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

    皇后禁足,后宫一夜之间多出来了个郑贵人,还深受皇上宠爱。这一变故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水之中,惊起阵阵波澜。

    在众人都挖空心思往圣宸宫钻的时候,楚欢却是卧不安席。君云逸对沈落颜的不闻不问不仅没让她开心,反而感到阵阵不安。

    几日的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后,楚欢终是按耐不住,起身去了建章宫。

    相对于她的心神不宁,太后就安心乐意许多了。

    听罢楚欢的不安,太后轻抿一口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帝对沈氏用情至深,以为对方也是一样。可对方却转手将他推给了别人,换做是谁都会被气个半死的,更何况他是皇帝。”

    楚欢秀眉紧蹙,道:“可皇上……”

    自己就有很多嫔妃啊……

    想起自己的身份,楚欢后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太后却像看穿了她所想一般,幽幽的重复道:“因为他是皇帝。”

    太后的话似乎没说,可是楚欢却明白了。

    因为他是皇上,所以他可以三宫六苑,随意纳妃。

    太后却不理楚欢心中正翻江倒海,垂眸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楚欢压下心底的酸楚,道:“都安排好了。”

    太后扶了扶鬓边的翡翠步摇,道:“那郑贵人不过是一点开胃小菜,这事儿才是重点,且风险不小,万不能马虎了。”

    “是。”楚欢福了福身,却有些不放心,道:“那依太后之见,此事有多大几率能成?”

    太后默然片刻道:“这得看皇帝什么时候解了沈氏的禁足了。沈氏早一日出来,这事儿便多一成被发现的风险。”

    楚欢听罢也是一阵缄默,能做的都做了,成不成的便看天意了。

    只是二人都未曾想到这次天意会这般眷顾她们。

    又过了三日,君云逸好似才想起来询问皇后的情况,派了人去追查,沈落颜禁足的情况也因此传到了圣宸宫。就在众人都以为君云逸会解了沈落颜禁足并多加安抚的时候,一道圣旨晓谕六宫:“既是太后的旨意那便罢了,后宫事务不能没人打理。赐欣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禁足期内,六宫一切事务都由欣妃照料。”

    这道旨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太后虽然意外却也只当是君云逸气的狠了,并不甚在意。楚欢心中虽然惴惴,却抵不过恩宠权利到手的欢欣,渐渐的便将心底的那点儿不安抛到了脑后。

    皇后禁足,与之交好的安昭仪也闭门不出,新宠郑贵人根基不稳,不足为惧。一时间楚欢在后宫中风头无二,得意的不行。

    可人一但得意的过了头,便会失了分寸。

    今年的夏日格外热,一动便会生汗,万物因此皆都懒怠了起来,就连时间的流逝似乎也慢了下来。

    掖庭送来的冰块被门口的侍卫拦了回去,白日里的寝殿便闷热许多。沈落颜便命人在院中树荫下置了桌椅,看书习字,绣花品茶,怡然自乐。仿佛自己并不被禁足在这金碧辉煌的凤仪宫,而身处于那一座小小的留燕楼内。

    这日午后,沈落颜照旧手捧一卷书躺在紫檀木雕花逍遥椅上,灼热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绿叶落在身上亦变得和煦。

    在徐徐清风和暖暖阳光的双重作用下,沈落颜渐渐感到一阵困倦,想了想殿内的沉闷,索性将书卷往脸上一叩,就这么睡了过去。

    豆蔻从殿内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副美人春睡图,如此美景却让她额角的青筋忍不住直跳。

    “娘娘!您风寒才刚刚好,怎么可以在这儿睡着呢?!您也太不顾惜自己的凤体了……”

    豆蔻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响起,惊醒了酣睡的佳人。

    沈落颜半梦半醒中取下盖在脸上的书卷,便见一抹霁青色身影正在快速接近,暗道一声“不好”,忙闭上眼睛假寐。

    下一瞬,豆蔻无情的声音已经到了耳边:“娘娘,您别装了,您睫毛颤的跟那御花园里扑棱的蝴蝶翅膀一样了。”

    沈落颜身子一僵,认命的睁开了眼,便见豆蔻双手叉腰站在自己身侧,好看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沈落颜心虚的移开目光,垂首拂去衣裳上的落叶,低声道:“这个天气,在树下小憩片刻,不打紧的。”

    豆蔻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娘娘,您说呢现在算不算在耍赖呢。”

    沈落颜一愣,豆蔻已经继续说道:“您现在这模样跟大公主犯了错,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是说自己跟君箬一个孩子一样?沈落颜不高兴了,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卷起膝上的书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豆蔻手背上打了一下。

    看着豆蔻捂着发红手背的模样,沈落颜笑眯眯的道:“还敢不敢编排本宫了?”

    豆蔻很是不服,但畏惧沈落颜威势,只能违心的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豆蔻噘着嘴的回答让沈落颜很是满意,拿过一旁小桌上的团扇,复又躺了回去。

    瞧着沈落颜恬静的侧颜,豆蔻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娘娘,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沈落颜依旧轻摇着团扇,目光落在院角的小竹林上,巧笑嫣然的道:“因过竹原逢话僧,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我们不必逢什么僧人,便可得这半日清闲,不是很好吗?”

