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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之约

    饭毕,律子政倒是乖巧听从霍卿荣的安排和公仪素书一起回了房,临走前还絮絮叨叨嘱咐谢良人:“谢兄,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卿荣。”得了他满口答应才依依不舍离开。

    他一走,谢良人“啪”一声关上门,见霍卿荣老神在在坐在矮床上闭目养神,恨铁不成钢的哀叹一声:“我的小殿下啊,你是不知道,阿煦的擒风步可当真不是开玩笑的,她对城无又熟,以她的本事抓走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是吗?那还真想见识见识。”霍卿荣眼也不抬,随口答道。

    “风姐姐的轻功真的很厉害,那个姓公仪的叔叔剑法确实高深,可未必能防的住。”谢良将附和道。

    “是啊是啊,而且按她的性子,此刻说不准就趴在屋顶上偷听——”谢良人话音未落,屋顶便传来瓦片滑落的声音。

    霍卿荣瞪了谢良人一眼,然后冲谢良将扬扬下巴,他便立刻明白过来,提枪冲了出去。

    不多时屋顶上传来短兵相接之声,渐渐远去,但仍有一道女声伴着内力清晰传来:“谢良人,你给我等着!”

    “哼!”霍卿荣冷笑一声。

    谢良人知道霍卿荣肯定是怕今日若就此抓了风灵煦,自己会与她生了嫌隙,才答应了这赌约,自觉理亏,眼下缩了脖子坐在椅子上半句话不再说。

    霍卿荣瞧他这样子觉得好笑,倒是很少见他这副样子,勾唇笑了笑,好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我记得风鸣已经故去的大当家就叫风鸣?”

    谢良人点点头:“是,正是阿煦的母亲,风鸣寨便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那就是了。”霍卿荣突然一拍桌子,言辞间都带了些许激动:“你可知这风鸣是何人!”

    谢良人摇摇头:“见过几面,只知她与老头关系很好,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自然关系好,因为她也是丞相大人的学生。自父皇开始广寻全国寒门学子进京伴读,你哥哥是第二代第一人,这风鸣便是第一代的第一人,而且比起你哥哥,她更是天资过人,才情自不必说,武学造诣也是极高。”霍卿荣说到最后,已是神采奕奕,眼神之中都沾染了些热切。

    谢良人倒是很少见到霍卿荣这副表情,如此不加掩饰的夸奖一个人更只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他的哥哥,谢良才。

    霍卿荣还在继续:“父皇说过,若是她不曾离开,丞相大人致仕之后,父皇定然会力排众议,让她接任。后来她不知因何原因离开了,只是......那是哪一年?”霍卿荣不禁仔细回想着母后所说的话:“对了,是父皇迎娶太子妃那一年。”

    “难不成......”谢良人不禁猜测,话未说完就被霍卿荣一个眼吓住。

    “仔细你的脑袋,父皇虽然有诸多妃子,可他心里确实是只有母后,况且风鸣这般惊才绝艳的天才囿于宫墙之内岂不可惜。”霍卿荣说到此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仔细查了查,她离开时带走母后身边一个女子,那女子名唤小柳儿。”

    “柳姨?”谢良人震惊,那个话少娴静,久病缠身的柳姨竟然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人。

    “‘庙堂不种柳,山野自清风。’她走时只给父皇留下了这句话,想来她的离开与你们口中的柳姨有些关系。”

    听到这虽然还有诸多疑惑,可谢良人总算明白为什么老头说风鸣的人见到了殿下自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健康帝这盘棋下的不可谓不大。可他倒是算漏了一点,便是风鸣四年就自戕了。

    故人归故人,终究湮灭在往事尘烟中,而今草木又新,谢良人还是不免担忧:“殿下,交情再好,那也是先皇与风鸣的,阿煦自小长在这山野,与你又没有交情,可不会手下留情。”

    霍卿荣从沉思中回过神,老谋深算的笑了一笑:“怎会没有交情,真要说来,我与如今这位风小当家认识可比你们认识还要早。况且,何须她手下留情,手下败将罢了。”

    说着她不再理会谢良人的百般询问,挥手示意他下去,在榻上闭上了眼。

    闭眼之后,一片漆黑,却有一支笔,一笔一笔勾勒,着墨,一幅幅画卷展开,然后画中人都活了过来,演起前尘旧事。

    那是健康九年,她八岁,一日父皇召她至跟前,问她愿不愿意去一趟越州。彼时母后生辰将至,她正忙着给母后寻礼物,越州又山高路远的,她便一口回绝了。

    可父皇却难得没依她,执意要送她去,还说此去是为赴约,赴一个“柳絮之约”。

    可当真好笑,父皇是皇帝,她是嫡长公主,未来的帝姬,什么样的约定要她亲自去,那人不能来吗?

