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裂

    一个略显破旧的鹿皮手鞠在王庭被高高抛起,与奢华的宫苑显得格格不入。

    接球的侍女一时分神,那个鹿皮手鞠便滚到了前面。

    侍女正要上前去捡时,却见鹿皮手鞠滚到一绣金鞋面前。

    侍女见状,急得变了脸色,忙跪下行礼,“见过王后。”

    索里亚不屑地看着地上的鹿皮手鞠,嘴里难掩指责,“这样的破东西,也敢给五王子用,还不快点拿去扔掉,换其他好的来?”

    索里亚发话,侍女不敢不听,忙捡起便要去丢掉。

    “快将球捡回来,我还要继续玩。”

    在对面等候的景罗朝侍女大声喊道。

    索里亚走过去,温柔摸了摸景罗的头,安慰道,“好孩子,那个球已经这么旧了,我们就不要了。母后不是给你许多比这更漂亮的球吗?”

    景罗向索里亚行礼后,摇头拒绝,“不,母后,你送的球再漂亮,也比不过我这个球。这是王兄亲手做了送我的,我最喜欢玩这个球了。再说了,王兄送我的东西怎么能说扔掉就扔掉。”

    索里亚咬牙切齿,“你一口一个王兄,叫得可真亲。你才是我的儿子,他与你不同,这些话母后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听进去?母后说过,不许你与他再多来往。你若真的想让我高兴,马上将这个球扔了。”

    景罗颇不服气,“为什么母后总说这样的话?我与王兄究竟哪里不同?父王时常教导我,一定要与王兄团结一气,多听王兄的话。母后这么说,不就是让我违背父王的命令吗?”

    索里亚被气得有些头晕,声音也变大了许多,“你是想把母后气死吗?你如今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自该与我一心。我让你将这球扔掉就扔掉。”

    景罗将地上的球捡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肯松手,“母后,你现在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你不喜欢王兄的母妃,也不喜欢王兄,连带着不许父王和我喜欢王兄。难怪父王经常与你吵架。”

    索里亚气急了,抬手便要往景罗脸上扇去,“你这个逆子,逆子……”

    一旁的侍女忙上去阻拦,好不容易才将索里亚拦下来。

    景罗见索里亚大发雷霆,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庭苑内因索里亚和景罗的争吵变得死寂一片。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场的人皆抬头向那边望去,仿佛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是谁惹得我们景罗不高兴了?”

    景罗抱着手鞠,快步跑到那人的身后,“舅舅,母后要打我,我害怕。”

    若尔温摸了摸景罗的头,笑着安慰了一句,“景罗,母后最近心情不好,难免会随便发脾气。她并非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索里亚的气还没消,指着景罗大喊,“快将这球扔了,我不许你再留着。”

    景罗扯了扯若尔温的衣袖,眼神可怜巴巴的,“舅舅,这是王兄亲手给我做的,我不想丢掉。”

    若尔温眼里的笑容依旧和煦,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你王兄送的,那便留着吧!如今国主还在病中,你王兄又远行,你身为国主之子,理应多去探望。”

    景罗连连点头,“多谢舅舅,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舅舅的话我记下了,我将球放好后便去探望父王。”

    若尔温满意地点点头,目送着景罗离开。

    索里亚依旧生气,对着若尔温又发作了一次。

    “兄长,你怎么老是与我对着干?那个球是景舟送的,我看着碍眼,景罗不愿意扔就算了,你还帮着他。这不是下了我的面子吗?兄长次次都这样,我日后还怎么管教他?”

    若尔温再轻轻拍了拍索里亚的手臂,“妹妹何苦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一个球而已,景罗喜欢,便由他去了。快消消气,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索里亚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兄长,你这是纵容他,这样他与景舟的关系越来越紧密,那我们以后可就难办了。”

    若尔温冷哼一声,“妹妹,一个球而已,能有多紧密。日后如何,还是要看妹妹如何决策。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索里亚的脸变得煞白,“兄长,你非要这么做吗?国主,他可是我的丈夫……”

    若尔温嗤笑道,“妹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你犹豫迟疑,便是妇人之仁。趁景舟如今不在,这件事情当然要越早办越好。再说了,妹妹,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何必守着这么一个对你无情无义的人,你即便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了我们景罗着想。按照如今的状况,若是我们不出手,这王位可要流入他人之手了。孰轻孰重,妹妹可要仔细想想清楚。”

    索里亚颤了颤,连带戴着扭丝花镯的手也有些泛白,“兄长,这,这可是大罪啊!”

