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唐阿姨的公司有急事,姜国就开车送她回去。临走前,姜国特意把女儿叫了过去。
“有事,爸?”尹汐胡乱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跑出来。
姜国冰冷的目光微微移动,好像在朝厨房里看,几秒后才转回女儿身上:“你到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玩吧,你和林辰。”
尹汐一愣:“去哪里啊?”
姜国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都行。”
“哦……那我跟林辰商量一下。”尹汐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姜国和唐阿姨离开之后,欢欢在屋子里看漫画书,乐乐就穿鞋想往门外走。
“去干什么啊?”尹汐急忙上前,拉住小男孩的胳膊。
乐乐不爽地道:“出去玩。”
“一会儿我和林老师带你们去游乐场怎么样?”尹汐顺势移到了大门口,用身体挡住小男孩的去路。
“游乐场?”乐乐半信半疑,但明显有些动摇。
“嗯,你们想去吗?”尹汐见有转机,表情也放松了些。
乐乐不再说话,须臾坐回了沙发上。
尹汐暗自松了口气,这时林辰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用手轻轻把她的头发捋了捋:“游乐场?我生日让你陪我去,你都拒绝了。”男人低哑的语调里掺杂暗戳戳的怨气。
尹汐乐了出来:“我现在陪你去啊。”
“行吧。”林辰勉强答应,“咱们现在走吗?”
“我去问问。”尹汐独自走进房间找欢欢,她先敲了敲门,里面的女孩子抬起头,有点困倦的模样,“我和林老师带你们去游乐场玩,现在就走好吗?”
欢欢放下漫画书,从床上跳下来:“那你帮我扎辫子。”
尹汐欣然答应,拿了把梳子让欢欢坐下:“麻花辫?”
欢欢点头。
尹汐的动作轻缓,生怕把小姑娘拽疼了。而此时,外面的乐乐等不及,跑过来查看情况,见欢欢连衣服都没换,瞬间开始着急:“慢死了!”
“不着急。”林辰紧随其后,用手拍了拍乐乐的肩膀,“咱们作为男人要大度有耐心,跟姐姐好好说话。”
“男人?”尹汐笑盈盈地看了眼林辰,“乐乐才初中的年纪,正值少年。”
“姜一乐你听到没?林老师都说你了。”欢欢噘着嘴巴抗议。
尹汐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手上的活都差点乱了套。“不许吵架!”她突然抬高声音,“如果在路上吵架的话,咱们就立刻回家。”
瞬间,两个小家伙就不吵闹了。
终于在二十多分钟的折腾之后,他们四个人才整装待发走出了大门。电梯里,尹汐看见林辰本想和自己并排站,不过碍于两个小家伙不愿意待在一起,所以他们只好一人带一个。
坐上车子,尹汐朝后座看了看,嘱咐道:“系安全带。”
“我爸带我们出去的时候都不用。”乐乐倔强地道。
“你爸爸也是小汐姐姐的爸爸。”林辰在前面柔和地提醒道。
“随便。”乐乐还是无动于衷,直等到欢欢强硬地把他的安全带扯出来,才不情愿地扣上。
“走了。”林辰这才把车子开出车位。
“林老师。”没多久,欢欢就叫了声。
“你说。”
“前面挂着的是个小猪吗?”欢欢意指那个挂链。
林辰瞥眼看了下,笑道:“对啊,是小汐姐姐送我的。”
“哦。”
“有事情吗?”尹汐接着问。
“没有。”
车子开上主路,下午的阳光依旧耀眼。尹汐正准备小小地迷瞪一会儿,就感觉林辰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自己的腕子。
她心里一漾,迷糊地看向林辰:“嗯?”
林辰应是浅浅地笑了,眸子亮亮的,对自己说:“你睡吧。”
“喔。”她又合上眼睛,不过动了动左手,抓住林辰的几根手指。
后座上,欢欢不知道跟乐乐说了句什么,就听小男孩道:“真肉麻!”
