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绿鸢双眼微眯思索了一阵儿,从衣袖里摸出二两银子塞到浮菊手里,还算客气的说:“我有只簪子不知道丢哪儿了,辛苦你帮我四处找找。因是主君送的,不找回来不好交代。”

    浮菊觉着怪异,猜测鸢姨娘是想把她支走。为了防止她趁人不备对药炉动手脚,只好故作为难的说:“我这还有药炉要看,实在抽不开身,姨娘要不使唤使唤别人。”

    “里头那几个丫鬟生火做菜身上难免沾染上油烟,不好碰我的东西。其他的丫鬟婆子在廊亭那边,我若去叫她们,一来一回实在麻烦。不如我替你看着炉子,你帮我跑一趟。”

    绿鸢说着就要去抢浮菊手中的蒲扇,浮菊赶忙往后退一步说:“姨娘别为难我了,李嬷嬷特意交代了让我寸步不离的守在药炉前。我若应了你,被责罚事小,丢了差事就事大了。”

    “你这丫头属实有些呆了。”绿鸢嫌弃的撇了她一眼,“倘若你真的因为我的事被赶了出来,疏兰院不要你,难道我的蒹葭院也容不得你吗?”

    她越是这么说,浮菊越觉得她不怀好心。

    步步紧逼的样子不像是急着寻回簪子,而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出生选择不了,伺候哪位主子她还是可以选一选的。

    在疏兰院侍奉可比去蒹葭院侍奉自在多了。

    既然做了丫鬟,那就做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大娘子待她很好,她一定不能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桃香姐姐你出来一下。”浮菊朝着厨房喊道。

    “怎么了?”桃香挽着袖子,手上拿着一把沾了水的青菜探头问道。

    “鸢姨娘的簪子掉了,央你去跟李嬷嬷说一声,让她安排几个人细细找找。若实在找不着,我煎好药再去别的地方瞧瞧。”

    “行,我这就去。”

    绿鸢见与她说不通,铁青着一张脸把给出去的银子又要了回来,咬着牙说:“我先回去了,东西做好了让人给我送过来。”

    浮菊见她只字不提簪子的事立马了然于心,恐怕这东西根本就没掉,多半是为了支走她信口胡诌的假话。

    但为了维护表面功夫她还是笑着道:“好,若是丢失的簪子找到了,也一并给你送过去。”

    ***

    两月后。

    卯时三刻,疏兰院里灯火通明。

    半数的丫鬟婆子被赶到了外院,内院留下的都是些管事的和做粗活手上有力气的。

    她们站成一排死死守着内院的门,饶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屋内,沈圆姝被架着两只手臂摁在地上,鬓边散落着凌乱的青丝,脸颊红肿,嘴角残留的血迹殷红妖冶。

    在她不远处,一名男子苟延残喘的躺着。

    屋子里浓烈的血腥味,刺的人反胃。

    在孟辞年踏进屋里的那一刻,坐在上方的孟母立时站起了身,横眉怒眼的说:“已经招了,他们二人背着你暗通款曲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事要传出去,不仅是你,我们一家子都没法做人了,怎么处置你自己说吧。”

    绿鸢赶忙拱火:“真没想到大娘子是这样的人,唉……辞年,可怜你被蒙在鼓里。你前些日子送大娘子的那朵金芙蓉,转手就被她送给了这小白脸儿奸夫。那可是御赐之物,她不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愧对你的一片心意。”

    “将军府养出来的姑娘原以为有多高风峻节,却没想到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孟母满脸鄙夷,唾沫横飞,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和善慈悲的模样。

    她说的话不仅难听,一副吃人的嘴脸更是让人退避三舍。

    孟辞年处理公务本就心烦意乱,听到丫鬟的通报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

    他沉住气找了个凳子坐下,撇了沈圆姝一眼,眼神闪烁的说道:“怎么回事?”

    孟母身边的嬷嬷上前一步,踹了踹地上的男人接话道:“此人叫黄愿,是玉福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上个月初大娘子去茶楼听书不知怎么跟他勾搭上了,而后就一直多有来往。”

    “黄愿父母双亲都不在汴京,自己在泠鸢街后的巷子里租了间小院子住着。平素里除了习读话本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赌坊赌钱。”

    “七日前,他从大娘子那儿哄来了您送的金芙蓉到赌坊豪赌,正好咱们府上也有个好赌的家仆认出了这东西,奔走打听后才知道他与大娘子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上禀给老夫人后我们一直没有走漏风声,就等着当场抓个现行。”

    说着她看了孟母一眼,孟母点头后她才继续道:“今日这狂徒不知是缺钱了还是□□中烧竟壮着胆子翻墙与大娘子私会,还好老夫人在院子外面安插了眼线,这才没让他跑掉。”