    若尔温不以为然,再笑了笑,“妹妹,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我收到消息,景舟再过三日便要动身回来了,再算算回来的路程,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日了。要想在这二十日之内成为赢家,那你便要按照我的话去做。若是你想输得一败涂地,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索里亚的眼里不知道何时涌出了泪,她用一种几乎哀求的语气说话。

    “兄长,真的非要做到这一步不可吗?景罗还这么小,国主可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啊!我如今稳坐这王后的位置,凭他景舟与法伊则如何搅乱局面,有你支撑着我,我怎么样也不可能输给他。兄长,切勿一错再错,上次的事情,国主已经大发雷霆了。看在景罗的面子上,才将我们的罪责减轻。如今兄长却要这样做,我实在是害怕。”

    若尔温脸色骤变,猛地一拍隔壁的花架,“索里亚,我看你真是困在这宫墙里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谁才是与你血脉最近的人。你那个奉若神明的丈夫,是如何对你的?你现在还不清楚吗?好,既然你忘记了,我便仔仔细细与你说清楚。”

    “他的心中一直只有那个女人,可曾多看过你几眼?那个女人死后,他为了安抚景舟,将气撒在你的身上,连续五个月冷落你,不曾踏入你的宫殿一步,你忘了?你生产那日,他为了到寺院去为那个女人的魂灵祈福,弃你于不顾,你忘了?因为我出兵一事,他要责罚我们整个家族,你在他的宫殿门外跪了三日,他可有抬头看过你一眼?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爱你,你还要维护他吗?”

    索里亚大喊,“够了,兄长,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若尔温的话一句比一句刺心,“索里亚,我实话同你说。莫说你是王后,只要国主对景舟的偏爱不除,你这位置又有什么用?兜兜转转,被景舟的几句甜言蜜语一哄骗,那王位便传到他的手上了。那景罗呢?景罗怎么办?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打算。你难道甘心一个妾妃生的儿子居于你之上,在景罗之上吗?若等他登上王位,难道会指望他放过你们母子吗?人若是不为刀俎,便要为鱼肉。这样的大道理,不需要我多跟你说了吧?”

    索里亚捂着耳朵,慢慢滴下眼泪,“兄长,你不要再说了。即使他不爱我,可他也是我敬爱的人。无论杨昭是否还在,我也知道,无论我是死是活,这辈子也比不上她了。但她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就唯剩景舟一人而已。就一个人而已,他怎么样也不敢跟我们作对啊!”

    若尔温气急了,动手机便扇了索里亚一掌,“你这个糊涂的东西。王后当久了,就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吗?如今国主的身体这么差,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二十日的时间,足够完成丧事和易主两件事情了。可若是你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那么这样好的时机便不会再有了。等景舟一回来,你后悔也没有下手机会了。这一巴掌是打醒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为了你的私情再犯蠢,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若是你自私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儿子的前程也不顾了,那么你将会成为家族里面人人耻笑的对象。等景罗大了,你看看,你如今不犹豫与迟疑,会不会化为他日后的恨意。”

    索里亚被若尔温的这一掌打得有些发懵,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觉得屈辱无比,“兄长,这里是王庭,你怎么能随意对我动手?”

    若尔温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看你是王后做惯了,竟忘记从前家族对你的教诲了。你入王庭成为王后,是为家族铺路,是为家族立威。从来都不是为了你自己。你给我牢牢记住了。”

    话毕。若尔温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

    “这药用与不用,全在你自己,我的耐心只容许到这几日还能笑脸与你好商好量。若是你执意不听我的话,那么可别怪我做事之前不跟你打招呼了。还请王后,再仔细想清楚。”

    若尔温走后,索里亚望着桌上的瓷瓶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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