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

    景舟重伤一事虽然还未在都城传扬开,却早已被盛帝知悉。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便要看盛帝如何妥当处理。

    未免产生更严重的后果,盛帝当晚便派遣了数位御医前去救治景舟。

    天亮时景舟住处那边传来消息,虽然景舟伤势严重,但性命无虞。

    最让盛帝头痛的是这后面的一连串处理事项。先前晾着景舟不接见他,如今受伤若是亲自去探望,未免落下一个出事才想要补救的名头,可若对这件事情轻轻盖住,又会落得一个刻薄冷血的名声,晖曜国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盛帝更想不通的是,杨石究竟存了什么心,为报复徐恒邈而绑走崔凝安,顺带也将景舟一同卷进去了,还将人糟蹋成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此人的居心何在。

    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可如今景舟重伤,也问不清楚,崔凝英受惊,也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景舟只是偶遇此事,见义勇为而力不足,所以才致今日的后果?

    但他好歹也是珲曜国得二王子,出门皆有侍卫在侧,照昨晚的情形,应是他单枪匹马与杨石殊死搏斗,那他身边的侍卫去哪里了?难道他身边的侍卫都是吃素的吗?居然会任由自己的主人被人掳走,直至重伤才赶至,但从这一点上说,便说不通。

    如今想破了头,也未必能还原其中的真相,盛帝索性放下,待景舟好一些了再设法问个清楚。

    待到第三日,景舟才算完全清醒过来。

    睁眼第一句便问,“她怎么样了?”

    蒙德知道他在挂心什么,自然也明白他想知道的是什么,虽然心里很不满,但还是在景舟受伤昏迷间悄悄去打听了。

    “主人不必担心,她很好,不过是受了一些伤,如今在府里静养着。”

    景舟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见景舟不打算再多问什么,蒙德却开口为他打抱不平了,“主人,此番是他们宁国的旧事未清理好,所以连累了崔娘子。这样危险的事情,主人何必以身犯险,若真是要救,大可回来告诉我们一声。再说了,崔娘子自有人挂心,何须主人这样为她舍身忘死,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我就算将这条命赔进去也无法跟国主交待啊!”

    景舟刚才苏醒,身上的伤口还疼得很,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弱,“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一己私情去做这件事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吗?你跟在我身边许久,我原以为你也是一个懂我的人……”

    蒙德最怕景舟在此时动怒,忙低头认罪,“主人息怒,属下不敢。”

    景舟没有怪罪他,反倒问了一句,“这几日可有人来看过我?”

    蒙德撇撇嘴道,“您受伤当夜,盛帝派了好些御医来此为您治伤,这几日,皇宫里,每日都有人来门前问候一句,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了。”

    景舟闭目养神,对蒙德的回答很满意,“这便好,那我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蒙德一头雾水,半晌猜测了一句,“主人是说,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景舟慢慢掀开眼看他,“你仔细想一想,如今我受伤,最该担心的人是谁?”

    蒙德想了想,回道,“是,是国主?”

    继而他恍然大悟地呼出,“是宁国皇帝。”

    景舟浅浅勾了勾唇角,“那便对了。如今我在他的地盘上出了差错,他自然是该紧张起来,若我有什么差错,他也会烦心该如何同父王交代。这样一来,我们便占据了谈条件的有利位置。”

    蒙德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似是不赞成他的做法,“可是,主人,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您可是差点丢了性命。就算不提这个,等会可能还会带来麻烦,我看您可是……”

    景舟先他一步打断他,“什么麻烦?”

    蒙德支支吾吾,“崔娘子那边人,只会是疑心您为何出现在那里,到时候吃力不讨好,还无辜惹得别人怀疑,我实在是替您不值。”

    景舟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有何干系?我伤得这么重,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与她有什么关系。如今我可算得上半个她的救命恩人,就连她那个夫婿也要欠我一份情。我救她于危难之中,他却反过来怀疑我,怎么说也是他没有道理。若是传扬开来,他只会更落下风,他断不会深查下去。”

    蒙德还想再说什么,景舟却没有想听的心思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现下的头晕得很,我要再休息一阵,你出去吧!”

