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佩尔·威尔逊觉得她快死了。

    已经走了多久，她记不清了，只知道目前她四肢酸软，头晕目眩，皮肤几乎被风吹裂。

    十几个小时之前她还生活人类的社会关系中，吃得饱穿的暖，屋子里铺的都是柔软的羊毛地毯。

    十几个小时之后，她就要死在无人的荒原中，尸体被秃鹫和孤狼瓜分。

    凯佩尔干脆躺在地上，任由风沙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她的身体。

    死亡的预感无限放大感官，她听见头顶秃鹫盘旋时拍打翅膀的轻响，和远处灰狼喘息的气声。

    快死了，凯佩尔想，是的，她快死了。

    或许自己不应该赌气，嫁给父母安排好的丈夫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她可以待在温暖的屋子里，穿着柔和合身的衣服，吃着汁水丰沛的水果。而不是等死。

    她有些怨恨起当初那个毅然决然逃走的自己，怨恨她的一时鲁莽，怨恨她武断行事把现在的自己领入到这般田地。

    夜晚很冷，随风而起的沙砾是不会致人于死地的子弹，让凯佩尔遍体鳞伤。

    该死的，是不是死期将至的人思想都会特别的活跃跳脱。她又痛恨起现在的自己，痛恨自己懦弱，愚蠢，如果当时肯在那个废墟里休息一晚，或许就不会变成这些动物的晚餐。

    算了，一切都是空想。

    秃鹫已经不在天上盘旋，而是落在她身边，静静的等她死去。

    凯佩尔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听见车轮翻过沙子的嗡鸣。

    一个亮点慢慢的变大，由模糊到清晰。

    是车灯！这一切不是幻觉！生存的可能让她肾上腺素飙升，短暂的遗忘了身体上的不适。她挣扎着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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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就活了下来。”

    k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看上去轻松又自在。

    当然，如果能忽略了她面前的枪口的话。

    持枪的人是巴萨尔拳馆的新拳手，叫做沃克利·哈利。他年纪不大，但很能打，短短几个月就爬到了榜单前排。

    现在，在无人的深夜。本应待在豪华休息室的沃克利·哈利却悄悄潜入k的办公室，和k撞了个满怀。

    他的的枪口微微颤抖，沃克利·哈利清楚，他没办法离开了。不……或许还有可能...想到这，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收力。

    “别紧张，千万别紧张。”k靠在椅背上，双手摊开。她试图安抚对面人的情绪，说道：“我再讲点故事给你听好了。”

    “你想听什么，不如就讲你的老东家——柯里昂好了。”

    不等他辩驳，k自顾自的讲下去，“后来我到了圣利斯德。”

    “那个时候的圣利斯德可不像现在这样好。”

    “那是一个巨大化的加布塞尔，完整的贫民窟。正是由于没什么油水可捞，内战结束后国土安全局，情报局，调查局哪一个机构都不愿意要这里，圣利斯德混乱的不可思议。”

    “科技和知识；混乱与暴力一起在这里生根发芽。”

    “几年后……圣利斯德分裂了，或许应该说是分区了。于是那些靠着拳头“打天下”的人变得及其惶恐...”

    k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认真思考似的点点头：“你知道的吧，惶恐，焦虑是不安分的源泉。尤其那些暴乱分子还没读过什么书。这个时候，你的老大——柯里昂·亚历山大....他终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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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佩尔·威尔逊长叹了一声，她泡在浴缸里，感受着科技带来的舒适与便利。

    但□□上的轻松缓解不了头脑。

    五个小时后，她就要和那个什么柯里昂·亚历山大去伏击“比洛克”的头目。

    那是一个阴险狡猾的光头混蛋，也是加布塞尔里最难收拾的一个。如果把他解决了，加布塞尔就能终结混乱，大家就不必再受苦了。

    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结局后权力瓜分的问题，这个问题敏感，但很有必要。无论是在军火还是在人力方面，她出的不比柯里昂少，掌控加布塞尔的那个位置，她坐上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凯佩尔向下滑落身体，犹如浸到曾经的回忆之中。