    主子的话看似与自己的问题毫不相干,豆蔻却是明白了其中含义。想到这一个月来沈落颜的变化,豆蔻不觉轻叹了口气。

    沈落颜病的那几日除了面对元辞的时候有几分精神,其余时间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就在豆蔻等人以为她要一直消沉下去的时候,沈落颜却是一改颓唐之态,按时服药调理身子。待风寒痊愈之后也不见筹谋如何回击太后的,每日想着法子的打发因禁足而变得无聊的时光。

    瞧着豆蔻满面愁容沈落颜只觉得这明媚的阳光都暗淡了几分,遂叹息一声道:“你怎么就看不穿呢?如今凤仪宫宫门被锁,我们又出不去,想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豆蔻拧着眉道:“话虽如此,可皇上那边您也什么都不做,那皇上能消气吗?您看这都一个多月了,圣宸宫一点消息都没有。”

    提起君云逸沈落颜也是有些怅然,却也无可奈何,垂眸道:“那你觉得本宫该做些什么?”

    以为沈落颜想通了,豆蔻立刻来了精神,道:“您可以绣个香囊什么的送去给皇上啊。”

    沈落颜摇头轻笑道:“傻丫头,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本宫做了,你觉得以如今的情况,东西能送到皇上手中吗?”

    豆蔻一时语塞,沈落颜又道:“掖庭有月姑姑在,所以咱们日常的吃食都无甚影响,可再想要些其他的却是不能了。那送不进来的冰块,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说起这个冰块豆蔻就来气,瞪了眼宫门方向,狠狠的骂道:“拜高踩低的无耻小人!”

    沈落颜却是不恼,只淡淡的道:“跟红顶白、以权谋私的事儿你在沈家见的还少吗?”

    淡漠的语气让豆蔻有些泄气,正要说话,凤仪宫宫门处便传来了争执声。

    “皇后在禁足,除了掖庭送日常所需以外,任何人不能送东西进来!快走!快走!”

    “我是安昭仪身边的宫女,只是送些点心来……”

    “我管你是什么安昭仪,危昭仪的,现在后宫是欣妃娘娘协理,我等只看欣妃娘娘的手谕。”

    “你!”那宫女显是气急,当即便要发作,可想起主子的嘱托,只能强自忍耐下来,“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娘娘与皇后娘娘一向亲厚,今日只是想送些糕点进去,还请您行个方便。”

    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个荷包过去,那侍卫掂了掂重量,将之收入怀中,道:“我还是那句话,想送东西进去,让你们主子去求欣妃娘娘的懿旨来,否则一切免谈!快走!”

    宫女不曾想到对方收了银子竟还不放行,终是按耐不住,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收了银子还不办事?”

    那侍卫阴沉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等可从未见过什么银子!你若再敢红口白牙的污蔑,立时便将你扭送到掖庭去!”

    听着门口的动静,豆蔻气的骂道:“无耻!”

    沈落颜亦是皱眉,惊讶于宫中竟有这等无视宫规法纪的侍卫,思忖片刻道:“想不想出口气?”

    豆蔻眼睛亮了亮,道:“可以吗?”

    沈落颜站起身来,笑吟吟的道:“本宫是皇后。”

    短短五个字,给了豆蔻莫大的底气,忙伸手扶着沈落颜向宫门口走去。

    小宫女被侍卫凶狠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想起自己是飞霜苑的人,安昭仪又是二皇子生母,自己若是这么走了,只怕会连累主子一同被人耻笑。

    当即上前一步,道:“你既不通融,那便将银子还于我。”

    侍卫当即沉了脸,斥道:“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

    小宫女不进不退,反而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你不过是一介末等侍卫,竟在宫中如此放肆,真当我飞霜苑的人是好欺负的吗!?你赶快将……啊!”

    小宫女的话还未说完,那侍卫宽大的手掌便带起一阵风声落在了宫女娇嫩的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众人都愣在了当地,还是她身后一手捧漆盘的宫女率先回过神来:“云香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能打人呢?”

    那侍卫神情轻蔑的道:“不过一个贱婢,别说打了,就是杀了你又能怎么样?”

    云香虽不是傅嫣锦贴身伺候的人,可也是的脸的大宫女,从没受过此等屈辱一时愣在当地。如今回过神来,自是忍耐不得,当即扑了过去。

    云香一边伸手抓挠那侍卫,一边骂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抓花你的脸!”

    双方众人也都回过神来,立时扭打在一起。混乱之间云香逮住机会在那侍卫脸上狠狠抓出两道血痕。感受到疼痛,那侍卫大怒,当即伸手将云香推到在地,抬手摸了下生疼的面颊,手上沾上了丝丝血迹。

    瞧着那猩红的血,侍卫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拔出腰间佩刀喝道:“贱人!我杀了你!”

    说着手中的长刀便向云香劈了下去,危急时刻一声娇喝自身后传来:“住手!”

