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邻到剧场的时候，程禾已经在乌灵的办公室等着她了。
“等很久了吗？”
她跟程禾约的七点，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分钟，以为程禾等了很久，从抽屉里拿合约递过去，主动询问。
“没，刚到一会。”程禾接过来仔细看起来，回答她。
“行，那你看一下合同，两年，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了。”时邻用杯子接了杯水在主位上坐下。
程禾点头，仔细翻阅着文件。
时邻开的条件很好，工资按正式员工算，上场A角工资再涨，时限也是明确写的两年。只不过就是这个违约金...
这么高吗？
虽然程禾不会违约，但对于高昂的违约金，已经超出了正常剧院的范畴。她觉得奇怪，“你这份合约，为什么违约金这么高？”
听到程禾主动提起违约金，时邻心里画上一道警戒，但身体依旧靠在椅子上没动，挑眉：“你会违约？”
“不，只是好奇。违约金八百万，谁会想不开。”
程禾觉得没必要这么高。
乌灵在业内不说条件最好的，但也算不错的了。而且就冲这违约金，傻子才会走吧。
看明白程禾在想什么，时邻想到过往，现在也能算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意味深长道：
“总会有傻子的。”
程禾品出来时邻话里有话，没再多问。检查无误后正要签字，时邻突然拦住她。
“程禾，你会在这里待满两年吗？”
经过微言和陈静静，她感觉自己现在谁也信不了。
时邻语调没有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程禾没懂为什么要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不解，“当然，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怎么会待不满？”
得到答案，时邻也不想程禾多想，只是摇摇头，“就随口问问。”
程禾不知道陈静静的事，以为只是微言的出走让她有了防备心，没有介意。
在她签合同的期间，时邻继续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去参加一个节目，可能不会经常在乌灵。”
“什么节目？”程禾随口聊天问道。
“关于戏剧的，叫《戏剧人生》，马上要拍了。你平常的话直接找副导就行了，他本来在外面进修，我之后会把他叫回来。如果你有要紧事的话也可以打我的电话。”
“戏剧人生？”
程禾重复了遍节目名，见她思索，时邻搭话。
“听过？”
“我有个...朋友也去那里参加了。”
时邻意外世界如此之小：“这么巧？我下午刚开完组会，叫什么。”
“...贺艺。”
贺艺？
时邻回想了下学员的自我介绍，“喔，我记得她，因为上次学校找你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当时还想着竟然会有见过的人来。你们关系很好？”
这个问题一出，想到最近和贺艺的关系，程禾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最后索性不说话。不过时邻也没再继续问，她不是很关心这个。
合同流程很快，签完就能走人，时邻在搞完之后正想回家。
“那个...时导，能拜托你件事吗？”
虽说两人最近的来往不如从前，但程禾心里纠结半天，还是叫住了时邻。
“怎么了？”时邻转头。
“贺艺这个人性子比较闷，在节目上可能有一些地方会做的不好，能劳烦您...多照顾她一点么。”
平日里大大方方有自己傲气的程禾此刻竟然这么恭敬，这让时邻有些没想到，原本不好奇两人的关系，现在也有了点兴趣。
“既然你开口了，我肯定会放心上，但是，”时邻停顿，“节目上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空能照顾到她，如果她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她说一声让她直接来找我。”
“我没法跟她说...”程禾喃喃，想想时邻也不是外人，“我跟她吵架了。”
对上时邻的眼神，程禾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作罢。
时邻了然，没再多问。
*
节目的录制当天，等她到现场的时候，学员们其实已经开始候场了。第一次录制只是一些人物介绍，以及第一回合的选人。重点还是学员们的亮相，时邻他们这些导演只需要露个脸就行了，所以还算轻松。
学员的初次亮相会在一个包场的电影院。一共五个厅，里面会放五个导演的代表作，学员抽签盲选进入。而五个导演在最后影片结束后亮相选择第一次比赛的男女主角。
在她路过大厅准备去化妆间时，意外遇到了几天没见的陈静静。对方也看到了她，不过两人并没有直接打招呼。
自那日的分别后，陈静静给她发了一长串小作文，告诉她自己可以也有精力能两头跑并且互不耽误，但时邻没回。
