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

    圣宸宫内,君云逸才打发了聒噪的大臣,想着闭眼小齐片刻,赵公公便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凤仪宫的月倾姑娘求见。”

    听着是凤仪宫的人,君云逸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宣。”

    因提前有了赵公公的叮嘱,月倾进殿请过安,便想着如山奏折后的人影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安。皇上,淑妃娘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来禀报一声。”

    君云逸长眸瞬间睁开,坐直了身子,眼底满是喜色:“当真!?”

    月倾含笑给了确定的答案,道:“回皇上,千真万确。淑妃娘娘今日前往凤仪宫探望大公主,恰巧李太医来为公主诊脉,娘娘便让李太医也请了脉息,当时皇后娘娘也在场呢。”

    君云逸圣心大悦,面上难掩喜色:“哈哈哈,太好了!朕去看看淑妃。”

    君云逸刚刚站起身来,赵公公又走了进来,这次脸上却满是焦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宫中的月牙有急事求见。”

    一连两个凤仪宫的宫人求见,君云逸不免有些疑惑,把眼看向月倾。

    见月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君云逸的眉心不由的皱了起来,阵阵不安从心底某处升起。

    君云逸复又坐了回去,对赵公公道:“让她进来。”

    赵公公应了,忙将人放了进来。月牙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哀声道:“皇上不好了,淑妃娘娘跌下了台阶,已经晕过去了!”

    君云逸眉心一跳,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月牙伏身跪在地上,将凤仪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随着事情来龙去脉的逐渐清晰,君云逸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冰冷,整个圣宸宫仿佛冰窟一般,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君云逸眸色深沉如墨,薄唇紧抿:“淑妃现如何?”

    月牙压低了脑袋,如实回道:“淑妃娘娘现被安置在凤仪宫偏殿,李太医正在为娘娘诊治。祝嫔娘娘则是罚跪于凤仪宫院中。”

    “摆驾凤仪宫。”君云逸带着一阵疾风,匆匆走了出去。

    月倾没想到就自己报信的这点时间,竟发生如此变故,不由得楞在原地,被月牙扯了急忙跟上君云逸的脚步。

    君云逸一路上一言不发,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是越发骇人,抬轿的太监们步子迈的越发谨慎,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本就不悦的帝王。一路人的宫人见了御辇,都慌忙跪在地上请安,在倚仗走远后才敢彼此低声议论。

    君云逸步伐很急,不多时便到了凤仪宫,刚进宫门就看见祝泽正跪在台阶下。

    君云逸挂心沈落颜,并无心思理会于祝泽,便越过她径直往偏殿而去。

    自周曦归丢下自己离去后,祝泽一直低着头思考着对策,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衣摆闯入了她的视线。

    祝泽心下顿时升起了希望,一把扯住君云逸的衣摆,哭道:“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求您明查!”

    被祝泽扯住了衣摆,君云逸足下一个踉跄,向前的步伐也因此停滞。

    君云逸回头厌恶的看着她,冷声道:“松开!”

    见君云逸停住了脚步,祝泽心中一喜,哪里还管对方是什么语气。

    眨了眨眼,晶莹的泪水自眼眶滑落,祝泽楚楚可怜的抬头娇声唤道:“皇上……”

    “闭嘴!你最好祈求阿颜无事,否则朕便要了你的命!”君云逸冷声打断,望着祝泽的眼神中满是憎恶。

    隐匿在衣袖间的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更是因为用力泛着苍白的颜色,昭示着他强压的怒意。

    眼见祝泽被自己震慑呆愣在原地,君云逸一把甩开她,扯出自己的衣摆向偏殿走去。

    祝泽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的去追君云逸的背影,被听到声音出来的周曦归指挥宫人,摁着跪在原地。

    君云逸走进偏殿,就看见沈落颜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正红色的锦被盖在身上,越发衬她面色苍白。

    湘月站在一旁服侍,满眼的自责,太医则在一旁拟着药房。

    君云逸快步来到床边坐下,看着沈落颜没有半点血色的娇颜,心尖传来一阵钝痛。沈落颜此时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但因身体的不适,眉头紧紧皱着一起。

    君云逸伸手抚上沈落颜的面颊,微凉的触感让他眉头皱的更紧,转头问道:“李太医,淑妃怎么样?”

