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第二日,两人收拾整齐了到了石肃那里。

    石肃因着秀梅有孕又害喜,还是买了几位老嬷嬷来伺候。

    至于白露和白霜两人,也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宁安的到来。

    楼砚扶着宁安下马的时候,白霜正想好奇地往他们脸上瞧去,被姐姐白露身子一侧挡住了视线。

    “姑娘,公子。”白露拂了拂身,去接过了宁安的手来。

    楼砚蹙了眉,却也没有制止。

    “小心台阶姑娘。”白露恭恭敬敬,没有一点儿逾规。白霜见姐姐这样,也低着眼乖乖儿地跟在了后头。

    秀梅或许是又不大舒服,此时正半躺在榻上歇息,见宁安来了,倒是面上一喜。

    “宁妹妹,厢房那处都安排好了,你那两个婢女这几日也跟着一同住在这儿,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府里面刚请了个厨子,手艺还不错呢!”

    她被石肃拘在了房里,正是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

    “还有着孩子,就别操心这些了。”宁安笑笑,在一旁落座。

    有嬷嬷前来给宁安端茶,白露道了声多谢替宁安接了过来,奉着晾了一会儿后才递给宁安。

    “我这儿还有新做的点心,这会儿子应该是要送来的……”秀梅想多与宁安念叨念叨,正准备吩咐嬷嬷去催一催糕点,白露给白霜使了个眼色。

    “夫人,奴婢去厨房看看吧。”白霜对着秀梅行了礼,说道。

    “成的,麻烦你了。”秀梅笑着,她还不大习惯年轻的丫头侍奉。

    好在白露白霜今日起得早,在石家早就熟悉了路径。

    白霜到了厨房拿到了食盒,正要送到里头去,被忽然出现在拐角处的楼砚吓到。

    “白霜见过公子。”她忙照着姐姐交待的话,低头盯着地面不与楼砚直视。

    楼砚一脚将她们的舅母踢没了,那边的人却也不敢找上门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背景。

    “后面几日都是你们两个跟在宁安身边,知道要怎么做吗?”

    两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可性子却是不同,白露瞧着就很是明事理,白霜倒是缺点沉稳。

    “知道,事事要以姑娘为主。”白霜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悄悄看向裙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正在发抖。

    “她每日的饮食起居,上街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记仔细了。”楼砚瞥两眼白霜,不怒自威,“她是好说话的主儿,但我不是,你们如果做得不好,我大可将你们送去与你们的舅母团聚。”

    宁安见她们可怜,楼砚可不觉得。

    没有用的人留在宁安身边也是碍眼。

    白霜脸一白,跪了下去,“奴婢与姐姐定会好生服侍姑娘的。”

    吓唬是吓唬住了,往后如何尚未可知,楼砚想到什么,“若是姑娘想去她的铺子上瞧瞧,有些人若是不服她,你可知道如何做?”

    “奴婢与姐姐的命都是姑娘救下来的,姑娘必不会出岔子,若真有人不满,自然是要斥责一番,该罚则罚,等公子回来后奴婢也会一一禀告,再听吩咐。”

    不够沉稳却有些小机灵,算是勉强可以去跟着宁安。

    楼砚嗯了一声,等白霜再颤抖着抬头,眼前的人早就没了影儿。

    “怎的去了这般久?”白露见白霜提着食盒魂不守舍的,轻声说她一句。见白霜还没有回过神,她快步过去接过食盒,将里头的点心拿出来摆放好。

    “这两丫头还是办事利索的。”秀梅在宁安面前给白露和白霜说了句好话。

    不怪她多嘴,早晨她还吐了一回,床上衣襟上全是污秽之物,这姐妹俩并没有退阻,两三下就给秀梅拾掇得干干净净。

    宁安听罢也点头,“我也觉着甚好。”

    “谢夫人抬爱,谢姑娘抬爱。”白露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夜,是白露和白霜伺候着宁安沐浴的。

    白露似乎还学过些按摩的手法,给宁安的肩颈处揉捏了好一阵儿。

    “原先可读过书?”宁安问道。

    白露白霜规矩的确很好,进退有度,尤其是白露,说是富贵人家的大丫头也是说得的。

    “回姑娘,只是算识得几个字。”白露回答着,双手上移又给宁安去按摩头部。

    白霜剪了灯芯,盖上灯罩去,“姑娘,以前爹爹还夸过我姐姐,若是男儿身,指不定还能去考个秀才呢。”

    宁安确实如楼砚所言好说话,虽然面上看着淡淡的,可白霜却很想亲近她。

    楼砚吓人得紧,宁安可不。

    白露警告地看了一眼白霜,后者吐了吐舌头以示无辜。

    “你姐姐说你身子弱的,是什么缘故?”

    白霜瞅了瞅白露的神色,怕白露伤心,含糊着绕开了话儿去,“是幼年生了病导致的,”她往浴桶里头又添了些热水,“姑娘这水温可是正好?”

