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

    过了良久,君云逸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沈落颜的肩膀:“别哭了,仔细伤眼睛,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豆蔻,送你家娘娘回去休息。”君云逸扶起沈落颜,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替她系上,唤过豆蔻吩咐道。

    沈落颜摇摇欲坠的依靠在豆蔻身上,在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就看到君云逸定定的站在秦薇的床边,整个人情绪低沉,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悲伤。

    君云逸到皓雪居的时候已经过了寅时,进屋就看见沈落颜双手抱膝,缩在床铺的一角,如瀑的长发散落而下,遮盖了她纤弱的身形。沈落颜就这样缩在角落当中,不哭,只定定的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一处出神。

    “娘娘自回来就是这样,不哭也不休息,也不让奴婢们陪着。”豆蔻立在君云逸身后轻声说道。

    君云逸挥了挥手,豆蔻会意退了出去,还顺手将掩上了殿门。君云逸一步步走近床榻,每一步都很轻,生怕惊到了沈落颜。直到他最终在床边坐下,沈落颜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看着她这般失魂落魄君云逸心中也觉不好受,动作轻柔的伸手,抚上了她的脑袋。

    “皇上……”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沈落颜回过神来,木然地抬头看向君云逸,平日里灵动的眸子不见丝毫光彩。

    望见君云逸脸上难掩的疲惫,沈落颜很想出言宽慰几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就这么看着君云逸。

    两人对视良久,君云逸叹了口气,将沈落颜拉入怀中,在她后背轻拍着:“你该休息了,已经很晚了。”

    君云逸的安抚如一剂良药,沈落颜渐渐回过神来,双手紧紧的攥着君云逸的衣襟,把脸埋在他怀中,闷闷的道:“都怪我,是没有保护好她……”

    君云逸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终于沈落颜在君云逸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君云逸将她塞入被中,自己则是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沈落颜的梦呓:“姐姐……姐姐……别走……娘亲……”

    沈落颜的声音极轻,君云逸却从其中窥到了些往事,眼底多了些心疼。君云逸依着之前的法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伴随着更漏的“嘀嗒”声,两人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落颜醒来时已近午时。起身简单梳洗后,沈落颜坐在膳桌旁用膳,豆蔻则是将昨夜的消息一一回禀。

    “皇上命奴婢将娘娘送回来后,自己在长生殿待了很久,后来便传旨追封瑞妃娘娘为淑妃,赐谥号为懿,以贵妃的仪制制办丧仪。那个叫怀隐的宫婢也已经赐了毒酒,两位侍奉的太医也受了斥责,罚了俸半年。还有在圣宸宫伺候的几个太监,也被皇上发落去了掖庭。听说都是因为他们一直拦着,不让瑞懿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进去,所以皇上昨夜才到的那么晚,都来不及跟瑞懿淑妃娘娘说上几句话。”

    “只是赐毒酒,真是便宜了她!”提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宫女,沈落颜眸中染上了深深的恨意,愤愤的开口,“对了,让湘月好好查一下,本宫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此时后宫中的一座殿宇内,一名宫装女子站在一盆红梅前,动作利落的修剪着枝丫。听完婢女的禀报后,女子的唇边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容:“这事儿办的不错,没留下半分与我们有关的痕迹。至于那个怀隐,皇上赐死了她,倒省的我动手了。”

    “那贱婢居然还妄想着自己可以侍奉皇上,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还瞧不起长生殿那位是绣娘出身,可她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奴才。”那宫女话语间皆是对怀隐的讽刺与轻蔑,嘲笑完后又想起一事,“对了主子,那沈昭媛似乎起疑了,正在派人查呢。”

    “她当然会起疑,她沈落颜可不是傻子。”宫装女子冷哼一声,唇边却很快绽开一抹妖冶的笑容,“不过我此刻还真想看看她的样子,想必会很痛快。”

    宫女在旁附和道:“她得意那么久了,也该让她哭一哭了。”

    “这才刚刚开始,除了秦薇,下一个就是她……”说着那女子便将开的正艳的花朵剪了下来,将剪刀丢在桌上,拿起擦了擦手转身离去。

    掖庭的人按着旨意,按部就班操持着秦薇的丧仪。这日乃是秦薇的五七,沈落颜去奉天楼送了抄写的经书回来便去了院中阁楼,无论豆蔻等人如何劝说都待在阁楼上不肯下来。

    豆蔻无法,只得命人请了君云逸过来。君云逸刚进院子就看到站在阁楼窗边的窈窕身影,沈落颜的身形有些摇晃,正痴痴的望着天际的明月。

    君云逸剑眉紧蹙,踏着月光迈上阁楼的最后一层楼梯,最先入目的便是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壶。而窗边的那人还在看着外间的月色出神,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君云逸快步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触及她冰冷的双手不禁有些气恼。

