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灯社交完端着酒杯回来时,助理已经反馈给宴会经理好一会儿,他还有一些额外的事要和顾洲汇报,还没来得及离开,见到来人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她手里的酒。
眼睁睁地看闻灯饮去一口,抱怨道:“这酒好难喝,刚刚喝的不这样的。”
宴会上饮品种类多,闻灯嫌弃地晃了晃,将这杯列为最差的一款。
“是么。”恰逢又有侍应生行到闻灯面前,顾洲举过一杯同闻灯手边一样的,视线平静落在轻微晃动的酒液,目色看不真切,就这么看了几息。
而后如常品过,眼皮微动,评价道:“还不错。”
身后助理瞳孔地震,险些没稳住神情。一时惊愕老板方才纵容加料的酒送到周小姐面前到底有何深意,又不敢深想下去。
到底是金牌总助,不过瞬息调整好表情,收到老板视线后悄悄退走。
这侧闻灯也惊讶,她怀疑地盯着酒水。顾洲要求高,又挑剔,虽说口味会有差异,但能得他青眼,酒怎么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她试探地又喝去一口,“真的好难喝!”
顾洲哼笑一声,没再细品,仰头喝完了这杯酒,将之放在酒盘里。
动作漫不经心又行云流水,下颌清隽,眼睑半垂时竟露出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闻灯呆呆地瞧着,心跳突兀漏了一拍,这杯酒有这么合顾洲心意?
她握着高脚杯,下意识又尝了一口。
整张脸苦成一团。
偏顾洲视线擒着她,颇有看她品味的意思。闻灯在这道目光下试探性地又喝了几小口,到底没发现这杯酒有什么她没尝出来的新意,只觉得一口比一口难喝!
她莫名起了不服,凭什么她要承认他的品味,闻灯自己招了个侍应生过来,把酒杯放回去,端起另外一杯。
尝了起来。
像是给她喝了苦酒的福报,这杯酒甜甜的,闻灯心满意足地饮去大半杯,眼睛亮晶晶地,“这支好好喝。”
顾洲视线落在她手里晶莹剔透的酒上,设计漂亮华丽,晃动的酒液都显出诱人滋味。这款酒是闻灯自己选的,不是他剑走偏锋的弟弟安排。
没有乱七八糟的功效,但后劲极大。
也不知道小姑娘酒品怎么样。
他眼睑微动,却没有拦,嗓音浅淡,“喜欢就多喝。”
闻灯是真心喜欢,一杯接着一杯,甜滋滋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治愈。
她这边甜甜蜜蜜地品酒,一侧突然传出声响,“有人晕倒了。”
讨论声瞬间起来,“好像是顾小公子带来的人。”
顾闻?阮灵酥晕倒了?
闻灯下意识往过走了一步,宴会工作人员早敏捷行动,她刚刚窥到那头一点身影,只见下一秒顾闻把人抱了起来,着急出了会场。
来去如风,连脱下的外套都没顾上穿,还是侍应生追着送了出去。
下一刻,几道目光瞬间落回闻灯身上。
“……”
莫名其妙的时刻,闻灯仿若是错觉般听到若有若无的讨论。
“小公子就这么走了,把未婚妻丢在这里?”
“顾总在呢,周小姐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大庭广众之下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离开,这是一点不愿意遮掩啊。”
“……好像是有点丢人。”
闻灯最怕丢人。
她感觉自己脸都有些发烫,端的是清心寡欲,回到顾洲身侧,一张小脸面无表情。
一晚上的好心情丢了个七七八八。
宴会很快恢复正常,觥筹交错,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闻灯的心情却没有恢复,她不可避免有些不满,一轻一重地折腾起指尖。
顾洲撩起眼皮,“不想待了?”
闻灯侧首,点点头。
“那就走。”
顾洲朝主办方稍一抬颌,带着人离开。
陡一吹到外头的冷风,闻灯心情舒畅了点。刚刚场景自然不止她看到,顾洲也一清二楚,闻灯却已经不打算再告状。
顾闻实在已经没必要再怎么处理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再管束又能怎么扳回来。闻灯懒得再为他耗费时间。
她现在有了新赛道,她的脸面,可以靠自己赚回来。
闻灯心情又好起来点,今晚夜深,两人不回顾宅,在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休息,就在宴会厅穿过回廊的楼上。
主办方安排了两间套房,闻灯行走路上想起今天的战绩,“哥哥,待会儿你帮我复盘吧?”
顾洲瞥她一眼,随意应下。
闻灯被顾闻刺激的正在兴头上,昂扬想着股市风云。到了酒店套房,却莫名觉出一点稀奇。
推门进来的是顾洲那套,装饰摆设自不用说,只风格也太合顾洲了点,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灯光打下来,一副没有人情味的冷冰冰格调。
哪有酒店房间会这么布置?
闻灯还想再探究几分,后颈被人拎住,嗓音冷淡,“去复盘。”
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一时忘了自己刚刚要做什么。
先前已经吩咐助理送了电脑过来,甚至还带了几支闻灯喜欢的甜酒过来,正放在小几上。
顾洲去了沙发,这处都和顾洲家里布置的有些像,前面甚至也有低矮的小沙发。
闻灯坐过去,扬着眉迅速找出股票图,两条细瘦的胳膊叠在一起,认认真真地探究了起来。
顾洲一手环过她按在鼠标上,慢条斯理往下拉动,看着像是把人拢在怀里。闻灯穿着礼服裙,后背有不算小面积地裸露,莫名感受到一丝衬衫传来的冰凉感。
她微微偏头,男人的下颌近在咫尺,这么近?