她觉得当初救场一事后，就应该专心致志的为乌灵接下来的演出作准备，而不是三心二意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所以在她看到陈静静如约的出现在录制现场时，时邻的内心毫无波动，就当没看见一样直接掠过。
因为在她心里，陈静静已经做出选择。
她是第三个到的导演，节目组在后勤方面很大方，貌似是因为周付森对于节目的格外重视，光导演就准备了三个化妆师，所以她到的时候不用等，可以直接上妆。
给她化妆的是一个叫Zora的女生，时邻管她叫若姐。年纪看着比她大了四五岁，很健谈，虽然比她年长，但也能聊到一起。
“年纪小就是好，你看着化妆都不用打底。”若姐跟她闲聊，手上动作不停，“年纪轻轻就当导演了，厉害的哇。”
时邻很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腼腆的笑笑，没吭声。
看明白她还是个小女生，若拉接着套近乎：“啊有谈朋友啦？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介绍的哇。”
果然给人说媒是人最乐意干的事情之一。
时邻心里默默感慨，面上也赶紧摆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现在还不着急呢，想先把事业做好。”
“确实，小姑娘家家的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也不错，但人生大事也要操心起来了哇。家里啊有给你相亲的，没有我给你找啊，姐姐还是认识不少优质男的呀。”
若拉还是不死心，继续问她。
而闭着眼的时邻在听到相亲，脑子里闪过齐至的身影。
虽说她不打算跟齐至有什么发展，但也算相亲了吧。
为了拒绝zora的盛情，时邻决定把齐至搬出来拒绝。
心里默念了三百遍对不起，时邻刚把和齐至的故事说到一半，化妆间里来了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魏渊楷进化妆间准备上妆，旁边跟着的还有节目组临时添的化妆师。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时邻也顾不得相亲不相亲的。
“师兄？你怎么来了，你也来参加节目？”时邻狐疑道。既然是来参加节目，那怎么之前的会上没看到他。
魏渊楷也很意外在这里遇见时邻，不过想起陈诚的话，还是找了个位置边上妆边解释：“我也不知道，陈诚昨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缺人了，让我来救个场当飞行嘉宾。”
缺人？
哪还有录制前夕不来的？
还没等时邻接着问到底什么情况，若拉出声了。
“今早上好像是有听说有个评委不来了，特别突然。我本来还想打听打听是谁，结果被陈导赶走了说都是谣言，现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有人前两天在现场看到陈导接电话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急匆匆的就出去了，然后就传开了。”化妆间的一个另一个化妆师开腔。
隔壁正在化妆的另一个导演凌熠接过话茬，直接给了众人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用猜，是真的，确实有个评委不来了。我助理跟我说是因为私人原因。不过我感觉不管是啥原因哪有临开拍违约的，估计就是觉得这节目不行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推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这个节骨眼说不来。”
“天，离录制没几天退掉，有没有职业道德啊，还让陈导把魏老师请过来救场，魏老师辛苦了。”一旁有人见状，明白魏渊楷真的是临时过来的，直接见风使舵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拍马屁。
而魏渊楷对于这个话题似是不在意，全程一句话也没参与，化完妆后便出了化妆间。时邻虽然是女生，但这期导演也不是什么主要人物，所以画得很快。
正当她出门准备去现场等候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人在拐角等候。看清是魏渊楷，又看他示意着手上的两杯咖啡，时邻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走了过去。
“对于他们刚刚的谈话，你有什么想法么。”魏渊楷把手上的咖啡递给她。
时邻喝了一口：“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也是到现场才知道这件事的。”
“好奇是谁吗？”魏渊楷卖关子。
意外魏渊楷是怎么知道的，时邻虽然对于人员变动兴趣不大，但既然如此，她也愿闻其详。
“谁？”
看勾起了时邻的好奇心，魏渊楷半带轻笑：
“祝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