    胳膊到底拗不过大腿,父皇这回铁了心,她没法子,便去找母后哭诉,父皇一向肯听母后的,若母后肯开口,父皇一定会听。

    佛堂香火缭绕,她不喜欢那个味道,母后却每每都在里头念经,为了不去越州她也硬着头皮进了,一五一十与母后说完,本以为母后自然会站在她这边,如此便可断了父皇这荒唐的念头。

    熟料母后听完,手上停住了转佛珠的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母后竟然也没帮她,当天她便被塞进了马车里,直奔越州。

    那时候谢大与谢二他们正忙着跟丞相大人念书,许是怕她寂寞,又怕她第一回出远门没人照顾,便安排了金家那个小子陪同,可她上了马车之后,车厢内除了金宜书,竟然多了一个人,金宜礼。

    卿氏先祖在乱世之中守得一方天地,建立荣国,这金家先祖,便是和先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人,获封金定侯,世代承袭,金家子弟更是多任朝中要职,朝堂之上,说是一家独大也不为过。

    不出意外,等她及笄,她的正夫便是会从金家挑选,而金家这一辈的合适人选就只有两人:嫡长子金宜礼和嫡次子金宜书。

    金宜书少年老成,天资聪慧,与她同年生,且自小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头转,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也不讨厌。

    至于金宜礼,长她八岁,吃喝嫖赌便已经样样精通,整日眼下青黑,随时张口都能闻到一股酒肉臭气,她起初还念在他是金家人,对他以礼相待,可有一次他吃醉了酒,竟然胆大包天对她的侍女动手动脚,她实在气不过一脚便踹了上去,而后太子哥哥赶来,对他更是一顿胖揍,自此他才不敢在她眼前出现。

    她一见他便叫他滚,可他倒是一改常态,谦卑恭敬的跪下来求她说此刻若是赶他下去,他定然会被金定侯活活打死,她倒是无所谓,可看金宜书那一脸为难的样子便不说话默许了。

    就这样他便随着他们一起到了越州,到了地方他也还算识趣,主动消失,她便也没再管。

    金宜书奉父皇旨意,将这“柳絮之约”的具体转告了她,说是要她在这林川郡寻一株柳树,刻上名字,以三日为期,期限一到,若原地无柳,就是输了。

    罢了罢了,总归都来了,这越州与京城相距甚远,别有一番风土人情,她想着也许能在这里寻到适宜做生辰礼的好东西,便与金宜书乔装打扮一头扎进了热闹的街市里,至于那赌约,就随手打发了几个护卫去看着。

    这三日,她往来于越州几个州县,游山玩水,好不惬意,自也是寻了诸多新鲜玩意带回去贺母后生辰。

    三日期限一到,一封信送至她下榻的客栈,信上说:“殿下巧捷万端,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柳絮之约’是为殿下胜了,这把匕首算是殿下赢的赌注,还望殿下代我贺一声皇后娘娘生辰。”

    随信封来的还有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一个成人手掌长短,刀背上还刻了一株盛开的幽兰与一个小字:仙,是母后的名字。

    金宜书倒是很好奇,这三日她日日都在市坊街乡,究竟怎么将这赌约赢下来的。

    她把玩着那把匕首,决定将这个也添在母后的生辰礼里,然后一掌拍在他额头:“笨呐,这赌约只说三日后原地无柳,就是输,原本那株自然会有人砍走,可我再找一株种上不就好了,不过刻个名字,又有何难。”

    这一解释倒把金宜书说懵了,殿下这般投机取巧,那人竟然也肯服输,真是个好人。

    她自然知道金宜书在想什么,墨守成规什么的本就不是她学的东西,不管怎么,赌约既赢,也好回去交差了,母后生辰在即不可耽搁,如此她便催着金宜书将金宜礼找回,要回京了。

    可金宜书却说:“大哥说在此地遇到故人,要多留些时日,况且也不知大哥来时到底犯了什么错,父亲已经亲自派人来寻,殿下不必忧心。”

    话已至此,她本就不想看见他,如此正好,当下便启程回京了。

    一回宫中,父皇急匆匆召她,她只把那封信交上去,因着气恼父皇不顾她愿意将她送去,如何也不肯说是怎么赢的,脚底一抹油便去找母后献宝了。

    母后见那匕首时,十分高兴,罕见的出了佛堂,抱着她在月下饮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往事:说她与父皇自小青梅竹马,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日后会是太子妃;说她曾在恶霸手里救过一个女子;说父皇最终还是没能信守承诺,娶她做太子妃,即便最后兜兜转转皇后之位还是她的。

    后来父皇召了金宜书问清缘由后赶来,与母后一同饮酒,二人喝了很多,一问一答间也说了许多,她才从中得知了风鸣其人。

    那个被当作丞相大人接班人培养的一度入朝堂却险些被发配至偏远地方做县丞的栋梁之材,最后孑然一身,带着一个女子远走去了山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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