    宁安知道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便也不再追问,“唔,正好。”

    白露与白霜对视一眼,不再多话。

    双生子哪里会那么好生,两姐妹生下来时个头就不是一般大。

    白露更为健壮,白霜则弱小许多也常生病。白露作为姐姐更是自责,什么都想着学会一些往后好照应妹妹。

    好在她们两人如今还在一处,算是万幸。

    许是白露的手法精妙,宁安刚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到将将四更天,房间里头出现了个黑影子。

    一身黑衣的楼砚定定瞧着熟睡的宁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下宁安的嘴角与她道别,宁安呓语了两句什么,迷迷糊糊睁开眼。

    外间的白霜听见宁安的动静,正要问姑娘是不是口渴要喝点茶水,就被白露一把捂住了嘴。

    “是我,宁安。”楼砚摸了摸宁安的脸,轻声说。

    “就要走了吗?”宁安还记得楼砚是今日一大早就要出行。

    “是呢,行程得提前了,我这就要去了。”楼砚又亲亲宁安的嘴角,安抚地再揉了揉她的头。

    “再睡会儿,还早呢。”

    “你可记得我说的话?”宁安说着还要起身,被楼砚一手按住。

    “记得记得,情况不对就跑,”楼砚好笑,“放心,没几日我就回来了。”

    两人鼻息交错,宁安叹口气,怕耽搁了楼砚,“去吧,别迟了。”

    不想宁安看着自己离开,楼砚伸手直接在她后颈处点了一处穴位,宁安登时便昏睡了过去。

    “等我回来。”楼砚给宁安捏了捏被角,一下就与黑幕融为一体。

    “姐姐,是姑娘醒了吗?”白霜愣愣地问。

    “没有,你做梦了。”白露否定道。

    石府外面等候的镖队已经人齐了,只等楼砚。

    “打搅你几日了。”楼砚翻身上马,对着披了件外衣的石肃说。

    “哪里的话,九哥,小嫂子在我这儿好好的,您放心。”石肃壮硕的块头在不算明晰的四更天里头,更像是假山了。

    “秀梅有了孩子,你就更碰不得五石散了。”楼砚又说道。

    “早就戒了!九哥,我如今不敢的。”石肃笑得憨憨的。

    “嗯,走了。”算有个父亲的样子,语毕,楼砚轻喝一声,马儿就撒开了步子去。

    哒哒的马蹄声一下惊起路边的鸟儿,不过几眨眼,槐江山的街道上又恢复了寂静。

    登州的邓辉与楼风按道理不该耗这么久在临霄城的,这背后恐有些古怪。

    楼砚策马飞驰着,脑海里设想着会出现的情况。

    昨日他与石肃就谈了许久关于此时临霄城的境况,毕竟楼砚需要将军粮送到离那儿相距不到三十里的小镇上。

    两方的军粮不断补给不足为奇,可就连兵甲武器的供给居然都一步也没有落下,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薄雾里,楼砚带着镖队行得极快。罢了,若是有变,他就听宁安的逃就是了。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流民匪寇,但见着楼砚一行人,都是躲着走。

    合着原来山海镖局的旗号早就被石肃给打出去了,楼砚正想着他这差事不算难呢,四周倏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后头跟着的人里头有个叫肖蒙的,见了楼砚的手势不大乐意地问他,“我说公子,这条路弟兄们早就探清了,没有什么问题的。”

    楼砚懒得与他多废话,只是闭上眼抽出了刀。

    前方的草丛动了几下,出来了五六个难民模样的人。

    肖蒙松口气,“公子,我说咱们还是……”

    话音未落,离他最近的那位拄着拐杖的老头一跃而起,袖箭射出,直直扑向肖蒙的面上来。

    正以为自己命丧于此的肖蒙闭上了眼,那袖箭斜斜擦过他的左耳,射到了一旁的树上。

    楼砚可不想浪费功夫在这儿,他还急着运完了镖回一趟金川去呢。一众人正回过神抽出自己的武器,却见楼砚早就漫不经心地解决完了所有的人。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了过道上,因着天刚亮,喷涌的血液反而是黑色的。

    还行,手法没有生疏,楼砚甩干净刀上的血污,对着肖蒙等人下着命令,“清理一下吧,不然车驾过不去。”

    不对,还有漏网之鱼。

    楼砚凝神分辨着,一下就闪到了十多米远的一棵树后。

    周固良拼死护着掩藏在草丛间的木板车,与楼砚对上。

    衣衫褴褛,没有杀气,这双眼倒是生得不错,是逃难的。

    楼砚放下了搁在周固良脖子上的刀,正待转身,他被木板车上躺着的人给吸引过去。

    此人身量不小,四肢虽然瘦弱,可身上的皮带着血水层层叠叠拢到了一起。

    这是肥胖之人骤然暴瘦才会出现的现象。

    楼砚再看了两眼,咦?

    他靠近两步被周固良挡在面前,“这位好汉,我这兄弟禁不起您的手段了!”

    被烈火灼烧的半边脸下,胡云安想要尽力看清究竟是谁叫周固良这般惧怕。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如今又哑又瞎,恐没几日的活头了。

    “可是胡公子?”

    楼砚不确定地问着,就见一只血手攥住了他的靴子。

    是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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