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小姐,我们走吧。”暗香抓住她的手,音色焦急。

    被拽着的人毫无反应。

    陆念慈是不愿走的,她想留在这,为家人复仇。

    “小姐难道忘记将军的话了吗?将军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暗香压低声音道,唯恐引来巡逻。

    陆念慈抬眼,眼中坚韧。“你走吧。”

    暗香沉默半晌,最后她眉间的焦急归于平静,道:“属下和小姐一起留在这里。小姐想复仇属下就陪小姐复仇。”

    远处有侍卫举着火把巡逻,脚步声正在缓缓靠近,陆念慈没想到暗香会留下,可这里充满这不确定性,她不愿将暗香拉下水。

    还未等她开口,暗香已经跪地,将圆椎令牌举过头顶,“小姐,属下誓死追随小姐。”

    望着她手心中的圆锥令牌,陆念慈到嘴边的拒绝再也开不了口,或许是她太孤单,渴望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自被抄家后暗香是第一个无条件在她身旁的,所以她沉默了。

    眼中有些湿热,陆念慈慢慢将圆锥令牌拿起,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令牌上坚韧的棱角深入皮肉,许久,她缓声道,“好。”

    巡逻的侍卫已经向梅树的小道,陆念慈在梅树下和暗香匆匆分别,而后又悄然无息的回到房间外,她扫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快速的翻进屋内,下意识的向床边走去。

    忽然,她脚步顿下。

    心脏猛地一沉。

    床榻前,程尉泽端坐其上冷冷地盯着她,面色阴沉不已。

    “阿苑,过来。”他的音色冰凉。

    陆念慈反射性的想向后退一步,看到程尉泽愈发难看的面色后,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程尉泽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他缓慢的一步步走进陆念慈。

    他每靠近一步陆念慈的心就紧一分,那脚步声就像是敲在她耳边的钟,震得陆念慈心都快要跳出来。

    他在生气,并且全身都在散发着压迫的气息。

    陆念慈拼命忍下逃走的欲望,她的头不由自主的低下,额头也开始冒出细碎的汗。

    她无法想象程尉泽暴怒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激灵。

    冰凉的手指缓慢的向上抚摸,最后停在她眼角。

    “阿苑,你在怕我?” 他的唇贴在陆念慈的耳廓,一字一顿,含着森冷。

    “阿苑,为什么怕我,我可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为什么怕我?” 他的声音隐约夹带着痛意,似是真的不明白。

    陆念慈的后背发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他的手忽然紧扣住她的肩膀,眸中迸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凶狠和执拗。

    陆念慈感觉他快要将手指嵌入自己的骨头缝里,程尉泽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感到惧怕,她脑子疯狂转着该如何让程尉泽冷静下来,可人越是精神紧绷的时候越是思绪混乱,大脑像是卡了壳般。

    后背冰凉凉的,极度的紧张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罢了,在这梦中你从来不会说话,哪怕一次也未曾。”面前的人忽然将她抱入怀里,缓慢开口道,虽然身上依旧有着危险的气息,但语气格外的平静。

    陆念慈被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惊到,还没从刚刚的心悸中缓过来,身体僵硬的被程尉泽抱着。

    “阿苑,阿苑……”程尉泽头埋在她颈窝,一字一字呢喃。

    原来他以为是是梦……

    他难道会经常梦到自己?

    这好像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被惊吓而麻痹的嗅觉此时也恢复,陆念慈这才嗅到程尉泽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中夹杂着淡淡酒香,看来晚间他确实是饮了不少酒,以至于沐浴后身上还有着酒气。

    陆念慈松了一口气。

    身体也不再僵硬,渐渐放松起来。

    不过颈窝处程尉泽湿润的唇瓣不时的贴在她轻薄的肌肤,炙热中又带着一阵酥麻,让她不住的战栗。

    陆念慈身子微动,想要离程尉泽的头远一些。

    刚动了动,就被更大力的禁锢住,程尉泽不再呢喃,反而惩罚似的咬上在她的脖颈,他用尖利的牙齿细细的碾磨着她颈部的皮肤,而后又是泄愤般微重的咬一下。

    “嘶。”陆念慈身体猛然一僵,她能感受到尖利的牙齿带来的微痛感,但更多的是四肢百骸都被蔓延着的酥麻感。

    程尉泽身上的气息缠着着她,她甚至觉得程尉泽咬过的皮肤是滚烫的,连带着她的耳朵和脸颊都在发烫。

    她甚至都能想到自己耳朵血红的样子,她现在有些庆幸程尉泽是醉着的,不会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可怕什么来什么,颈窝处的人抬起头来,说道,“阿苑,你耳朵红了。”

    他视线转到陆念慈的脸庞,“阿苑,你脸也红了。”

    被他点破后,她莫名的有些慌乱和紧张。

    但她记得程尉泽说过,“她”从不说话,所以依旧缄默不言。

    他的手指又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停留在眼角,“阿苑,你喜欢我么?”

    “你是爱我的,对么?”

