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可谓不惊讶,订婚宴上未婚夫跑了于周家而言属实不是什么长脸的事。但有拿娃娃亲相挟在前,顾家派个助理上去也没人能说出个错。
现在顾家的掌权人竟然要替弟弟善了这场婚宴。
顾洲捏着商圈命脉多年,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一举动也太给周家面子了点。
先前还指指点点的人彻底静下来。
跟在顾洲身边的人面色入场,心底同样难掩惊讶。
——何至于此。
老板什么时候有这种好性子。
他真叫助理上去陪周家千金走一遍,都比他自己上来的有可能。
无论旁人如何想,携着手捧花的顾洲还是上了台。
他唇角噙笑,像对一个亲近的后辈,“顾闻不懂事,叫你为难了。”
闻灯刚才隔着远,观察的起劲。现在人真站到自己面前,居然被压的一时失声。
顾洲看着温和,却莫名带了天然的威压,她险些觉得自己在面对长辈,气势不可避免地跌了下去。
闻灯偏头看了眼台下的父母,父母嘴角带笑,满意地点点头。
“……”
于是闻灯也雀跃起来。看来顾洲上台,直接挽回了她在顾闻身上丢的脸。
闻灯眨眨眼,正欲回应。
顾洲却已经伸出手,她搭上他的胳膊。衣服有些冷,她扶的松。
闻灯又走了一遍来时路。而后在定好的地方,接下顾洲的捧花,又同他走到台尾。
好累。
闻灯忍住喘气。抱着捧花的手用力。
顾洲松开她,“周小姐,顾闻贪玩,你多担待。”
“也祝你和顾闻百年好合。”
很俗气的祝福,经顾洲讲出,竟有了些受宠若惊之感。
他弟弟真是叫顾洲操了好大的心。
闻灯心下想着,不敢说出来。她点点头,“没事,我……”
我也贪玩的几个字被她咽回去。
挑起端庄的笑,“我会的。”
她才不和能做出订婚宴上逃婚的没出息家伙计较呢!
有本事拒绝联姻!
—
订婚宴之后,闻灯会住进顾家老宅。
毕竟这场联姻是周家相挟,不能平白得了一单大生意什么都不付出。况且周家的千金在顾家,也自含一种两家交好的意思。
不至于传出周家做个场面的消息。
周家父母在租住的房子里又住了几天,终于不能再留下去。
顾家的主场在明城,周家却不在。他们从自己的发迹地一路追来顾家,如今得了能叫公司起死回生的资金,得回去救公司。
这一趟不可谓不满载而归。
只是把女儿丢在了这里。
顾家老宅是一处庄园,几幢房子都隔着远。闻灯住的是顾闻那幢,周家父母走那天,顾洲还吩咐人在庄园备了饯别宴。
他并没有到场,遣秘书送了礼回来。
周家一家人乐得自在,周父周母快要离开女儿,都吃不下饭。闻灯吃得香,还不时掩住唇悄悄说:“自从家里资金链断了我都好久没吃这家私房菜了。”
闻灯指的私房菜确实赫赫有名,现在已相当于半闭门状态,并不在店里招待客人,每天飞去不同达官贵人家里露手艺。
一菜千金难求,脸面不够可能还被挤兑。
主人家出了名的拜高踩低,但门槛设置的高,捧的时候也确实会哄得贵人开心。久而久之请这家师傅来做菜甚至成了身份的一种象征。
即使并不好吃。
但闻灯很喜欢吃。
周母心疼女儿,“顾家喜欢吃这家菜?”
闻灯摇摇头,“听说从来没请过这家,师傅上门还吃了闭门羹。”
她弯着唇,洋洋得意:“我请的。”
“……”
周母一时无言。师傅吃了闭门羹,摆明顾家看不上这家菜。
她家女儿倒是直接把人请上门。
这么自在……也是好事。可若是太自在了……
周母心中纠结得狠,怕女儿因为高攀了顾家拘着自己,又怕女儿太过没心没肺吃了大亏。
她握紧闻灯的手,“待会儿我和你爸就回去了,你在这里万事小心。”
周父也嘱咐道:“若真吃了忍不了的亏,告诉我们。现在的局势,我在顾家面上不能护你,但顾家要脸,你若往出闹,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放心吧爸妈,哪有别人让我吃亏的份!”
闻灯自得的狠,“等我放假回去找你们。”
她眼睛里没有一点离别的悲伤,全是对自己的自信。
周母还想再劝,听到放假两字停住了。即使经历家道中落,她的女儿也还只是个没毕业的小姑娘罢了。
周父周母走的时候闻灯摇着手,还喊着:“放假来接我。”
他们一脸无奈地点头招手,等车走远了没忍住掉下泪来。
闻灯不清楚车上的父母已经难过得不能自已,她像往常一样蹦跳着回了楼。
庄园大,她还没有探索明白。但自己住的这幢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进门没多久,看到帮佣搬着一个密封的铁箱子进来。一旁带路的阿姨据说看着顾闻长大,大家都叫她阮姨。
她看到闻灯,眼神闪了闪,“周小姐,你现在去休息?”