    她为什么会舍弃富家女的身份跑出来，答案已经随着时间泛黄，但问题却永恒清晰。

    水流犹如母亲的手，温柔的抚慰着她，凯佩尔想起来了——因为她不想被掌控。读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样大的世界，从战争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她从来都不是为了家族的根基而活。

    自私吗？或许吧。但她不想被当作谁的地基而深埋土里。

    凯佩尔在水中挣扎起身，跃出水面后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想清楚了，在话语权上，她绝对不会让步。

    闹钟在此刻响起，凯佩尔伸手扯下浴缸旁挂着的衣物。

    五个小时之后，她穿戴整齐出现在已经约定好的地点。

    她的盟友，一个不算太熟悉的人，柯里昂·亚历山大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听说他妻女惨死，浑浑噩噩过了许久。直到看见大家过的如此痛苦才彻底遗忘那些过去，决心结束混乱。

    凯佩尔在心里默默的想，是个可怜的家伙...这种同情让凯佩尔心中升起一丝信任，仿佛拥有了巨大伤痛的人就一定可靠而又值得信任。

    柯里昂掀开木头箱子上盖的雨布——那里面是市面上最新最贵的枪，听说是情报局最新配备的型号，凯佩尔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她穿过人群，站在箱子的旁边。

    现在是开战前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战前动员。按照电影里演的，越是这种时刻，大家就越需要一场“主角演讲”，而且一定要朴素，真诚，打动人心。

    凯佩尔打算开口，但黑压压的人群似乎卷走了她的一些勇气，剩下的那些不足以支撑她想出一篇流畅的动员演讲。

    安静的时间似乎有点过多了。

    柯里昂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冲着她微微颔首，随后冲着人群张口说道：

    “今天晚上是我们最重要的时刻，如果这一战能成功，我们就可以让加布塞尔摆脱那些恶霸的统治！但，如果失败了就将尸骨无存！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害怕，或者觉得这一切不划算，我希望你们能够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交还枪支，转身离开。我们不应该要求或者命令别人为了这件事去付出生命。”

    吐字清晰，并且富有感染力。

    凯佩尔突然觉得命运女神的裙角正从她手中滑落，但她失去的勇气并没有因此而复苏。

    柯里昂话音一落，四下无言。在寂静中，还是有几个人走上前去，把手里的枪扔进箱子里。

    但也只有几个，剩下的人仍旧是一脸坚毅，不惧生死。

    他们行动迅速，绸缪已久，打了比洛克一个措手不及。只不过那个光头佬诡计多端，冲破层层的封锁，趁乱逃跑了。

    但万幸的是，凯佩尔很快锁定了他的藏身处，在远郊的一所废弃工厂。

    她带着柯里昂赶了过去，到达之后又是一场激烈的恶斗。但这毕竟是比洛克的地盘，他们的头目更加熟悉地形，几番缠斗下来，凯佩尔和和柯里昂身上都挂了彩，负了伤。

    “小心！”凯佩尔一脚踹开扑向柯里昂的机器人，又顺手补了两枪。

    裸露的电线闪着火花，滋滋作响。

    凯佩尔擦去额头的血，盯着那一团机械怪物，发自内心的感慨到：“真是好用的东西。”

    无需薪酬，没有情感，只要一条简单的指令就可以替你上阵杀敌。真是太好用了。

    此时此刻，凯佩尔的心头浮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羡慕。

    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被凯佩尔二人一直追杀的比洛克头目突然现身，和她们正面对抗。

