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田笙鸥此时已经是一副老爷爷看手机了的表情了——你俩之间这难以说明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要不，我走？
田笙鸥戳了戳非酋，“你咋知道他曾经来过，你又不是他。”
非酋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达达利亚的事，只是觉得他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
见非酋低着头好像又犯病了一样，田笙鸥赶紧打断了他继续自己折磨自己，抬头问达达利亚，“你说，你怎么来到这儿的？”
达达利亚听到田笙鸥的问话，有些差异地看了一眼田笙鸥：“嗯？这不都拜你所赐吗？”之后他用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田笙鸥冷哼一声，“你根本就不是我杀死的那个达达利亚。”她指了指他的脖子，“你根本就没有伤口。”
“还挺机灵。”达达利亚挑了挑眉，然后有所思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个问题可能就要去问阿蕾奇诺了。”
“问阿蕾奇诺……”田笙鸥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三两步走到达达利亚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说道“合着你是栽在自己人手了呀~”
“啧啧啧，你这么替bug卖命，她都不领情，还把你弄到这里来……”田笙鸥突然凑到达达利亚面前，“你是不是知道了她什么惊天大秘密，她要灭口？”
达达利亚低头望进达达利亚一双亮闪闪的眸子里，没回答，而把头转向默默不言的非酋，道：“我未曾来过这里，只是，在梦里梦到过。”
他蹲下和非酋平视，紧紧盯着眼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喃喃道：“我曾经梦见自己化作一团污泥在虚无的世界里万物目的的游……。”
达达利亚向非酋伸出手，轻轻握住那只黑乎乎的爪子，“那里没有黑夜与白天，没有思想，也没有情感，就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非酋惊讶于这个与田笙鸥完全不同的人竟然也能触碰自己，就在两者相碰之时他感觉一直压抑的情感像奔涌的海水一样瞬间冲破了禁锢的枷锁，而这次他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一切都水到渠成——他想起了眼前的青年，说出来田笙鸥震惊一整年的话。
“我就是达达利亚。”
“果然是这样。”
一直在状态外的田笙鸥看着这俩一唱一和，最后竟然当场结拜，人都傻了——你怕不是在逗我！！
“哈？？？”
她一把拉过非酋，难以置信地掐出他的两条小胳膊，“大哥，你别被他忽悠了，你怎么可能是达达利亚，他只是一个虚构的游戏角色啊！”
“这……”非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田笙鸥揭示，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达达利亚接过话对田笙鸥说道：“准确的说，他是我的一部分。”
“而且这一部分来自你的世界。”
田笙鸥现在被一个接一个的“真相”砸得回不过神——什么叫“一部分来自你的世界”？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Bug把你改造成真人了？”
达达利亚摇了摇头，指着非酋，说道：“他，或者我，曾经和你一样都是外来者。”
！！！！
“你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
田笙鸥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田笙鸥上下打量着达达利亚，发现眼前的游戏角色和原来一样完美英俊，一点都看不出现实世界人类的特征。
他不会还想着怎么坑我呢吧！
田笙鸥问达达利亚：“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变成达达利亚？系统说过高维人类不能直接使用重要npc的信息，尽量避免和提瓦特世界产生更紧密的联系。”
达达利亚沉下眼帘，仿佛被一团厚厚的迷雾压着，他淡淡道：“自我记忆起，我就是作为达达利亚生活提瓦特世界，就像鱼不会怀疑水的存在，我从未怀疑过我的父母亲人、战友同事的真实性。我也没想过在提瓦特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世界，而我们不过是那个世界的人所制造出来的玩具罢了……”
“那你是怎么意识到不对劲的呢？”
“因为我总能回忆起一些不属于达达利亚的记忆，就像沉潜的鲸鱼，偶尔也需要浮出水面换气，一些奇特的，瑰丽的，突兀的碎片在梦里仿佛出现，灵魂仿佛在寻找这些散落在深海的碎片……”
达达利亚直视田笙鸥，蓝色的双眸沿着田笙鸥的面庞描摹，仿佛想穿透她去探究田笙鸥生活的世界，“但谁又会相信梦的语言呢，直到我第一次进入智识洞穴，窥见真理的一角。”
“智识洞穴？那是什么地方？”田笙鸥问道。
“就是你绑架海约姆的地方。”
“你才绑架小孩，我那叫以理服人。”田笙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是的智识洞穴就是自拟空间？”