闻灯否认,“我先消消食,待会儿再休息。”
阮姨点点头,继续指挥帮佣把箱子搬上楼。
闻灯好奇,“阮姨,这是什么?”
阮姨笑了下,“周小姐待会儿就知道了。”
没得到确定的答案。闻灯多看了铁箱两眼,又熟悉了一遍房间构造,消了食便去午休。
她睡觉一向沉,不设闹钟会睡到快黄昏。闻灯吃到喜欢的菜睡得心满意足,却感觉没睡多久脸上被碰了下。
她用一点知觉拍了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另一边脸又被碰了下。甚至有些湿漉漉的触感。
闻灯半梦半醒想自己应该不至于睡觉流口水,又伸手拍了下。
这回手没有收回来。
有东西缠上了她,冰冰凉凉。
闻灯烦的一甩,手腕上的冰凉到了脖颈,脸上又有湿漉漉的感觉。
她倏地睁眼。被扰了清梦的起床气还没发出去,赫然看到摆在眼前的一颗蛇头!
蛇发现她醒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而后冲她咬了下去。
脖颈一阵刺痛。
闻灯抵在嗓子眼里的尖叫终于发了出来。她发了疯般跳起来,蛇跟着她游走,熟练捆上她的腰和手腕。
她简直要被逼疯,拼命甩着手腕。顾不上穿鞋直接跳下床,朝门飞奔而去。
她按上门,求救的话已经准备好。却发现门打不开。
被锁了。
闻灯面色发白,她砸了两下门,那只蛇绕过她砸门的手。
她全身的血液都仿若倒流。抬手狠狠把手砸在门上。
蛇窜的快,但它缠了闻灯许多圈,仍有部分不可避免般被甩到门上。
闻灯下了狠力,没注意用的又是手背,钻心的疼过后手顷刻肿了起来。
她又试着开了两下门,还是打不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次又一次地甩向门。
她注意着不叫手再砸到门,蛇也注意着,一时从她身上窜了下来。
闻灯回头,背靠着门。这才发现房间中央赫然放着刚刚看到的铁箱子。
箱子大开。
里面装的竟是蛇。
闻灯忍着害怕和恶心,与蛇对视。
她的脖颈还火辣辣地疼着,摸了一把,是刚才被咬出的血。
闻灯不敢妄动,蛇嘶嘶吐着信子,又朝她冲来。
她下意识抬手拦,那条蛇飞速上行,缠上她的手臂。闻灯咬牙抓住它的躯干,它身段灵活,粘腻的滑冷感刺激的闻灯想要放手。
她感觉自己快要吐。两只手把它握住。还好蛇不是很粗,她扬起手把它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嘴里还喊着:“滚啊!”
她喊得越大声握得越紧。蛇都懵了几秒,而后拼命转动身躯,闻灯死死抓着她,却还是被蛇移动起来。
蛇并没有离开她,脑袋滑到她手上,一口咬了上去。
闻灯痛的要死,握得越紧。
一人一蛇都难受。
她又恶心又气恼,手上都是滑腻的冰凉感,想晕过去不用和这条蛇斗智斗勇,却被疼痛刺激得脑袋越来越清楚。
闻灯四处看过,门被锁着,窗户拦着半边窗帘。
他们把蛇放进来就这么走了吗?!
闻灯眨眨眼,想到什么。
阮姨送过来的蛇,甭管受谁的指令,都是在顾家的场地,不可能要她真的出事。
那这条蛇送来只为吓她吗?
要吓到什么程度,要怎么知道她的情况。
闻灯恨得踱步,得有摄像头在关注她。
她下意识锁定铁箱子。打开的铁盖半躺着,通身漆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闻灯咬着牙,觉得这里就是有一双眼。
她一把将蛇甩向箱子!
“胆小鬼,有本事亲自来会你姑奶奶!”
铁箱子被打得劈里啪啦响。闻灯还没被这么捉弄过,害怕早都换成愤怒,一股脑发作在蛇身上。
铁盖子“砰”的一声关上。
“靠,这什么疯子。”
盯着录像的顾闻没忍住骂了声。
他一身黑衣,身上是机车服,刚比赛完回来,头发还是做的造型。
顾闻满脑子都是闻灯冲箱子甩蛇过来的画面。一时觉得是甩在他身上。
房间的门被打开,阮姨端着茶进来,“消气了没?”
顾闻脸色铁青,他的宝贝蛇被那么折磨,他能消气才怪!
画面虽然变成黑屏,劈里啪啦的声音却没被完全隔绝。
顾闻气得直接站起来。
她不是要他亲自会会她吗!那他就去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顾闻气势汹汹地离开,阮姨在后面担忧叫了声,没叫住。
想起新进来那小姑娘细细瘦瘦的模样,没忍住跟上去劝了句,“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