名字该是梅妃所起才是。”

    沈落颜喃喃念道:“疏影?疏影,可是取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

    君云逸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笑道:“不错。”

    沈落颜叹道;“这梅妃娘娘果真如传闻一般才比谢道韫,可是臣妾福薄,未曾得见梅妃娘娘风采。哎,楚欢妹妹,你幼时常常进宫,可曾见过这位梅妃娘娘?”

    楚欢正因君云逸那面对沈落颜的满目柔情而出神,此刻方才回过神来,垂眸道:“欢儿倒是有幸见过梅妃娘娘一次,她……”

    “够了!你们一群小辈这般议论先帝的嫔妃,成何体统!”太后似是再也按耐不住,沉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沈落颜亦是见好就收,欠身认错道:“臣妾知错,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借机发难,只是冷哼一声阖上了双目。

    沈落颜耸了耸肩,微笑着提议众妃嫔献艺助兴,顿时点燃了紫宸殿内的气氛。尤其是几个低位嫔妃,平时里少见天颜,此时更是卯足了劲儿,希望能借此机会得皇帝青睐,自此平步青云。

    转移了众人注意力的沈落颜靠在椅背上,消化着方才所得到的信息。方才看似是无意的闲话,可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太后神色,发现每提到一次“梅妃”太后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其中想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经过方才的试探,沈落颜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想,当即唤过身后的湘月,在其耳边吩咐一番。湘月听罢,趁着众人不注意,脚步匆匆的便离开了紫宸殿。

    悠扬清越的琴声,曼妙的舞姿展现紫宸殿内,只是有了傅嫣锦珠玉在前,少有妃嫔能再得君云逸赞叹了。

    在曲月仪一曲结束后,太后便道“疲乏”回了建章宫。君云逸派人送其回去,并派了太医前去替太后诊治。与此同时,一道包裹在斗篷中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向奉天楼靠近。

    宴会结束时众人皆是微醺,湘月领着一众宫人端着醒酒汤送至众人面前,引得君云逸不住夸赞沈落颜贤惠妥帖。宴会结束后,君云逸也是自然而然的留宿在皓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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