    他的身上也不干净，鲜血断肢一样不少。光秃秃的脑袋上满是暗红色的血痂，像是在番茄酱里打了个滚。

    面对眼前的“困兽”。凯佩尔和柯里昂都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已是绝境，只怕会凶狠更甚。严格意义上，他算是圣利斯德第一位黑手党，真正的“大家长”。从劫富济贫的侠盗，到霸据一方的首领。他的传说与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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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再怎么辉煌的戏剧，都有落幕的一霎那。”k的语气落寞，就像是戏剧念白，“那样传奇的人物最后竟然死于一颗子弹。一颗小小的，黄铜做成的，5.45口径的富力楠子弹。”

    “之后的故事柯里昂应该都跟你讲了吧。”k的这句话把沃克利·哈利从故事中拉回。“他是如何在这片废墟中开荒，如何建立城balbalbala”

    k略显无语的叹了口气：“老调重弹的演讲罢了。”

    他举着枪的手臂已经开始酸软，枪口的晃动也越来越明显。

    沃克利·哈利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开始相融，连接。最终从他的鼻梁上滑落。

    他知道，他快要对峙不下去了。

    迟疑半晌，他最终开了口，“你既然清楚我的身份，那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沃克利·哈利喉头滚动，咽了下口水：“柯里昂一直不放心你的存在，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我可以把他的资料卖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怎么样！”

    k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她满不在乎的重复沃克利·哈利话中的最后三个字。

    “怎么样...”

    “你不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吧？”k挑起眉毛，轻笑着嘲讽道：“你觉得被派过来当卧底的人能掌握什么核心秘密吗？或许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多。”

    听到这话，沃克利·哈利心头一凉，犹如坠入了无边的冰窟，连血液也跟着凝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再犹豫，准备扣下扳机。但太晚了...他陷在k的故事里，彻底失去了机会。

    窗外一颗子弹穿过玻璃，径直飞进了沃克利·哈利的脑袋，顿时血花四溅，结束了他的生命。

    危机接触，k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枪指着，她也会害怕。

    平复完心情之后，她划开手上的屏幕，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如果你再晚几秒钟，我就会把你的工资扣光，冬寂。”

    “你不是在讲故事吗？等你讲完咯。”千米之外的冬寂轻飘飘的答道，“你来到圣利斯德这段故事到底将有多少个版本，怎么我每次听都不一样。”

    “你觉得哪版是真的，哪版就是真的。毕竟...这只是个故事。”

    十四年前，凯佩尔·威尔逊和家人大吵一架，奔入被黑夜笼罩着的荒原。

    十四年后，k走出了那片荒原

    故事发展到这里，k很感谢当初那个凯佩尔，如果不是她毅然决然的逃走，k就不会出现。

    或许是因为这丝感激，又或许因为k吃过太多苦头，故事里的凯佩尔要幸运很多，没被抢走全身的财物，没被砍断整条胳臂。没有拿着枪威胁别人给自己做手术，不打任何麻药。

    “那，故事里打死比洛克的子弹到底来自于谁？”冬寂又问道，“要知道，光荣社团创立以来这件事就一直是个未解的疑云。”

    “只不过是一颗子弹而已...”k轻轻道：“这不重要。”

    错失的已经错失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纠结比洛克的头目鹿死谁手已经没意义了。

    叮咚一声，一条简讯弹了出来，弹在全息投影的最上方——来自柯里昂：你手里的易璆鸣我带走了。

    语气强硬，并且不容拒绝。

    k揉了揉眉心，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这种冒犯而动怒。

    听到k的异样，冬寂问道：“怎么了？又是柯里昂？”

    k长叹一口气，答道：“没错，还是他。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也不知道他身体抱恙这条消息准不准，可能是传出来迷惑人的。”

    冬寂又道：“大差不差吧，黑市上的消息说他已经开始求医问药到寻求黑魔法了——他买了本恶魔召唤书。”

    “恶魔召唤书？”k半开玩笑似的说：“难道他已经求医问药到了搓土焚香的地步？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他的书偷走好了，还省得我谋来算去，算的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