    蒙德听后,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退下去了。

    再过了两日,徐恒邈听闻景舟的身体好些了,于是便上门来探望他了。

    蒙德不知道徐恒邈来是为什么。是单纯想要来探望感激他,还是想来质问他,将事情缘由问个清楚。

    景舟像是早便料到徐恒邈会来一般,听见蒙德的通传也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换了一副模样,让人务必有礼地将徐恒邈请进来。

    徐恒邈入门后,只见人仍是躺在床上的,便走到床前向他行礼。

    御医来报,说景舟伤到了骨头且五脏皆有损伤,险些丢了性命,若是不能好好调理,一定会留下病根。

    盛帝授意徐恒邈代为探望并顺带探一探景舟苏醒后对他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

    行礼后,徐恒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二王子在宁国受伤,实在是我们的过失,陛下让我过来看看,不知二王子可还有哪里感到不适?可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去做的?”

    景舟张嘴似有些艰难,一举一动受伤口影响很大,并不敢太大声说话,“徐将军请帮我向陛下回话,说我这伤算上来也不算严重,不过是这腿折了,不知要养多久,讲话偶有一些血流出来罢了。”

    徐恒邈面上依旧维持耐心倾听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有了思量。

    景舟这步棋是以退为进,面上虽说自己这些伤是小事,貌似轻轻放过,不愿追究,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自己受伤严重,如今摆明是想知道宁国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反应如何。

    徐恒邈朝他微微颔首,恭敬有礼地表达着歉意,“二王子这次受伤实在是我们的疏忽,清除佞臣时未将他的部下清理干净,这才牵累了二王子。二王子放心,人已经杀了,骨灰也扬了,不能解二王子所有的恨,所以现下特来问问二王子还想我们如何做。”

    景舟轻笑,“这人牵累最多的,应当是徐夫人吧?徐夫人遇见这样的场面,应当是被吓得不轻。”

    徐恒邈淡淡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亏得二王子出手相救,否则我夫人怕是要遭受更大的劫难。说来,还是我的不是,就连冲我夫人来的狂徒,也能把二王子卷进去,看来二王子身边的护卫不得力,应是需要我们再换一批新的护卫来。”

    景舟知道徐恒邈这是试探,但面上也不露惧色,“徐将军派来护卫我安全的人还是很得力的,只是那日我到缘积寺去,不愿身边带那么多人,便只带了蒙德与我一同前去。不想我让蒙德去取东西来时,被我偶遇到这件事,便不计后果上去救人,不想自己能力不足,人没救下来,反倒将自己折进去了。说来实在是惭愧,我醒来后,才知道那日绑走的人时是徐将军你的夫人,那我豁出性命也值了。”

    徐恒邈双眉微皱,似是在衡量景舟说话的可信度。

    “多谢二王子出手,夫人也说,若不是二王子相救,她也未必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只是二王子乃万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没办法与晖曜国主交待,若是二王子下回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先保全自己再另想他法要好。”

    景舟反问道,“在我与徐夫人的安危之间,徐将军还能劝我保全自己,实在是大义,只怕是徐夫人听了,会不高兴。”

    徐恒邈回之以淡淡一笑,“这便不劳二王子替我操心了。我夫人的安危,我自然比谁都更放在心上。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给我敲响了警钟,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同时也请二王子放心,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我们也会继续做好自己的事,力求不出差错,全面保护二王子的安全。”

    景舟嘴角轻扬,眼里却闪过一丝轻蔑,“徐将军说的话我记下了,我也相信徐将军一定能遵守诺言。”

    徐恒邈不动声色地望向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如同拂过江面的寒风,不知是想探求江水的冷暖,还是想将江水也变得如同它一般冷冽。

    “多谢二王子的信任,若是少了些节外生枝,心存恶念的人,我相信都城会更加安全。王子便安心养伤,待王子的伤好了,陛下便会与王子再好好谈一谈。”

新书推荐: 学生闹翻天 神州潜龙[探险] 沈公子的秘密 但见雾空[火葬场] 含生草之与魔鬼的契约 江湖香影录 新未婚夫,恨我入骨 归园 何世子的娇妻 如何靠写规则做幕后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