    宫里的人最会察言观色,李太医忙撂下写了一半的房子,上前道:“淑妃娘娘暂无大碍,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苏醒了。只是……只是……”

    见李太医吞吞吐吐的,君云逸一记眼刀扫过:“只是什么?”

    李太医咽了口口津,镇定了心神,道:“淑妃娘娘毕竟是从台阶上跌了下去,腹部受了撞击,这月份又小,如此冲撞胎气,皇嗣可能……可能保不住。”

    闻得此言,周曦归惊呼一声,捂住红唇落下泪来,湘月瞬间红了眼眶。君云逸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冽。

    李太医见状,急忙补充道:“但是淑妃娘娘身体健壮,若是好好调理一番,皇嗣兴许还能保得住的。”

    君云逸默然片刻,对李太医嘱咐道:“你尽力而为,要用什么药尽管用。只要你保淑妃无恙,朕便算你有功,即使……保不住皇嗣,朕也恕你无罪。记住,朕只要淑妃安然!”

    李太医心下一凛,连连应承了退下去开方:“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保全淑妃娘娘与皇嗣。”

    周曦归闻言也是一惊,她知道君云逸对沈落颜的在乎,却不想竟到了如此地步。

    见君云逸神色哀伤,视线落在昏迷的沈落颜身上不肯挪动半分,周曦归缓步上前,轻声说道:“皇上也别太担心了,淑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君云逸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周曦归顿了顿说道:“如今淑妃妹妹已经脱离了危险,臣妾请旨,祝嫔该如何处置?”

    君云逸才想起来罪魁祸首还在殿外跪着,深不见底的眸子闪了闪,嘱咐湘月好好照顾沈落颜,起身走出了殿外。

    祝泽一看见君云逸出来,挣扎着想要摆脱宫人的控制,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是无心的!还请皇上明鉴!”

    君云逸挥手,示意宫人放开她。没了宫人的挟制,祝泽膝行上前,紧紧抱着君云逸的腿,哭道:“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无心的!”

    君云逸眼底没有任何波澜,语气一如往常平静,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温和:“你是无心的?”

    祝泽见君云逸没有方才的怒气,心里燃起一抹希望,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落,与脸上的脂粉混在一起,斑驳的让人看了生厌。

    祝泽紧紧抱着君云逸的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是啊皇上,臣妾真的是无心的。您知道臣妾的,臣妾怎么会做那么恶毒的事情,一切都是误会。”

    君云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祝泽的下颌,柔声道:“那你说,是谁害了茵淑妃?”

    祝泽见得君云逸的笑容心中一喜,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的周曦归说道:“是……是皇后娘娘!对,就是皇后娘娘,她对臣妾心存不满,让臣妾跪了那么久,臣妾才会在起身时站不稳,撞到淑妃娘娘身上。皇上,臣妾的膝盖真的很疼呢。”

    “祝嫔!你……”周曦归不想祝泽此刻竟还想拉自己下水,一时大怒,下意识的去看君云逸的神色:“皇上……”

    君云逸仿佛没有听见周曦归的声音一样,唇畔的笑容更深了,声音也更加温柔:“如此说来也确有几分道理。”

    感受到君云逸从未有过的温柔,祝泽心中欣喜万分,递给周曦归一个得意的眼神,双手慢慢攀上了君云逸的手臂,媚笑道:“皇上……啊!”

