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待到景舟睡醒,已经是翌日午后了。

    景舟缓缓睁开眼睛,头仍有些刺痛。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景舟觉得格外疲劳。

    在处置好索里亚后,景维多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估摸着景舟会在此时起床,蒙德早便侯在门外了。

    侍从进门送茶水时,蒙德也顺势与他一道进门。

    蒙德见景舟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主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寻胡医来给你瞧一瞧?”

    景舟有些困乏地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提提神。

    “无碍,可能是连日赶路睡不好,有些犯困而已。”

    蒙德接过被子,点头道,“实在是苦了主人了,按照最舒服的路线,我们应当在三日后回到王城。可不想王后竟然这么迫不及待要对国主下手了,若我们晚一步,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这样看来,法伊则还是有些用的。不过若不是我们离开宁国都城没多久遇见匪盗袭击,耽误了些时间又害你受惊,你的身体应当会好受一些。可惜那些匪徒跑得极快,我们竟也没抓到一个活口审问清楚,不然我们还能再闹一闹,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离开宁国都城后不久遇见匪徒实在是难以预测,他们一行人这么大的阵仗,还敢有人不要命地冲上来谋财。若不是这伙人愚蠢至极,便是有指使他们的人迫不及待要对付他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景舟觉得并不难猜。

    眼下未得以顾及到他,待他处理完手头上的棘手事,定要好好同他将前账算清。

    见景舟愣神,蒙德以为他还在为索里亚的事情心烦,便又去劝他。

    “主人不要太忧心了,如今国主虽然没有除她的位份,但她的族人皆以不敬谋逆之罪问罪了。如今保全她的王后身份也算是勉强,不想再让这局面更乱罢了。况且国主将王后囚禁在她的宫中,将服侍她的人都撤了大半,吃穿用度已比不得从前了。虽为王后,可她与废后也没什么区别了。”

    景舟轻笑,“父王还是念旧情,看在景罗的面子上保全她最后的颜面了。”随后他又问,“景罗怎么样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蒙德知道轻重,监视景罗的暗线盯得更紧了。

    “五王子开始知道此事,便哭闹不止,吵着要去见王后一面,但国主怕王后再去教唆五王子,便拒绝了五王子的要求。如今只缓着骗他说是王后与国主吵架,国主正在气头上方才不准他们见面而已。但五王子又不是三岁孩童,这样的谎话能瞒到何时。更何况这王宫里人多口杂的,五王子迟早都会知道。”

    景舟看向房内的那个小竹篮,竹篮里放了几只他平日亲手制作的手鞠球。

    从前不谙世事时,景舟最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制作。

    这是杨昭王妃与他共同的回忆,景舟的第一只手鞠球便是杨昭王妃亲手制作的。从前他们一家三口最爱在王庭花苑里踢球玩耍。可不知道何时,这一切都变了。

    自从母妃去世后,景舟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从前她经常教导自己,要不争不抢,保持君子之态,日后为父王效力,护家国安宁便很好。

    可不争不抢又换来了什么?

    大抵只剩下旁人的嘲笑与讥讽,索里亚变本加厉的施压,景维多偶尔的忽视,最后竟连得……

    景舟的五官扭在一处,眼角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滴落下来了。

    等他缓了缓,最后又从篮里拿起一只手鞠球,递到蒙德的手中。

    “这只手鞠,拿给景罗,他看见了一定高兴。再让多几个人陪他玩一玩。小孩子的玩性总是很大的,等玩开心了,那些难过的事情便记不住了。”

    蒙德接过那只沉甸甸的手鞠球,顿了顿后又低头领命。

    景舟将眼泪擦干才转身又嘱咐了一句,“盯紧景罗宫中的人,别让他们在景罗面前乱嚼舌根。若是发现有蓄意挑拨的人,便拖出去杀了。”

    蒙德点头,“是。”

    景舟交待完一切后又休息了一阵。待到晚上,他换上了一件新的外衣,整理自己的仪容后便出门了。

    走到索里亚宫殿门口时,却已不见从前立在门口守卫的一排一排侍卫,也不见里头灯火通明的景象。

    路过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人走茶凉。

    但看见这样的场面,景舟心中是很高兴的。

    从正门进去太招摇了,景舟早便打点好了关系,从偏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果然,主殿的烛光还未熄,索里亚还未入睡。

    也对,一个失败的人该彻夜难眠,如何能够睡得着呢?