林辰轻笑一声,然后朝后视镜看了眼:“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就知道了。”
“对啊对啊。”欢欢连连附和。
在几人的笑闹声中,尹汐渐渐睡去。她的脸颊被晒得浅浅泛红,手上却一点没松劲,始终牢牢地抓着林辰不放。
整个下午,四个人就泡在游乐场里。先让欢欢玩了旋转木马,然后一同去了鬼屋。最后乐乐嚷嚷着要去过山车,这下尹汐为难了,站在排队口拿不定主意。
“你在下面等我们吧,我带他们两个去就行。”林辰正想趁着两个小家伙不在,单独和尹汐待一会儿,结果一分钟不到,乐乐就跑了回来。
“欢欢呢?”尹汐的注意力瞬间跑走。
“女厕所人多,她还在排队。”乐乐和他们已经熟络了起来,慢热的小男孩话多了,态度也不再带有敌意。
“那你不去等一下姐姐?”林辰旁敲侧击。
“没事没事,咱们一起等。”尹汐却没会意,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会儿林老师带着你和姐姐一起去坐过山车,要听话。”
乐乐高傲地“嗯”了声。
“要不你们先去排队吧?”尹汐拽了下林辰的袖子,“欢欢来了我就带她去找你们。”
“行。”林辰站起来,对乐乐挑了下眉,“走吧。”
他们走出几步,林辰又忽然回过头对尹汐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她有手机,又不会丢。”乐乐冷不防地道。
尹汐掩口而笑,对林辰说:“是啊,你们快去吧,我就在这个地方不动。”
忘记后来大概用了多久,林辰他们才排上了座位。过山车往坡上爬的时候,尹汐瞧见林辰和乐乐在跟自己挥手,她连忙拿起手机给他们拍照。
虽然人影模糊不清,但她认得出林辰克莱因蓝的帽衫。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车子已经驶离了尹汐的视线。她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去对面的小车前买了三个碗装冰激凌放在袋子里。
空中的云已经泛起了可爱的橙色,眼看黄昏将至,她拿出手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给姜国打了电话。
“喂。”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爸。”她道。那个时候,四周出奇安静,仿佛都在等她这一声呼唤。
“……”
“我晚饭前把他们送回去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姜国简短地回复。
而此时,人山人海的视线里,林辰带着发型散乱的两个小家伙走了过来。天幕暗下去的光线之中,林辰被两个小朋友夹在中间,活有点家父之感。
“没事吧?”林辰问。
“没。”尹汐挂断电话,从袋子里掏出冰激凌给乐乐和欢欢,“吃完咱们就回家了。”
两个小朋友满脸不情愿,但是拿着冰激凌又不好再说什么。
“可怕吗?”尹汐回过身来问林辰。
“你想坐吗?我陪你。”林辰抿了口她送去的冰激凌。
“算了算了,我害怕失重的感觉。”她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完后也尝了尝化了一半的甜品,“这冰激凌真甜。”
林辰笑而不语,回过头见两个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便道:“以后要好好学习,如果表现好的话,让小汐姐姐多带你们出来玩。”
“喂,那你呢?”尹汐立刻抗议,对于一个人带两个青春期小孩没有十足把握。
“我跟着你。”林辰微微扬了下下巴,惹得乐乐又差点脱口而出“肉麻”二字。
回家的车程,两个小朋友在颠簸中睡着了。安静的空间里,林辰压低嗓音道:“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吧?”
尹汐笑起来,转头往后座瞄了眼:“没你在的话,我估计搞不定。”
“你太谦虚了,要不是你中午吼那一嗓子,估计他们俩还能继续吵架。”林辰故意调侃。
“你说我太凶了呗。”尹汐努努嘴。
“说你教育有方。”林辰趁机捏了下她的脸。
尹汐吃痛却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就狠狠瞪了下林辰。
“他们睡着了,没事。”林辰却找借口。
送走两个小朋友之后,林辰执意拉着尹汐在街边漫步。尹汐的手摸到林辰无名指上的婚戒,轻轻摩挲了几下。
“你体力真好。”尹汐的步伐有些慢,林辰就将就着她的速度。
“很累?”林辰转头朝她看。
“还好,慢点走就行。”尹汐甩了甩左腿,感觉到轻微酸痛。
“我看见你拿回来了一件裙子啊?”林辰提起。
“唐阿姨给的,那个元旦我没收他们的压岁钱,所以就换成礼物送回来了。”尹汐低声解释,“还有,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今天在厨房里都聊了什么啊?”她停步,站到林辰面前。
林辰展颜:“你居然偷听。”
“没有,是不小心听到的!”尹汐急忙解释。
“就是前几年去找咱爸问你下落的事。”林辰轻描淡写地道。
“喔……”尹汐颔首,然后重新扬起脸,“我…我爸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林辰眨眨眼。
“你骗人吧。”尹汐仔细端详,想从林辰的表情中察觉破绽,不过半天无果。
“本来就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林辰重新走了起来,“你爸就让我照顾好你。”
“真的假的?”尹汐又惊又喜。
“真的。”林辰平淡地道。
尹汐自顾自地点头,完后问:“那你今天上午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回家啊?”林辰嘴角有一抹漫不经心的暧昧。
“我怎么觉得你图谋不轨。”尹汐一本正经地道。
“是啊,今天光陪孩子们了,耽误了咱们的二人世界。”林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你说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尹汐捏捏林辰的手。
林辰弯唇,目光温煦:“前几天苗苗把我小时候的一些东西搬过来了,我本来想一并扔了,不过觉得你可能觉得有意思,就留着让你去看看。”
“你小时候的东西?是作业奖状一类的吗?”尹汐兴奋起来。
林辰沉吟想了几秒:“差不多吧。”
“那走吧。”尹汐加快了步子。
林辰跟在后面笑问:“腿不疼了?”
“不疼了。”她回过头,点亮的路灯下,好像她在带着他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