    祝泽还在洋洋得意,君云逸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推下了台阶。

    疼痛猝不及防的席卷了全身,祝泽瞪大了眼睛,扬起那张泪水混合着脂粉的脸,满眼委屈与不解的望向君云逸。

    高高在上的君王,脸上的温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憎恶与怒气。

    君云逸扯过周曦归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嫌恶的丢在祝泽面前,冷漠的说道:“痛吗?”

    祝泽还未完全接受君云逸的突然变脸,正咬唇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听到他问话,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点头。

    “可朕却觉得不够!”君云逸的声音森冷如刀,轻而易举的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传旨六宫,嫔祝氏,胆大妄为,污蔑皇后,冲撞淑妃,谋害皇嗣,着降为才人,罚俸一年,禁足半年,杖责五十。”

    祝泽面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当她听到“杖责五十”时直接跌坐在地。

    杖责五十!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念及此处,祝泽挣扎着爬起,想要去抓君云逸的衣摆,被一旁的宫人拖开。

    君云逸嫌恶的瞥了眼被祝泽扯过的衣摆,沉声道:“若不是你,阿颜不会现在还昏迷不醒。若非你父亲辅政多年,劳苦功高,朕今日岂会这般轻易放过你?”

    眼看着有宫人拿来行刑的工具,祝泽眼中满是恐惧,尖声叫道:“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皇上饶命!”

    任凭祝泽的哀求如何凄厉,都无一人理她。

    这时有小宫女自偏殿跑了出来,面上满是喜色的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醒啦!”

    君云逸面上一喜,憎恶的看了眼大喊大叫的祝泽,对周曦归说道:“既然祝氏说皇后有错,那朕也不得不罚你。便由你来监督行刑,以作惩罚,你可心服?”

    周曦归与祝泽积怨已久,自是乐意至极:“臣妾心悦臣服。”

    “嗯。杖责结束后她若是没死,就告诉掖庭,只需按更衣的份例给她即可。”君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内室,“朕先去看看阿颜,这里就交给你了。”

    看着一刻也不舍的耽误的君云逸,周曦归有些嫌弃的瘪了瘪嘴,转而看向被按在刑凳上祝泽。

    周曦归蹲下身子与祝泽平视,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哭的这般伤心,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只是可惜了,皇上不在乎你呢。本宫原本只当你愚蠢,不想你还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不仅敢动手推淑妃下台阶,还想污蔑本宫,今日之祸也都是你咎由自取!”

    祝泽眼神怨毒的盯着周曦归,骂道:“贱人!你害我!”

    周曦归毫不动怒,嘴角噙着一抹笑望着她:“本宫可没有让你在楚婕妤的宴会上,对本宫出言不逊;也没有让你推落颜下台阶,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孽,如今便自己尝尝这恶果吧。”

    祝泽拼命扭着身子,如一条砧板上的鱼扑腾不定。周曦归与她也无话再说,站起身向一旁的内监说道:“行刑!堵上她的嘴,莫要让她扰了淑妃休息。”

    祝泽还待再骂,就有小太监捏住她的下颌,胡乱在她口中塞了一块麻布。

    小臂粗的棍棒高高举起,裹挟着一阵劲风快速落下,触及皮肉发出一声闷响。

    祝泽吃痛便要挣扎,奈何被人按的牢牢的,躲也躲不掉,口中堵着麻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曦归神情冷漠的站在廊下,看着祝泽受刑,心底一阵畅快。须臾杖责结束,小太监上前禀报:“回禀皇后娘娘,杖责完毕。”

    周曦归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还有气吗?”

    小太监查看了一下说道:“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周曦归眉宇间没有一丝动容,道:“既如此,就按皇上先前的旨意办吧。送回海棠轩,即日起禁足、罚俸一年。告诉掖庭,按更衣的分例给她。”

    宫人们忙按着旨意,将祝泽送回了海棠轩,另有手脚麻利的宫人打扫庭院。

    而今日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六宫众人的耳中。淑妃有孕,祝嫔害人被罚,也让众人再一次知道了沈落颜在君云逸心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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