    孟母忍不住啐了沈圆姝一口:“什么东西?我以前敬着捧着你,是因为你出身高贵,是金枝玉叶的贵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烂货,贱人,放在我们村子里,你早被浸猪笼了。”

    绿鸢早年就知道孟母是什么德行,对于她的言辞也见怪不怪了。

    今日本就是她设局陷害,当然希望沈圆姝被骂的越狠越好,接下来的处境越坏越好。

    黄愿不仅有把柄在她手上,他与戏子生的一双儿女也被她把控着。

    事情办不成,姓黄的一家子都别想活着。

    这一次,沈圆姝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捉奸在床了?”孟辞年的眼神冷的吓人,语气中虽听不出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在隐忍。

    “那倒没有。”绿鸢接话道。

    听到这几个字,孟辞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沈圆姝,对钳着她胳膊的婆子冷声说:“把她放开。”

    婆子松手后,沈圆姝吃力的抬起头眼神空洞的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与人私通。我……是清白的。”

    一个时辰前,浮菊发现锁在柜子里的金芙蓉莫名其妙消失了,还未来得及去找就被人用砖头敲晕了。

    沈圆姝听到动静握着花瓶过去查看,刚走两步就闻到了一股迷烟。

    再醒来,孟母和绿鸢带着个男人跑到她跟前质问,话没说两句就被狠狠扇了脸踹了肚子。

    更可恶的是,男人竟然攀污她。

    口口声声说与她有染。

    荒谬的是,他竟然还拿出了与她书信往来的证据,以及信物。

    字迹是她的,东西也是她的。

    但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清楚的是,有人想陷害她。

    但她的辩解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怎么证明?”

    “啊?”

    “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你不信我?”

    “信。”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证明?”

    “我信,她们不信。”

    沈圆姝摇头:“我没有证据。”

    孟辞年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必须得有。”

    “为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拿不出证据,我就只能休妻。”

    孟辞年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知道孟母不会放过沈圆姝。

    他的母亲是个怪人,同样也是个狠人。

    沈圆姝让孟家蒙羞,那就是孟家的罪人。

    她可以悄无声息的除掉郑姨母。

    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除掉沈圆姝。

    休妻,不是厌恶她。

    而是想保全她。

    但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休妻。

    这么说,只是为了逼沈圆姝想法子自证清白。

    “休妻?”沈圆姝颤声反问,满脸的不可置信,眼角的泪珠将落未落,嘴里满是苦味儿。

    “嗯,休妻。”孟辞年回答的很坚定。

    绿鸢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十分惋惜的样子,长吁短叹的说:“怪就怪,大娘子你糊涂啊!放着这么好的郎君不珍惜,跑去找了这么个不学无术无才无能的废物东西。”

    “哼!休妻都便宜她了。”孟母一字一句尽是嘲讽,“沈将军要是知道自己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怕是要一头碰死在府门前的石柱上。”

    “大娘子犯了错,要想不被京中的人诟病,沈将军怎么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来堵住我们这悠悠众口。如此一来,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今日这事知情的只有屋子里的这几个,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绿鸢根本没打算让黄愿活命,只要查不到她身上,她自然不怕沈圆姝的报复。

    孟母眉毛上挑,像是被点通了一般,自顾自的打起了如意算盘。

    半晌后,她走到沈圆姝跟前捏着她的下巴说:“你若还想给自己留些名声,就让沈家多送些银钱来。你爹这次若是打了胜仗,定然能拿到不少封赏。是你自己犯浑,怪不得别人。之后该怎么说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

    “母亲。”孟辞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掰开了孟母的手,搀扶着沈圆姝说:“你这么轻易就信了旁人说的话处事太武断了。她或许真的是被冤枉的。”

    孟母脸色有些难看,她道:“你在大理寺任职,凡事讲究证据不用我教你吧。你看看桌案上那些书信,再问问你面前的人证。你和我之间,到底是谁在轻信?谁又被真正蒙蔽了?”

    孟辞年被怼的哑口无言。

    绿鸢看着孟辞年扶着沈圆姝的手,气的咬牙切齿,她尽量不让自己透露出太多的情绪,一副旁观者清的姿态说道:“辞年,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大娘子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事实如此,你即便欺骗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应当清醒一些,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沈圆姝本不想以这么糟践人的方法证明自己,但她听到孟母和绿鸢的话实在难受憋屈。

    再加上,孟辞年至少是相信她的。

    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也为了……

    她决定放下尊严,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我想到证明我清白的法子了。”

    “什么?”孟辞年,孟母,绿鸢几乎同时问出声。

    沈圆姝侧身靠着孟辞年,附在他耳边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小声说出了那几个字。

    “我尚是处子之身,可让嬷嬷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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