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

    听说崔凝安遭了一回死劫,衡伊心急如焚。

    原想着当夜便要去瞧瞧她,衡夫人担心衡伊扰了崔凝安休息,便暂且按住她,待情况明朗一些再允她出门探望。

    好在葛明抚第二日便给她递来消息,说是人虽受了些伤,但是已经无碍,如今在府中静养休息,再过几日去探望才不算是失了礼数。

    等到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衡伊便紧赶慢赶催着葛明抚与她一同到将军府去了。

    经过险些被绑之事后,衡夫人对衡伊出门都是查了又查,问了又问。若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出门,衡夫人恐怕又免不了唠叨几句。将葛明抚搬出来,衡夫人即便有心要说教几句,有葛明抚在旁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葛明抚到衡府接衡伊,却见衡伊指挥着几个人搬东西到马车上。

    短短片刻,马车上便堆了不少东西了,葛明抚简直看傻了眼,“你这是把你府上的东西都抬出来了吗?”

    衡伊不在意地对他摆摆手,“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我给阿英准备的一点子心意。好了好了,外面太冷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等到了将军府,便有人提前侯在门口迎他们进去了。衡伊身后的人则忙着将大包小包的礼物从车上搬下来。

    引路的人将他们引至凉亭,衡伊抬头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凉亭品茶,心里不由震了震。

    坐在一旁的徐恒邈看见他们来了,慢慢起身,低头再平阳公主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阿娘,客人到了。”

    平阳公主将茶盏放下,笑着朝他们招手。

    葛明抚和衡伊走过去给平阳公主行礼。

    平阳公主轻轻点头,眉眼带笑邀他们坐下又命霜华泡茶款待二人。

    “好久都没看见三郎了,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可是在忙与三娘子定亲的事?”

    葛明抚笑了笑,看了衡伊一眼,答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公主的法眼,最近手上的差事少了些,阿爹阿娘便忙着去给我张罗定亲之事,我也不懂什么,只在他们问我的时候点点头。”

    徐恒邈适时拆穿他,“不知道谁成日在我面前念叨,如何定亲,准备这些东西够不够,你当时成婚的时候紧不紧张……”

    平阳公主捂嘴笑了笑,“头一回定亲,难免觉得紧张。你可别再这里幸灾乐祸了,当时给你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你可是不冷不热的,再看看如如今,若是将这门好婚事推了,我看是谁要将自己的舌头咬破。”

    徐恒邈叹了一口气,“阿娘。”

    衡伊还是头一次离平阳公主这么近,以往见到平阳公主都是远远地瞧一眼。所以现下见到平阳公主依旧觉得很紧张,听到平阳公主的玩笑话,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可双手依旧紧紧地攥着衣袖,一动也不敢动。

    平阳公主察觉出衡伊的不自在,笑着拉了拉她的手,“前几回衡三娘子来的时候,我都不在府中。一直听阿英说你们是最要好

    的朋友,如今见了,只觉漂亮标致,真是越看越惹人喜欢。”

    扭丝金镯轻轻印在手背上,冰冰凉凉的,衡伊不由得震了震,“公主谬赞了。”

    平阳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你是阿英的好友,如今又快与阿邈的好友结亲,这岂非是亲上加亲。见你们如此,我实在是欢喜得不得了。”

    衡伊心砰砰的,跳得很快,“远远见过公主许多次,也听过公主不少事,如今能坐在公主面前,我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实在是激动得紧要。”

    葛明抚点点头,“三娘仰慕公主风姿已久,时常在我们面前提及您。”

    平阳公主眉眼上扬,浅浅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日后有机会时常到府里玩。”

    衡伊竭力装作一副沉稳的样子,咬唇点点头,“是。”

    平阳公主歪头去看身后拿着大包小包的人,指着他们问了一句,“呀,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来?”

    衡伊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听说阿英遇险,如今在府中养病,我怕她会闷,便带了一些小玩意来替她解解闷。”

    平阳公主眼中的笑意更浓。像这样紧密的闺中友情,她好像很久都没看见过了,如今一见,反倒让她回忆起从前美好的时光。

    徐恒邈对衡伊点点头,“衡娘子,我夫人应该是在房中看书,我让霜华领着你过去吧!”

