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那洒扫太监从圣宸宫偏殿出来,将扫把放归原位后就径自回了自己所居的庑房,与同住的小太监闲话家常。忽然那洒扫太监捂着自己肚子直嚷疼,随后便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口中还说着:“我去趟茅房,你替我盯着些。”

    洒扫太监就这样一路出了圣宸宫,东拐西拐的穿过掖庭往后宫而去,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暗卫。

    洒扫太监一路走到忘忧宫,找到一圆脸的粗使宫女。那宫女看到他后也不意外,低声道了句“跟我来”,便领着他往忘忧宫主殿走去。

    听了洒扫太监的禀报,楚欢修剪着秋菊的手一顿:“你说皇上将皇后送去圣宸宫的燕窝给砸了?”

    洒扫太监满脸谄笑的道:“是呢,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呢。凤仪宫的湘月吓得魂都没了呢!”

    闻得此言楚欢拧眉道:“魂都没了?你可有将皇上的话全部听到?”

    “这……”洒扫太监犹豫片刻后,干笑道,“这奴才只听到了部分,方才都向娘娘禀报了。奴才虽未听清皇上说的全部,可那湘月走的时候脚步都是踉跄的,自然是吓的魂都没了。”

    “哼,若换做是你怕是爬着都不一定能迈过圣宸宫的门槛吧。”楚欢冷哼一声,手下银剪微动,一朵盛开的秋菊便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坠落在桌上,“下次再敢虚言夸大,小心你的皮。”

    洒扫太监的谄媚就这样僵在了脸上,抬眼看到楚欢脸上一片阴狠唬得他打了个激灵:“是,是,娘娘说的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楚欢见他收了心底的小算计便和缓了脸色,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的道:“你忠心替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霓君,赏他。”

    霓君将早就备好的一叠银票递了过去。洒扫太监接过一看,一张张全都是面额为十两的,他悄悄数了数有十来张左右。

    洒扫太监数银票的小动作自是没逃过楚欢的眼睛,见他这般目光短浅,楚欢眸中闪过一丝鄙夷,道:“这里是两百两,你先拿去,事成之后本宫还有赏赐。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未免被人起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洒扫太监大喜,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才躬身退出。楚欢盯着他雀跃的背影,眯了眯眼:“霓君,这太监说的话可信吗?”

    霓君奉上一盏清热降火的菊花茶:“娘娘放心,这太监虽然浅薄贪婪,却是个蠢笨的,没脑子也没胆子在其中捣鬼。”

    楚欢点了点头,道:“也对。不过皇上当真信了郑思檀落水是皇后所为?不是说好几个散播流言的宫人被他处置了吗?”

    霓君安抚道:“那小太监不是说了,皇上下朝便去了关押那宫人的偏殿,问过话后便动了怒,其后湘月便替皇后送了燕窝过去受了斥责。娘娘细想那太监学来的那几句,皇上的反应可不就是问过后信了才会有的吗?”

    楚欢细思过后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皇上对皇后一向偏疼,真就舍得当众给她没脸?”

    霓君道:“皇后在皇上心中一向是个贤德良善的形象,如今乍然听闻她做了恶,皇上又岂会不怒。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便是如此了。”

    楚欢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怅然,但一想想事成之后后宫之中便再无人能够与她相争,心情便好转许多。

    再说暗卫一路跟着那个洒扫太监出了他休息的庑房,直到看着他进了漪兰殿才回圣宸宫向君云逸复命。

    君云逸听罢暗卫的禀报沉默许久才挥手命人退下,转而将赵公公召了过来。

    没过多久赵公公便苦着一张脸匆匆退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漪兰殿中,即便霓君所言在理楚欢心底依旧惴惴,而霓君很快便为她带来了一个安心的消息。

    皇上口谕:皇后御前失仪,禁足于凤仪宫,非诏不得出。

    楚欢闻之大喜,又吩咐人在流言上添了一把火,等待着君云逸对凤仪宫的最终处置。

    可是一日过去,都再无半点消息传出,楚欢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恰在这时赵公公出现在了漪兰殿外。

    赵公公垂着脸看不清神色,声音里是驱不散的愁苦:“奴才参见欣德妃娘娘。奴才此次前来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是私心想请娘娘往圣宸宫去一趟。”

    “哦?”楚欢一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抬眼看了过去,“赵公公这话何意啊?”

    赵公公叹息一声,道:“昨日清贵嫔落水之事娘娘也是知道的,随侍在贵嫔身边的那个宫人被带回圣宸宫救治,今晨她醒了过来,张口便嚷着说是皇后娘娘推得清贵嫔下水,又恰好被下朝回来的皇上听了个正着。皇上动了大怒,不仅将皇后娘娘送来的燕窝给砸了,还下令将皇后娘娘禁足了。”

    “唉,虽说皇后娘娘犯了大错,皇上倍感痛惜失望,可到底对皇后宠爱了十数年,舍不得处置啊。再加上昨日三公主因保姆嬷嬷照料不周发了高热一直未退,清贵嫔也未醒转,皇上心情实在是不好。就今个儿下午,那琉璃蟠龙杯都不知道摔了几个了,伺候的小太监们也是动辄得咎。奴才实在无法,便来请娘娘去劝劝皇上,好歹保重龙体啊。”

    赵公公说完便向楚欢恳切的拜下,带着些哀求道:“求娘娘疼疼奴才们吧。”

    楚欢却未答应反而推拒道:“往日本宫前去圣宸宫求见,十次里面有八次是见不到皇上的,赵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清楚。呵,本宫,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劝得动皇上,赵公公找错人了。”

    听得这话,赵公公便知这位看起来柔弱的欣德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大度,如今这是在与自己清算呢。赵公公是自君云逸儿时便侍候在他身侧的,不论是作为以前的皇子王爷身边的近侍,还是如今皇帝身边内监总管,赵公公都未受过哪个妃嫔这般刁难轻慢。

    即便赵公公心怀怨怼,可身上背着的皇令让他只能按耐下来。

    赵公公一掀袍角在楚欢脚下的踏板前跪下,叩首道:“娘娘说的哪的话,您与皇上是自幼的情分,如今又身怀有孕,若是您没这个能耐谁还有呢。”

    楚欢轻嗤一声,道:“赵公公这话说的,这宫里的妃嫔们,哪一个与皇上没有情分?有皇嗣傍身的也不止本宫一个,赵公公还是去求她们吧。”

    “哎呦娘娘,这情分与情分也是不同的。”赵公公转着眼珠思索着该如何回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暗中咬了咬牙,道,“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是对皇后有情不假。可这次皇后自作孽,犯下大错,即便皇上再不舍也拗不过律法去。娘娘博学多才,自然知道依律该如何处置。”

    赵公公见楚欢神色已然松动,心道已然到了这一步,索性再添一把火算了,便低声道:“皇上贤明自然不会徇私枉法,如今只是一时不忍,若是有人推一把……奴才是个无根之人,一身荣辱都在皇上一念之间,所以奴才只需伺候好皇上即可。至于这中宫是谁,对于奴才来说都是一样的。”

    赵公公这话说的极为大胆,若有一字泄露出去便是极刑之罪,可偏偏说中了楚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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