    “今天是秦姐姐的五七,五七回魂,姐姐会回来看看的,我在等她。皇上您要陪我一起等吗?”沈落颜咯咯一笑,眼神迷茫的看向君云逸,面颊上染着层层绯色,却不知因饮得酒太多,还是被风吹的。

    带着几分孩童纯真的眼神一下刺痛了君云逸的心,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好,朕陪你等。只是这里风大,我们去下面等,好不好。”

    “不要!姐姐她到现在还没有来,一定是我站的地方不够明显,我不要下去!”沈落颜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眼底浮现出些委屈来,“可是这里是最高的地方了呀……”

    沈落颜说着说着就掉了下泪来,温热的泪珠砸到她的手背上,惊醒了丢魂落魄的她。

    沈落颜急忙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不能哭,哭了她就不喜欢了,不喜欢她就更不会来见我了……”

    君云逸心疼的将沈落颜揽进怀里,将她整个人包裹进斗篷,柔声安慰道:“不会的,阿颜这么好,她不会不喜欢你的。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可要好好的,她们一定都希望你在悲伤后可以好好的生活。”

    许是君云逸的开解起了效果,沈落颜的泪一下失了禁锢,打湿了胸前素白的衣襟。沈落颜双手紧紧环着君云逸的腰身,发泄着心底的悲伤。不知过了多久,沈落颜的悲泣声戛然而止,君云逸感觉怀里人身体发软,低头一看沈落颜双目紧闭,唇上毫无血色,竟是晕了过去。

    君云逸打横将她抱起,急急奔下阁楼,见到候在楼下的豆蔻当即喝到:“去传太医!”

    片刻后太医急忙赶来,还来不及行礼就被君云逸扯到了沈落颜床前:“快看看她怎么了!”

    太医诊过脉后躬身行礼,道:“微臣恭喜皇上,昭媛娘娘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当真!”君云逸眸子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千真万确!只是娘娘近日来忧思过度,今日又饮了酒,吹了凉风,且身孕尚未满三个月,故而胎象有所不稳,还需要好生照料才是。”太医自是知道沈落颜受宠,生怕有什么万一,自己一家老小性命不保,所以说的格外仔细。

    “朕便把沈昭媛母子交给你了,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何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是,微臣定当仔细照料。”太医颤巍巍的行礼退下。

    半夜,沈落颜醒来已清醒了大半,看着一片漆黑的内室有些恍惚,转头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一双满含柔情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沈落颜撑着身子坐起,有些不确信的轻声唤道:“皇上?”

    君云逸伸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好,贴心的在她腰后垫了个软垫:“你怎么知道是朕?”

    “感觉,皇上怎么不歇息,也不点灯呢?”沈落颜一时有些意外君云逸动作间的小心,又不习惯眼前的漆黑,遂唤了豆蔻进来,“豆蔻,点灯。”

    君云逸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松:“朕在等你醒来,怕烛光扰到你休息,就没叫他们点。”

    豆蔻点亮了屋内的烛火,沈落颜发现君云逸似乎心情不错,不禁有些疑惑,“发什么了什么吗?“沈落颜

    只记得自己从奉天楼回来后就去了阁楼,在那喝了很多酒,后来依稀记得君云逸来了,可再后来的事情就没印象了。

    “想什么呢?”君云逸看着沈落颜纠结的小脸,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满足的喟叹道:“阿颜,以后可不许再喝那么多酒了,还在阁楼上多危险。而且你现在有了身孕,需得好生休养才是。”

    “臣妾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沈落颜自知理亏,脑袋在君云逸怀里蹭了蹭,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来:“皇上您说什么?臣妾有身孕了?真的?”

    “君无戏言,朕怎么可能骗你。”君云逸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喜色。

    “真好,是臣妾和皇上的孩子。”沈落颜欣喜的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却在想起秦薇时眼中划过一抹哀伤,“可惜,秦姐姐看不到了……”

    “她会知道,她也一定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的。”

    “嗯……”

    窗外明月高悬,殿内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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