    “你是爱我的。”他执拗的说道

    “……”

    陆念慈依旧安静的扮演提线木偶。

    渐渐地他手指向下,停在她的唇瓣处,轻轻的抚着她的唇。

    他指腹有一层薄茧,摩擦着她的唇,触感有些粗糙。

    忽然停了下来,下一刻,程尉泽的脸放大,她的唇上贴来炙热的吻,小心翼翼的啃噬着她柔软的唇瓣。

    陆念慈杏眼微瞪,睫毛不住的乱颤抖,她没想到程尉泽会吻上来。

    好久回过神来,她猛地推开程尉泽,退后两步。

    陆念慈从前是和程尉泽的亲吻只有两次,且已经过了许多年了,所以当程尉泽再次吻上她时,她是慌乱的。

    被她推开的程尉泽愣神的看着她,似乎在想她为何突然推开自己。但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再次靠近陆念慈,像侵略性极强的豹子般迅速的将她再次禁锢住,用力极大。

    陆念慈被他眼中神色惊到,他的臂弯环着她,像是把她揉到骨髓,勒得她快要喘不出气。

    “阿苑,不要离开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赶紧先松手。”陆念慈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甚至觉得如果她不开口,会被程尉泽勒死在这。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程尉泽快速的松了松手臂,但小臂还是环着她。

    他的眼神带着锐意射向她,似乎在看她是不是真的。

    陆念慈得到喘息,肩头也舒展开来。

    见程尉泽眯着眼,陆念慈心道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望着他,不再开口言语。

    片刻,程尉泽再次默默的抱紧她,这次不同的是程尉泽是将她双脚抱离地面,手臂横在她腰间,她的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闷的心跳。

    程尉泽三两步将她放到床上,顺势压了上来。

    她瞬间慌了神,被他这举动吓得不敢动。

    而身上的人却格外的安静,头埋在她侧颈处,存在感极强的搂住她。

    良久,身上人没了动静,陆念慈深深吐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晌,察觉到程尉泽睡着了,她悄悄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刚离他远点就被他拽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阿苑,不要动。”他低声道,声音克制而沙哑。

    陆念慈这次是真的不敢再动半分,只能僵硬的在他怀里。

    此时两人面对面,她能感受到程尉泽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面上,安静的不像话。

    她呆滞了片刻,愣神的望着程尉泽的脸,这样的程尉泽和平日很不一样,平日里的程尉泽是阴沉冰冷的,可现在的他又是这么平和,很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安静的清俊少年郎。

    无害且好骗。

    但陆念慈知道他从来不是表面那样。

    程尉泽狠厉,疯批,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就像当初他发现自己骗他退婚是为了徐云川,他静静的望着自己,眼中却暗色翻滚。当天夜里徐云川在家中被人刺伤,刺客在一众徐家暗卫围攻下逃离,徐家大乱。

    京城议论纷纷,都想知道是谁敢在盛宠至极的徐家头上动土。

    只有陆念慈知道,这与程尉泽脱不了干系。

    果然,程尉泽程尉泽第二日在陆家提亲之日,亲手送给她一件“大礼”。

    陆家众目睽睽下,他靠近她,拉着她的手将盒子放她她手心,俯身压低嗓音,“阿苑,你说我下次会不会成功。”

    她不明所以,想要打开盒子的手被他按住,“这是我给你的,只有你自己能看哦。”

    后来……

    陆念慈闭了闭眼,将思绪清空,不再想下去。

    良久,她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从窗外洒落的微光,静静地酝酿困意,慢慢的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

    清晨。

    王公公在房门外踱步,一会瞅瞅门,一会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小太监抬起头,不解的问道:“公公,时辰这就到了,陛下怎么还不出来?”

    王公公正是心烦的时候,一听这话更急躁了,他停下脚步,猛拍大腿,怒道:“洒家怎么知道!”

    陛下经常不寐,夜里也不让人侍奉,有一星半点的声响都会吵醒,当然吵醒陛下的后果也是非常的严重。

    这也是王公公所担忧的,他在门外已经一炷香的时辰了,但屋内没有一丝的动静,他也不敢去叫醒陛下。

    平日里陛下在这时往往已经用过早膳了,可谁知昨夜陛下忽然要来到陆姑娘这里,拦都拦不住。如今要上朝的时辰了,陛下还未出来,他也没胆量去叫醒陛下,毕竟陛下一生气,就会有人被砍头。

    屋内,程尉泽皱着眉睁眼,还没从宿醉中的头痛中回神,就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

    他看着眼前的睡颜,久久未有动作。

    陆念慈此时就静静的躺在他臂弯中,她满头青丝落在他肩膀上,一根根青丝像是将两人紧密的缠绕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颈窝处,那处有着与白皙肤色格格不入的齿痕,是他咬的。

    程尉泽手伸向齿痕,将要触碰时却停了下来。而后缓缓的去触摸,当手指触到柔软的肌肤后,他才真正确信昨夜种种不是梦。

    她竟真的像无数次梦中那般,沉沉的睡在自己身侧。

    屋外,王公公又看了眼天色,一咬牙走进门口,抬手就要叩门。

    门却从里面开了,王公公连忙行礼,还未开口就被充满冷意的眼神截了下来。

    程尉泽大步向前,众人连忙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公公觉得今日陛下的心情恨不错,尽管陛下的脸依旧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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