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话

    姜定诤下朝之后就直奔护国寺,见到女儿那一刻他才安心。

    “这几天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姜定诤低声询问爱女。

    姜姒摇头,姜定诤了然,转头嘱咐程晃出行定要多加小心。回头时见女儿和侄女双双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不必担心,这些时日或许会有一些例行巡查,不须惊慌。”

    姜姒眸中一闪,忽然就明白了父亲这么说的原因。姜姮似信非信,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都乖乖应是。

    马车上,姜姮看姜姒眼眸微红,想到昨日给大伯母祈福回来后她猩红的双眼,心底情绪翻腾,把自己刚刚剥好的香橙肉往前一塞,直接塞姜姒手里。

    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瓣香橙肉,姜姒抬眸一看,姜姮别别扭扭的模样让她失笑。在姜姮恼羞成怒之前,冲她甜甜一笑,“多谢大姐姐。”

    姜姮看了她一眼,低声嘀咕道:“我也不是心疼你,我只是心疼大伯母……”

    姜姒低头咬了一口香橙,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充盈整个口腔,不管大姐姐是心疼谁,现在这份好意是给她的,她领这个情。

    姜姮见姜姒吃了那瓣香橙,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马车驶入京城,外头的声音一下就变得热闹嘈杂,姜姒屈指敲敲马车壁,道:“去味鲜阁。”

    姜姮面露疑惑,姜姒笑笑,温声道:“出城之前青枝在味鲜阁定了他家新出的滴酥鲍螺、蜜浮酥柰花,单笼金乳酥、糖蒸酥酪,还有带花样的西川乳糖和樱桃煎,大姐姐喜欢的小腊茶也带了一份。”

    姜姮听她说起美食都不带歇口,肚里馋虫也犯了,还嘴硬:“偏你爱折腾。”

    姜姒不在意地笑笑,“若得大姐姐喜欢,折腾些也无妨,若是大姐姐不喜欢,那便不去了。”

    姜姮美眸一瞪,面上泛起激动的粉色:“谁说我不喜欢。”

    姜姒得逞一笑,“大姐姐既喜欢,那还是去罢。”

    姜姮抿嘴,她就是这样,总爱戏弄别人。

    马车到味鲜阁,姜定诤轻敲马车壁,“淙淙,可下车了。”

    姜姒与姜姮一齐下车进味鲜阁,姜姒还想再挑一些,姜姮瞪她,“吃这么多也不怕积食。”

    姜姒亲昵地挽上了姜姮的手,声音软软地撒娇:“大姐姐人美心善,定会与我分担一二罢?掌柜方才说的鹿梨浆是新出的,大姐姐不想尝尝吗?一并也给祖母和二叔母她们带上。”

    姜姮能说什么,这些都很好吃,她也抵抗不住,谁能抗拒又香又甜的食物?

    掌柜的闻言,顿时笑开了花:“二位小姐真是有眼光,这滴酥鲍螺极为火爆,若不是小姐提前定下,这个时辰也是卖光了的。”

    姜姒莞尔,姜姮也满意,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什么?滴酥鲍螺今日卖光了?”

    姜姒姐妹回头,见一位衣着奢华,小腹微凸的年轻女子,听说滴酥鲍螺卖光,都快要哭出来了。

    姜姮一眼就看出这女子身上的衣料是价值白金的妆花锦,再看她觉得有些面善,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是谁家的少夫人。

    掌柜的显然是认识这位少夫人,见她进来立刻迎上去,“三少夫人,很是抱歉,今日滴酥鲍螺已经售完,您看看旁的可好?”

    这位三少夫人想来是与掌柜的相熟,掌柜唤人时都省去了夫家姓氏。

    沈璧犹豫了一下,颇有些难以启齿,掌柜的方才的话她听见了,是人家定好的滴酥鲍螺,掌柜才特意留了一份。奈何她孕中多呕吐,对滴酥鲍螺反而很有食欲,这些时日几乎天天都要吃。

    可叫她朝人伸手要东西,她的教养让她做不出这种事。

    罢了,一盒滴酥鲍螺而已,不吃也不会死的,呜呜。

    沈璧瘪了瘪嘴,也没办法,挑选了另外的樱桃煎叫人包起来离开。

    姜姒看明白了,想来是孕中并无胃口,故而对一些点心更开胃,母亲有孕那时也是如此……

    思及母亲,姜姒顿了顿,请掌柜过来,取了一盒滴酥鲍螺给他,请他转交给方才那位夫人。

    掌柜的很是惊讶,姜姒轻笑,“从前见过有孕之人食不下咽,这位夫人大概也是。”

    掌柜接过盒子,微微躬身谢她:“小姐大善。”