她反应都慢了半拍,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顾洲眼都没偏,声音却坠下,“专心点。”
闻灯忘了自己要出口的话,忙点头。
她本来想自己先分析的,脑袋却像生锈了般思考不得,耳侧是顾洲的复盘,她认认真真去听,结果下一秒就忘了上一个听到的字是什么。
闻灯倒了一杯甜酒,落了吸管大口喝了下,试图用酒凉刺激下,叫脑袋别那么混沌。
却没有什么效果。
在顾洲声音彻底要变成魔音绕耳前,闻灯晕晕乎乎地按住他的胳膊,“哥哥,我好像有点困。”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眼皮没有要闭上的趋势,可就是反应不及。
说要复盘的是自己,半路要跑的也是她。闻灯偏头朝向顾洲,有点不好意思地挠起指尖,她一手还落在顾洲小臂上,指尖划过衬衫发出低微声音。
偏她恍惚至一无所觉。
顾洲视线从衬衫移到闻灯面庞,指尖摩梭过有些痒,他眼睑微动,多看了她几息。
礼服裙的设计露出大面积的锁骨,白的晃眼,整个人熠熠生着光。许是刚刚痛快饮下的那杯难喝的酒起了效果,顾洲喉结微滚,拎过一旁的杯子喝了口缓解,发觉是闻灯用过的那支。
闻灯冲他眨眼,未曾察觉一星半点。
她喝过的甜酒,后劲也该上来了。
顾洲垂眼,撩起一侧唇,“那就洗把脸清醒清醒。”
“……”
闻灯稍稍睁大眼,默默“噢”了声。
也行。
她跑去刷牙洗脸,整个人恍恍惚惚地还记得护肤,担心顾洲等不及,跑回客厅时才发现顾洲也刚回来。
他应是刚洗过澡,整个人多了几分疏松,却没穿居家服,而是换了另一身衬衫西裤。
他待会儿还要出门?
闻灯没多想,她瞥了眼时间,离她以往学完资料回家的时间还早,便准备强迫自己再复会儿盘。
她回到原来位置,身后也落了雪松气息。
顾洲仍旧维持环着她的姿势,闻灯双手抱膝,没发觉两个人的距离近到绝不算正常,她浑浑噩噩地盯着屏幕,像是被撤掉了思考的能力,刚刚洗完脸就又陷入了不甚清醒的状态。
要命的是,心头还有一阵阵的热浪滚出来,稀奇古怪地在她身体里撞着,冲着她莫名难受。
她不会是醉了吧?
闻灯手稍稍侧过,突兀碰到顾洲。他袖口卷起,她碰到他的手臂,被肌肤的滚烫惊了下。
她这才发觉,拢着她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阵阵的热意。闻灯惊讶,伸手碰了碰顾洲的手腕,是烫的。
她偏过头,“哥哥,你是发烧了吗?”
顾洲垂眼瞧着快被扣到怀里的人,小脸素净,扬起的笑带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看着与平常一般无二,他心知肚明,闻灯已经醉的不轻。
不然早该觉出不对。
顾洲放任身体里热浪汹涌而上,拿过沙发一侧外套挡在腿上,担心吓到他的解药。
他撩起一侧唇,“别打岔,我刚刚讲到哪里?”
闻灯哪里知道他讲到哪里,她根本没听进去。这下不管顾洲是不是真的发烧,她都要打着关心他的旗号逃过这次盘问!
她装作没听到,扣过顾洲的手背,“哥哥你看,你连手背都这么烫,一定是发烧了。”
闻灯自觉自己反应很快,探过就放了手,自认为表情很是担心地调过身体,朝顾洲那侧沙发凑了凑,抬手按过他的额头。
顾洲维持躬身的姿态,任她探究。
闻灯被烫得一激灵。她又碰碰自己的额头,也有点烫,但哪有那么高温度。难道顾洲真的发烧了?
她不由紧了紧心神,顾洲刚刚给她复盘那么久,不会传染给她吧?
闻灯茫然地抽回手,自保道:“哥哥,你应该是太累了,我先回去了。”
顾洲撩起眼皮,擒着她,目色里情绪难辨,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娇艳欲滴,他屈了屈指骨,没应声。
闻灯只担心自己明天跟着发烧躺床上起不来,手后撑在小几上就要起来,顾洲不起身,空间狭小,她起得艰难。
且对面的人温度像火炉,闻灯后知后觉地起了薄汗,烦恼道:“哥哥,你起来点。”
这回顾洲顺她意,闻灯开心站起来,正要离开,还睁着自己没发觉的、迷蒙的眼神朝顾洲招手,“哥哥,我走啦。”
顾洲后靠沙发,抬眼瞧着明媚小脸,扭身时大片肌肤落入眼底,肤如凝脂,他心思微动。
身体里热浪滚滚,或许,不仅仅是微动。
他见小姑娘抬脚准备离去,漫不经心伸了伸腿。
闻灯还哼着歌,脚下突兀被绊了下,一声惊呼,整个人侧着摔去。她腰间环过手臂,缓和了她的落势,却没拦住她结结实实砸在坚硬胸膛里。
砸的她生疼,眼泪差点冒出来,且将她本就四分五裂的思绪砸得再也凑不出个整。
闻灯被搂着侧趴在顾洲怀里,抽噎着气道:“这什么地居然敢叫我摔倒。”
顾洲唇角勾着,指骨轻重不一地摩梭过怀里人薄薄的腰线。眼看她抬手往上张,够到他的肩膀,施力按住就要起来。
他俯下身去,似乎是要探身拿文件,闻灯唇蓦地蹭过顾洲唇角。
顾洲眼睑微垂,手上的力道也沉了下来。
闻灯腰间一痛,险些又要跌回去,另一手拦住她的后背,她没跌回去,头却下意识偏过。
顾洲落在她后背的手摩梭向上按上她的后脑勺,铺天盖地的热意烫到刚刚偏过的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