    听见门口极轻的脚步声,原本合眼养神的索里亚猛地睁开眼,有些惊喜地往门口处望去。

    经历了这样的惨败,她已经无心梳洗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更失去了华装宝石装点的美艳之态。

    等看见被烛光消去夜色的那张脸后,索里亚眼里的恨意便再度燃起了。

    “给我滚出去。”

    景舟脸上仍是带着笑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依照寻常惯例,他应当行礼的。可他这次直接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对索里亚的挑衅,她的怒火更旺了,“谁准你坐下的,你也配与我一样坐下?你见了我只能跪在地上,难道你的母妃没有教过你什么是规矩吗?我如今还是王后,你便敢这样了?”

    景舟的左手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索里亚,“都到这个地步了,王后还在乎这些规矩不觉得累吗?若王后觉得不公,大可去外面伸冤。可现在有谁愿意听王后对我不满的抱怨呢?王后有机会走出去吗?”

    索里亚气得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你说话的表情真与杨昭一模一样,看了便令人心生厌恶。只不过她比你懂规矩多了,不像你一般没有礼数。人人皆说你温和有礼,只有我知道你的皮子下面藏着的本就是毒蛇。若不及时处理,即便你不惹它,它也要出来咬你一口。如今看来,你的真面目是完全显露出来了啊!也难怪,从小便没了母亲教养,规矩是要比旁人差一些。”

    景舟左手的青筋暴起,换了一副表情去盯着索里亚。

    “王后是最不配提起我母妃的,若非王后从中作梗,我又怎么失了母妃。王后每夜真的能睡得着吗?有没有听见我母妃在你耳边说话呢?”

    索里亚蓦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矢口否认,“你在乱说什么?你母妃的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少在这里给我泼脏水,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就跟我没有关系……”

    景舟站起身,将一侧的烛光挡得严严实实。索里亚失了一面的光线,便有一边是淹没在黑暗中的。

    “王后许是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如今在这里揣着糊涂装明白,竟把自己最大的罪忘记了。但你能忘记,我可是时时刻刻铭记于心,这么多年了,不曾忘却。”

    索里亚给自己壮了壮胆,很快便回击,“你母妃福薄,自己生孩子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想将这桩罪名安在我的头上。若真的是我干的,国主早便在当年查出来了,何须轮到你来给我定罪。你又有什么资格?”

    景舟再度坐下,试图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王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王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你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当年给我母妃接生的产婆在我母妃去后的第二天便去世了。既不是急病,也不是被人所杀。只说是自己技艺不精,害了我母妃,因此要为我母妃陪葬。等到父王要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人早就死了,便是死无对证。王宫上下缄口沉默,哪会有这样的巧合?王后敢向菩提树神发誓,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吗?”

    索里亚觉得景舟实在是可笑,“我做什么要和你发誓?我没做过便是没做过,何需要向你解释太多?”

    景舟的眼神慢慢暗下去,“王后原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因此惭愧过。但没关系,王后记不起的,不愿承认的,我如今再来提醒王后。”

    随后,景舟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布帛,在空中举起展开给索里亚看。

    “这是当年为我母妃接生的那位产婆的遗书。里面写下了你是如何逼迫她在催产药里下毒迫害我母妃,以致母子俱亡的。上面还提到了她害怕你灭口掩埋真相,为了不连累家人,所以在第二日便打理好一些自尽了。那份给我们看的遗书,不过是她为了保全家人写下的谎言。也好在她没有完全丧了良心,在她屋内的花瓶里塞下了这么一封真言,否则我还不知道王后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毒。王宫里的人想来对你的所作所为也是很清楚,只是不敢得罪你,便选择得罪我,所以以前的事情才会草草了结,让王后得以逍遥法外多年。”

    索里亚虽然看到这封遗书后变了脸色,但底气依旧很足。

    “以前的事情早便成为了定局,即便你现在想要推翻再查,又有谁会陪着你一起发疯呢?以前都不能清楚的事情,现在就能推倒我了吗?你以为凭着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遗书便能将我顶罪吗?景舟,你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说到底,你的母妃还是要比你聪明一些。”

    景舟冷嘲道,“王后不会以为,我手上只有这么一个证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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