    随即快步走了出去,正好赶上沈璧刚上马车,她看着掌柜手中的滴酥鲍螺才知是店中那两位小姑娘托掌柜送来的。掌柜还将姜姒的话告知沈璧,沈璧很是感激,撩开马车帘子,正好与姜姒目光对上,姜姒颌首示意。

    掌柜的返回,同姜姒说道:“三少夫人说把小姐们的东西都记在她账上,以报她的感激之情。”

    姜姒摆手,“掌柜客气,这些原是定好的,不必如此。”

    姜姮跟着点头,“不必麻烦。”

    见两位小姐态度十分坚决,掌柜便自作主张添了两样味鲜阁的招牌点心进去,送两位小姐离开。

    上马车时,姜姮先上。到姜姒上去时,余光看见了一个极为意外、更是不应该出现在京城的人,她猛地抓住青枝的手,力道之大让青枝都吃痛。

    青枝跟着往姜姒的目光看去,也紧跟着面色一变。

    姜姒立即转身下来想要追过去一探究竟,却又瞧不见人了,她怔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就好像刚刚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回神看向青枝,“你看见了吗?”

    青枝连连点头,神色未定,“奴婢看见了,看得真真的。”

    姜姒的心一下就高高的悬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胸腔内心跳飞快,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姜定诤看到女儿异状,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淙淙?”

    看到姜定诤关切的声音,姜姒才回过神来,看向父亲关切的面庞,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打草惊蛇。

    最起码,这个时间和地点完全不合适。

    姜姒很快镇定下来,神色自若地同父亲说话,“女儿没事,以为刚才看见了冷二姐姐,一时失态,让爹爹担心了。”

    姜定诤将女儿的变化看在眼里,她提到的冷二姐姐乃是江陵府知县的女儿,绝无可能在京城。以淙淙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突然提到一个毫无相关的人。

    姜定诤察觉到女儿话里有话,但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示意女儿先上马车。

    姜姮不知姜姒看到了什么,她想从姜姒脸上看出什么来,发现姜姒面色如常,无从探看。

    “二妹妹方才怎么了?”

    姜姒抬眸,眸光清澈:“方才以为见到江陵府的冷二姐姐,一时失态。”

    姜姮眸光微闪,她知道姜姒说这句话大概齐不是真的,然而姜姒一切反应如常,就好像真的只是误以为看到了熟人。

    姜姒面色如常,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样无法平静。

    她方才看到的人是给母亲接生的稳婆之一,明明当年详查过三代。稳婆是世代居于江陵,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姜姒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在此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动作。

    ————

    回了侯府,姜定诤带着两个孩子给姜老太太请安完毕,把人打发回去休息了。

    姜定诤还留在老太太处,姜老太太看着姜定诤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侯爷,淙淙再有半月就出孝,这些日子上门打听你续弦之事的人也不少,侯爷心中可有章程?”

    姜老太太终于开口,姜定诤也不意外,他还以为老太太至少能忍到淙淙出孝,没想到还是没忍住。

    “此事尚不着急,我回京未及两月,朝中事物繁多,续弦之事待日后再说。” 姜定诤打了个哈哈,没把话说死,想看看姜老太太还有什么后招。

    姜定诤了解老太太,姜老太太也了解一定程度上的姜定诤,知道他是在留话口,没有上赶着逼迫他,反而放松了:“如此也罢,你既有打算也就先听你的。只是你身为长宁侯府的主君,府里没个正经的主母,只交二房三房代管多少不便,再就是淙淙即将及笄,她的婚事你也得思量起来。”

    听姜老太太谈及爱女的婚事,姜定诤脸色微冷,又看着姜老太太笑了笑,“淙淙的婚事我自会仔细查看,还有她外祖家把关。倒是曜哥儿的婚事,眼下不必着急,等他下场之后再谈,若是金榜题名便也多一分成算。别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污了门楣。”

    姜老太太脸色微变,这最后一句叫她听进心里去了,姜定诤面色淡然,仿佛刚刚的话并无他意。

    姜老太太心疼小儿子,自然也爱惜大孙子,姜曜身为长宁侯府的嫡长孙,她自然是希望这一份荣耀能与她母家林家共享。

    她也清楚林家这一辈儿没有格外出众的女孩儿,若配曜哥儿,那只能是曜哥儿低娶。

    姜老太太本还在左右摇摆,姜定诤这话一出就直接绝了林家女嫁给曜哥儿的意思。

    “好,曜哥儿是侯府的嫡长孙,他的婚事的确应该慎重。”

    娘家和自己,姜老太太还是会做选择的。

    姜定诤毫不意外姜老太太的选择,他望向濯缨院的方向,心中有些担忧。

    淙淙到底是看见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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