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打游戏的后果就是两个人都起晚了。

    当然，降谷零和阿梨对于起晚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等阿梨终于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出门运动完毕回家，连家务都做的差不多了。

    看着女生游魂一样从楼上飘下来坐到餐桌前，降谷零将做好的早饭端了出来。

    “不错，今天在我喊你之前起来了。”

    “有正事的时候我是不会赖床的。”阿梨的大脑还在重启中，反应有些迟钝，“晚上的祭典是几点开始来着？”

    “七点，放烟花是八点半。在堤无津河堤那边。”

    “河堤啊…大夏天的晚上去河堤旁边，真是给蚊子送上门的自助餐。”阿梨一点都打不起精神，“祭典这种东西有什么大的区别吗？为什么一年要搞这么多次。我真的没法理解日本人对祭典的热情。”

    降谷零将盘子放在她面前，嘴里没闲下来吐槽，“你现在对什么东西有热情啊？昨晚大半夜把我折腾起来，结果打了两把游戏也就不玩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祭典的吗？”

    “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准确的说，我只喜欢夏天的祭典，因为可以随意吃冰淇淋。但我现在发现，看着外面艳阳高照，行人汗流浃背被晒得不行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吹空调才是我热爱夏天的真正理由。”

    “……真是扭曲的理由。”

    “哪有！我这是很有逻辑的好不好。”很好，已经有精神跟人抬杠了，看来她是彻底清醒起来了。降谷零在对面坐下，对她的歪理一点都不给面子。“你这个逻辑，跟你喜欢吃蓝莓是因为可以直接吞，只吃切成两半的西瓜，还有吃葡萄不吐皮都是一个路数的吧？”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懒。

    “不是懒，是因为怕麻烦！这两个是有区别的！”阿梨振振有词，“我平时一直都要用电脑，那些容易弄脏手的，汁水比较多的水果就是不适合我啊。跟我不怎么吃汤汁多的食物也是一个道理：一不小心撒到键盘上了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降谷零也不再跟她争，好在阿梨除了在食物的形态上有所要求之外并不挑食，味道上也不挑剔基本上给什么都吃，也算是很好养活了。

    吃过饭，阿梨打开电脑开始为今天出行做最后的准备和确认，降谷零则把她之前的抱怨记在了心上，提前准备好了驱蚊的用品装包里带好，还帮阿梨找出了出门穿的连衣裙。

    至于为什么怕被蚊子咬还不穿长袖长裤遮起来，那自然是因为某人怕麻烦，只愿意穿头一套就ok的连衣裙。

    虽说阿梨平时懒得出门，但她也秉持着一个大多夏国人都有的理念，那就是‘来都来了’。

    阿梨牵着降谷零的手，饶有兴致的走在这人间烟火之中。此刻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夜市已热热闹闹的开起张来，准备迎接一天之中生意最为兴隆的时刻。街上人头涌动，他们与无数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玩耍打闹的天真孩童，沉稳幸福的成年男女，还有步态缓慢的年迈老者。

    两人出众的外貌常常引得路人回头观望，他们已经习惯忽视这些不带恶意的目光。阿梨拉着降谷零从街头第一家店铺开始慢慢往后转，因为工作的时候嫌麻烦，她这些年已经把吃零食的习惯戒掉了，但今天看到整整一条街琳琅满目的小吃，她还是兴致勃勃的买了许多。

    有些店主难得看到这么养眼的小情侣心生喜意，大方的半卖半送，被旁边人打趣也爽快的直言，“就是看脸！”引起周围一片善意笑声。

    祭典总是让人惬意而愉快的，再冷漠的人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都会温和几分。盘起一头长发的黑发少女眉眼弯弯，她身旁金发蜜肤的少年看着她敛眉轻笑，他们在人群中互相依偎，确实是再美不过的一幅画。

    两人慢慢向人潮稀疏处移动，阿梨单手举着一只烤的焦黄的鲷鱼烧慢慢的啃，长大之后她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嗜甜，对甜点的标准逐渐成了夏国人普遍的‘不甜’最好。

    奶油味的鲷鱼烧比起红豆少了几分软糯，流沙般的口感搭配上鲷鱼烧酥脆的外皮刚刚好，这家店调的奶油也偏清淡，让本来打着‘吃不完就塞给零’这一主意的阿梨慢慢啃完了一个。

    好在祭典的时候，大多数卖食物的店家都会在店前提供垃圾桶方便客人丢垃圾，不然以日本大街上走半小时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垃圾桶的尿性，阿梨手里用来包裹鲷鱼烧的包装纸怕是要拿回家才有地方扔掉。这样进行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显得有点傻。

    两人晃到河堤附近时已经接近释放烟花的时间了，他们站在较远一些的地方，旁边是一片不小的树林。也有些不喜拥挤的人零零散散的站在附近，只是比起热闹的河堤，这片小小的山坡明显冷清许多。

    “怎么样？”降谷零微微侧头，以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贴着阿梨的耳朵轻声道。阿梨点点头，“已经来了。”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热恋期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悄声私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河堤那边众人开始满怀热情的倒数，“四，三，二，一！”

    “嘭————”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短暂的点亮了漆黑的天空，在烟花炸开的声音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同时响起的爆炸声。地面不明显的震动也被沉浸在烟花之中的人群忽视，除过特意为此而来的两人。

    阿梨低头查看手机，手指附上耳侧微微调整发饰。只有她身旁的降谷零才知道她是在确认电磁波的频道，没过多久她放下手，抬头给了对方一个笑容。

    “成功录上了。虽然因为担心‘六眼’设置的远了点，但是音频和录像都没有问题。”

    “好。”降谷零点点头，“等一下再走吧，现在那些辅助监督肯定还在附近，等烟花结束了再去回收。”

    完成了今天最重要的任务，阿梨明显放松了几分，她懒懒的将身体的重量大多数倚在了降谷零身上，眯着眼睛抬头看烟花一朵一朵在空中炸开，然后陨落，“虽然之前听说过这位咒术界的‘最强’一向肆无忌惮，但没想到他真的会连帐都不放就直接拔除咒灵，他身边辅助监督也不提前准备么？”

    “‘帐’这种东西，对于咒术师而言更多是为了保护和隔绝普通人，于自身并无好处，自然不会有多上心了。”降谷零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阿梨靠的更舒服些，“以我们目前对咒术界的了解，这位‘最强’出身于咒术界的御三家，基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过普通人吧？那就更是如此了。”

    “人类很容易因‘不同’而滋生傲慢，这很正常。”阿梨笑着摇摇头，“只是我越看越觉得，无论是咒术也好，异能也好，替身也好，这些超能力对于人类这一族群而言，也许不存在反而更好一些。”

    “你不可能让既得利益者无条件的放弃手中的利益，这不符合人类的本性。”降谷零轻轻抚着阿梨的发丝，“更何况，这些拥有了特殊能力的人们，是否还自认为‘人类’还不一定。”

    “可这种‘傲慢’，才是最‘人类’的一点啊。”阿梨抬头向降谷零眨眨眼睛，“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越接触越发现，其实超能力者也跟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降谷零失笑，“不同还是不同的，这一点无可置疑，普通人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如此…危险。”

    “而对危险的追逐，也是人类的本性之一。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不是吗？”

    阿梨轻笑着赞同，“……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