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君云逸在偏殿略缓了缓精神往正殿去探望郑思檀的状况。

    贴身侍奉的宫人早已替郑思檀换过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已用干燥的帕子擦干,可她面上依旧没有一点儿血色,额头上还有冷汗涔涔渗出,就连呼吸也微弱到不细心都无法察觉。

    郑思檀整个人瘦弱好似一张纸片,躺在华丽鲜艳的帘帐锦被中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即便君云逸对郑思檀没有丝毫情谊,甚至有些许厌弃,可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也生出了些怜惜来。

    见到君云逸进来,太医行过礼后便将郑思檀的状况详细禀报。君云逸听罢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许久后叹息道:“这几日你们便留在太医院,务必尽力救治,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内务府支取。”

    会诊的几位太医见状心中一凛,对郑思檀更多了几分重视,连连应承。又见君云逸不再发话,方才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帝妃二人。

    随着太医宫人的退下,殿内只剩了君云逸与还在昏迷的郑思檀。君云逸在床边站了许久,终是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郑思檀君,他的眼前突然浮现的却是楚欢那张人娇柔纯净的面庞。

    讶异与痛苦在他的眸中交织闪现,君云逸心中有所怀疑却很快将之推翻。如此几番后所有的挣扎在他念起偏殿中浑身滚烫的月茉时全部溃散,君云逸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叮嘱过红绡楼的宫人用心侍奉,又将御前的小姚留下以作助力,这才起驾回了凤仪宫。

    君云逸到凤仪宫的时候已近丑时,沈落颜睡得正熟。君云逸将侍奉的宫人都遣了下去,自己除去衣衫在她身侧躺下。感受着怀中人儿平稳的呼吸,君云逸心底的烦愁也渐渐得到了舒缓,缓缓阖上了眼。

    这皇宫里终究还是有一处清净安心之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君云逸便醒了,在豆蔻、湘月等人的服侍下起身准备去上朝。

    “阿颜昨日受惊又跳水救人,让她好好休息,不许旁人打扰她!”

    君云逸正跟豆蔻她们低声叮嘱,赵公公就匆匆走了进来,道:“启禀皇上,那个宫人醒了?”

    赵公公在圣宸宫偏殿守了那宫人一夜,此刻得了线索便急匆匆的赶来向君云逸禀报。未免耽搁了君云逸上朝,赵公公一路跑来了凤仪宫,进门时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而沈落颜就是被他进门时的动静给惊醒的。

    见沈落颜被吵醒,君云逸满心不悦,隔着轻软的纱幔瞪了过去,唬得赵公公将脖子缩了回去。

    君云逸知沈落颜既已听到了赵公公那句话,必然不肯再睡,索性在她身前坐下,道:“你啊,真是个劳碌命。”

    沈落颜抬手替君云逸抚平胸口衣襟处的褶皱,笑道:“云郎不也是吗?”

    君云逸笑着揉了揉沈落颜柔软的头发,正色看向跪在外间的赵公公,道:“她可招了什么?”

    “她……”

    赵公公的迟疑,立刻惹来君云逸的斥责:“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赵公公隔着纱幔瞧了眼鹣鲽情深的帝后二人,道:“那宫人醒后便嚷着要求见皇上,请皇上为清贵嫔和她做主。说……”

    赵公公几番欲言又止,君云逸便没了耐心,冷哼道:“嗯?”

    赵公公再不敢啰嗦,咬牙道:“那宫人说是皇后娘娘将清贵嫔推下了水,还将想要去救主的她推向栏杆想要灭口。”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骇,沈落颜下意识的便去看君云逸的反应。见他面上如浸寒霜,眼底是浓烈的杀气翻腾不止,握着自己的手却是温柔依旧。

    君云逸冷声道:“赵全,你是活腻了吗?此等疯言谬语也敢拿到朕跟前来说。”

    赵公公后背登时渗出一层冷汗,连连叩首请罪,道:“奴才不敢!皇上恕罪!”

    君云逸看了看时辰,暂时放过了赵公公:“去审,待朕下朝朕要听到实话!滚!”