“原来你们叫自拟空间。”达达利亚继续道，“我们想要进入自拟空间，就必须通过女皇建造的智识洞穴。当我踏入自拟空间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仿佛被人拿走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你的出现，更加证明了我的推测，因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觉。”
田笙鸥抱着非酋听完达达利亚的自述，合上自己微张的下巴，“我捋捋啊。所以，你其实不是达达利亚，而和我一样来自真实世界。”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拿走了一部分记忆。”田笙鸥说“一部分记忆”的时候举了举怀里的非酋，“非酋作为你丢失的关于真实世界的记忆被扔到这个鬼地方，直到被我发现。”
达达利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田笙鸥的说法。
“啧。”田笙鸥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变成达达利亚？”
“是游戏！”
非酋突然举起小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我记得我好像在玩一款游戏，再然后……再然后我就没有印象了，醒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游戏！”田笙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难道说你也是因为玩原神被拉进这个世界做任务的？”
田笙鸥来回踱了两步，眉心中间想两座小山，“那不对啊。你要是和我一样，那你应该会绑定一个系统才对，你那个长得和我可像的倒霉系统呢？”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对田笙鸥说道：“那是女皇陛下派来至冬的神使，并不是什么系统。而且我们只见也存在绑定关系。”
“那就奇怪了，你如果不是系统拉进来的，难道是bug的手段？”随即田笙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达达利亚的虚幻世界中，也就是在他尚未成为执行官之前，bug的力量还不足以沟通现实与虚拟只见的链接。她敢断定，除了系统群，没有其他力量能实现高纬度生命的跃迁和降格。
“有没有一种可能。”肃然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正如无意识的黑雾在四周随意盘旋。
“你曾经拥有系统，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丢失了，就像你丢失了自己关于真实世界的回忆一样。”
田笙鸥想起之前一直跟在达达利亚身边的神使，“她”的能力是抽取信息体身上的数据——试问，在原初的游戏程序中，除了系统能做到这一点，还有谁能随意调取并重塑数据流？！
田笙鸥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真相也许只有系统才知道。
田笙鸥压下心中的猜疑，说道：“那你能告诉我，bug的真实目的吗？”她想起直线在须弥和多托雷的对话，他说bug要重造新的人类，而这新人类又是什么。
达达利亚动了动眸子，沉思片刻道：“女皇的行动向来神秘，就连我们这些执行官也多是令命办事。”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曾经听女皇提起要重整提瓦特权力，建立至冬霸权。”
“只是这样吗？”田笙鸥心里的疑虑更甚。“你的意思是说，至冬想在提瓦特，就必须先解决维持游戏正常秩序的系统群？”
达达利亚挑了挑眉，对田笙鸥道：“女皇真正的目的我并不知道，但不是没有可能。”
不，不对，bug的目的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否则多托雷不会说什么“新人类”。
在田笙鸥眼里，系统群的那帮家伙都是一群废物，要真搞起权谋来，怎么可能是至冬的对手。如果只是在游戏世界建立至冬大一统，培养几个达达利亚这样的执行官对付那帮废物系统完全够用。
但人类是一个群体概念，从他那须弥普通群众做实验的行为来看，他的实验对象有可能提瓦特所有的普通NPC。难道bug要让整个提瓦特的NPC与系统群为敌？那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哦对了。”田笙鸥突然想起来让她们掉进这个鬼地方的罪魁祸首阿蕾奇诺，她向达达利亚问道：“我们先来做一个假设：假如你真的和我一样来自现实世界，并且在系统的召唤下来到提瓦特，并不得不肩负起拯救提瓦特的重任。之后因为bug的破坏，你变成了达达利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bug为什么让仆人在杀你呢？”
达达利亚沉默着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成无形的锁链将三人仅仅困在一处。
不多时，田笙鸥听到他用颇为轻松的语调说道：“因为女皇需要一个诱饵。”
“诱饵？什么诱饵？”
达达利亚转身，望向漫舞的黑雾。突然一个暗红色的生物从黑雾中缓缓走来，在黑雾的掩映下，如一抹飞溅的下雪。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