    那泛着寒芒的长刀堪堪停在半空,凤仪宫的宫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身着霁青色衣裙的宫女正扶着一宫装丽人缓缓走近。

    死里逃生的云香见到那丽人,立刻爬了起来,抱着她的腿跪下,垂泪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

    随着她一同前来的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也急忙跪下行礼,就连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屈膝垂首,不敢擅动。除了刚刚想要行凶的那个侍卫,依旧神情倨傲的提着刀站在原地。

    沈落颜走至宫门门槛一步之地便停下了脚步,凌厉的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站着的身影上。

    豆蔻皱眉道:“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那侍卫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跪下,口中却道:“皇后娘娘如今还是戴罪之身,禁足思过,怎可擅离凤仪宫?”

    “放肆!”豆蔻冷喝一声,道,“凭你一个小小侍卫也敢质问皇后娘娘?”

    那侍卫梗着脖子道:“微臣是忠于职守,难道皇后娘娘竟要因此而容不下微臣吗?”

    豆蔻厉声斥道:“在皇后娘娘面前动兵刃也是你的忠于职守吗?”

    豆蔻的话让他脑海中的已经模糊的宫规再度清晰了起来,而他因此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却让凤仪宫众人很是满意。

    沈落颜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好以整暇的欣赏着那侍卫摇摇欲坠的身形,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问了名字,自己想跑也跑不掉了。

    那侍卫身子顿时一僵,却也不敢不答:“微臣名唤闫文。”

    “闫文。”沈落颜缓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蓦地笑道,“原来是你啊。”

    凤仪宫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侍卫正是导致凤仪宫没有冰块的罪魁祸首,纷纷对其怒目而视。

    豆蔻冷笑一声,道:“原来所谓的闫统领就是你啊。我刚刚还在想,一个小小的侍卫敢在宫里喊打喊杀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可若是闫统领,那便不奇怪了。毕竟,闫统领可是敢给皇后娘娘定惩罚的人呢。”

    此言一出,云香几人皆是一阵哗然,与闫文一道的两个侍卫已经抖成了筛子。

    闫文心中一惊,矢口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落颜轻笑一声道:“豆蔻,既然闫统领说他听不懂,那你便说明白些吧。”

    “是。”豆蔻笑盈盈的向沈落颜福了福身,回过身来俏脸上一片冷肃,“半月前,掖庭曾派人来给皇后娘娘送夏日里所需的冰块,却被咱们这位闫统领给赶了回去。他还说皇后娘娘是……”

    “你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情!”闫文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都听到了,情急之下顾不上规矩,只想堵上豆蔻的嘴。

    沈落颜眸光微沉,笑容不变的道:“怎么,你自己敢做的事儿,却不敢让旁人说出来?”

    炙热的阳光晒的宫门口的地砖都有些发烫,可闫文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眼前浅笑嫣然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带着的是清雅素装也无法掩盖的威仪与气魄。

    “既然旁人说不得,那便由本宫来说。”沈落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红唇轻启,道,“‘皇后如今犯错禁足,那便该有个思过的样子。就因为她,连累的我们顶着大太阳戍守在这儿,还想要冰块解暑,做梦去吧!’闫统领,本宫说的可对啊?”

    闫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咬着唇不答,他身侧的两人却是没有他这般胆色,连连叩首道:“皇后娘娘饶命!娘娘明查!不关微臣的事,都是闫统领的主意,娘娘明查啊!”

    两人这般言辞便说明沈落颜所言不虚,见无从辩驳,闫文终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微臣知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沈落颜没有错过他声音里的那抹怨恨,冷冷的道:“原来闫统领还知道本宫是皇后。本宫以为闫统领眼中只有协理六宫的欣妃呢。不过也是,闫统领乃是闫太尉嫡子,闫家近来与安平侯府走的颇近,似乎是要结儿女亲家了,闫统领对欣妃推崇些也是正常。”

    “只是不知……”话锋一转,沈落颜沉声道,“因关系亲疏而枉顾君臣规矩,这犯上作乱的罪名,你闫家担不担的起?”

    闫文猛的抬头,道:“皇后娘娘这是强加罪名!微臣不服!闫家也不回服的!”

    豆蔻上前一步,护在沈落颜身前,道:“就不说你对皇后娘娘和安昭仪的不敬,单凭你想对云香行凶一点,便足够摘了你的脑袋!”

    在闫文越来越白的脸色中,沈落颜缓缓的道:“你既如此说,想来即便本宫处置了你,你也不会服,那便交给皇上吧。云香,你带着这两个侍卫去圣宸宫,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请皇上圣裁。”

    云香得意的看了眼瘫软在地的闫文爬了起来,便要带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卫离去,转身却看到一年老的太监正向凤仪宫奔来。

新书推荐: 这不是单机游戏吗 仙门寻我众百遍 皓景女御医攻略 炮灰被读心后躺赢了 落幕 潮沙 放学别走【校园】 太子野奔 漂亮知青分手后赢麻了[七零] [综漫]鬼知道我是怎么追到的5t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