    得了赦令的赵公公连滚带爬出了凤仪宫,君云逸心底的怒气却是没有得到丝毫平息,周身气息依旧凛冽骇人。

    沈落颜抬手抚上君云逸眉间的褶皱,柔声道:“是我让云郎烦心了。”

    眉间微凉的触感让君云逸回过神来,不赞成道:“与你有何干系,该死的是那个在背后算计的人。你放心,朕一定会护着你的。”

    沈落颜温软一笑,道:“云郎说的,阿颜从未怀疑过。”

    有了沈落颜的软语安慰,早朝时的君云逸还算宽和,前朝又有三两好消息,总算是让君云逸高兴不少。可惜君云逸的欢喜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人给打破了。

    君云逸下朝便往圣宸宫去看赵公公的审问情况,不料在半路竟听到有宫人闲言议论“是皇后嫉妒清贵嫔,推了她落水”。君云逸心底一沉,查问下才知就在自己上朝时,这个流言已经传遍了六宫。

    君云逸一怒之下便命人将几个宫女送去掖庭处置,自己则是加快了回圣宸宫的步伐。

    圣宸宫偏殿,赵公公正在盯着几个小太监给那宫人用刑,就听得一声巨响,紧闭的殿门被人踹开,下一瞬自己便被人踹飞了出去。

    敢在圣宸宫中这般张狂的除了皇帝以外还能有谁,所以即便赵公公满心疑惑委屈还是忍着疼爬起来请罪,一旁的几个小太监以为皇帝是不满他们用刑,也跟着一起磕头求饶。

    君云逸从昨日积攒压制的怒气在此刻被全然释放,他上前又是一脚踹在了赵公公身上,骂道:“赵全!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何让这贱婢的疯言疯语传的满宫都是!?你们既然管不好自己的舌头,那便别要了!来人!”

    赵公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爬上前两步抱着君云逸的腿,哭求道:“皇上明鉴,奴才等并未向外泄露过一字,这定然是那幕后之人散播的。奴才死了不要紧,可若是让那人钻了空子,害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求皇上给奴才等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无论赵公公说的多么恳切,君云逸眸中却无一丝仁慈,正要让身后的侍卫动手,殿外却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凤仪宫湘月奉皇后娘娘之命求见皇上。”

    君云逸回首便见殿门外站着一提着食盒的宫女,正是沈落颜身边的湘月。

    君云逸道:“进来。”

    湘月进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院中苍劲的松树,请安道:“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说皇上未用早膳,便遣奴婢送碗燕窝来。”

    湘月说着便将食盒打开,高高捧起奉到君云逸面前。

    君云逸在注意到湘月向外看的动作时便将关怀沈落颜的话咽了下去,如今又见她直接将食盒打开高高呈起便知其中另有隐情。君云逸当即上前一步垂眸向食盒中看去,便见一通体碧绿的青瓷莲花小盅置身其中,散发着阵阵香气。而小盅旁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将计就计”四字。

    君云逸当即会意,借着打开盅盖的动作将纸条藏入袖间,再度看向湘月的眸中满是冷厉,嗤笑道:“皇后这是何意?收买朕吗?”

    湘月愕然抬头,道:“皇、皇上何处此言,娘娘只是关心您龙体啊。”

    君云逸冷笑道:“满宫里都传遍了,皇后还当朕是傻子吗?”

    说着君云逸一把打翻了湘月手中捧着的食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皇后没想到吧,那个宫人没死。回去告诉皇后,让她安心待在宫里好好想想,想想该跟朕说什么。滚。”

    湘月满脸惊恐的收拾了散落在地的碎片,脚步踉跄的逃了出去。而就在湘月离开圣宸宫不久,院中那课三人怀抱粗的松树后现出一手持扫把正在扫地的洒扫太监。看到那小太监,君云逸眸中一冷,看向了暗处。

    那小太监似乎未曾察觉偏殿处的异样一般,目不斜视的扫完地拖着扫把就往外走去。待的他离去君云逸才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赵公公几人,道:“赵全,知道该怎么做吗?”

    赵公公也是聪明人,当即道:“奴才明白。”

    “嗯。”君云逸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再出纰漏,后果你知道的。”

    君云逸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让赵公公咽了口口水:“是,是,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君云逸这才点了点头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一事,道:“赵全,今晨你去凤仪宫是做什么的?”

    赵公公一愣见君云逸眉头微动,立马反应过来,道:“今日送衮服去凤仪宫的小太监将皇上您日常所配玉珏落下了,奴才是去给您送玉珏的。”

    君云逸满意的看了赵公公一眼,抬步往正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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