    衡伊微微低头谢过他,随后又俯身向平阳公主行礼示意自己告退。

    葛明抚则继续留下来同平阳公主和徐恒邈再好好聊一聊。

    平阳公主怕他们二人觉得拘束,与他们再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平阳公主走后,葛明抚才细问那日的事情。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杨石将你夫人绑走了吗?怎么最后又跟那珲曜国的二王子扯上关系了?这想来想去我都想不明白。”

    徐恒邈喝了一口茶,用虎口慢慢将杯口收紧,“莫说是你想不明白,其实我更想不明白。昨日我去见景舟,我亲眼所见,他确实伤得很重。至于他为何会与我夫人被绑在一处,他只说是身边的侍卫被他遣走了,他偶然碰见杨石绑走我夫人,于是便上去硬碰硬,谁知不敌杨石,便被一起捆了。我夫人回忆,说景舟确实是拼死救了她,否则她便没有活路了。”

    葛明抚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托腮想了许久,“想来想去,无论是怎么样都不合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二王子刚好碰见杨石将你夫人绑走了?以他的心计,若遇上这种事情,大可回去找他的侍卫救下你夫人,再卖你一个人情,何必以死相搏,险些将自己的命赔进去,这样一来,这个风险不就太大了吗?当时你查到珲曜那边的人要对你夫人下手,虽无确切证据,我便猜此事与王室脱不开干系。可如今二王子这么一弄,我反而看不明白了。”

    徐恒邈将温热的茶盏放下,抬眼看向葛明抚,“这件事情定没有想象那般简单。景舟遇见我夫人被绑,也许不是巧合。”

    葛明抚接上他的话,“你是说,这是他的故意为之?”

    徐恒邈摇摇头,“也不全算得上是,我私下查过,杨石与景舟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景舟也不可能挑动杨石去做这件事情。若是他是幕后凶手,怎么样也会控制这个力度,不会让自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我夫人下黑手的珲曜人,一定与景舟脱不开干系。但我现下确实没找到景舟为何要对我夫人下手的证据。这次受伤的程度,也许不再他的控制范围内。但是这样的事情,我总感觉是借势而为。”

    葛明抚不太明白他的话,“借势而为?可他又不傻?他贵为一国王子,何须以命相搏完成自己的算计。这一招,可是走错了一步,便会将自己赔进去,落得个满盘皆输。这样看来,他也没在里面得到什么益处。他受了重伤,我们面上虽是感谢他救了你夫人,可难道他不会想到,我们也会因此怀疑他吗?这样算算,多少有些得不偿失了。”

    徐恒邈沉思片刻,指节轻轻叩动檀木桌,“单凭这样一看,景舟确实没有落下什么好处。可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查那件事了。如今一来,怕是障眼法。他怕我们真的查出些什么,便先跳出来,以眼前的这件事情洗净自己的嫌疑。你想想,一国王室子弟舍身相救,落得重伤,这样我们好像便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究竟有什么害人嫌疑了。再沉下心来想想,他受伤,虽在皮肉上吃了亏,可其他地方却对他大有益处。”

    葛明抚静静听着,一面也在盘算着,“他受伤,最直接的后果便是,惊动陛下。陛下不会想在二王子出使宁国时受伤以免引发珲曜国主不满。如今一来,陛下便没有再怠慢他的理由,更给了他可乘之机,一旦陛下接见他,他便占据了先机与我们相谈条件。再者,他毕竟救的是你的夫人,你怎么样也得欠他一个人情。并且这样的恩情,可不是三言两语,金银细软便能一笔抵消的。不行不行,这样越想我越觉得可怕。如果真是像我料想这般,这二王子为达目的,竟然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这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吧!”

    徐恒邈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样一想,是不是便发觉他的厉害之处了?自幼丧失了母亲的庇护,在王后的强压下,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且被视为王储的最佳人选。你便可以知道,他向我们展现的纯良无害,心思单纯的这一面是假的。每每与他交谈,我都觉得他话中带刺,像是与我积怨已久。想来是因为那场战争,让他记恨到了现在,他如今再想方设法夺回自己作为珲曜人的面子。”

    葛明抚面色凝重地说出自己的推断,“照你这么说,若你夫人此前数次遇险之事与二王子有关,这源头可能不是出自宁昌侯府,更可能是出在你的身上?”

    徐恒邈的思绪越来越乱,“你的推断还未完全能说得通。只是景舟一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很难不让人猜测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此前,应当是我们小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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