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装修非常古典，几乎看不出来任何的科幻元素。就像是泰坦尼克号，不过比它还要大上很多。
莫如心拿起一杯侍从端来的气泡酒，抿了一口。人群的眼神在她身上短暂的落了一会儿，浅浅打量了一番。
现在的莫如心虽说穿的没有第一次来的那么破旧，但在二楼人们的眼里还是不够得体。
皮夹克，工装裤，还有战术靴，这和二楼的繁琐长裙与精致燕尾服格格不入。
莫如心察觉到了那些视线和里面的暗含的情绪，她不屑的一笑。
谁在乎。
他们定下的潜规则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她拿着酒杯在二楼随意闲逛。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尊精致又宏伟的雕像前——罗丹的《地狱之门》
门上排布的186个躯体线条饱满，流畅曼妙，富有情|欲和力量，充满迷人的魅力。尽管《地狱之门》是个半成品，但它仍旧是奥古斯特·罗丹最伟大的作品之一。
著名的《沉思者》就是《地狱之门》的副产品。
漆黑的青铜雕像透露出一股庄严和神圣，莫如心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上去...
“小心！”
她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一把就抓住了莫如心的手。因为外力的阻拦，莫如心的手指尖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青铜雕塑。
很烫，几乎是像火一样烫。
尽管只是轻轻的一下，但依旧痛得不得了。她甩了甩手，如果不是那个人拦着，自己整只手恐怕都要熟了。
“这...这扇门是玛门供热系统的装饰，温度很高，不要碰它。”
“多谢。”
莫如心转过身。身后那个人带着鹿头面具，穿着米白色的西装，过近的距离能让她看清那个人瞳孔的颜色。
乔伊看了眼莫如心，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吗？”莫如心对眼前的状况感到迷惑。
听见对方这么说，乔伊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我们见过的，在一楼的当铺门前。你应该记得我的。”
他努力维持自己的笑容。
莫如心哦了一声，她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但不多。估计是因为自己人工skip了几段剧情，记不住这个人物了。
“你想起来啦！能再一次碰见你可真是太好了。”乔伊完全忽略了之前的尴尬，兴高采烈的说：“那次一别之后，我专门去找过你说的忍冬草的种子，可惜，没种出来。”说到这，他语气有些落寞。
莫如心嗯了一声，略带敷衍地鼓励道：“别灰心，种不出来挺正常的，它对光照度要求很高。”
在圣利斯德，只有别墅区和建筑高层才能享受到阳光，想要在圣利斯德种它得专门买个植物补光灯。
“光照...”乔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要回去试试新方法了。
莫如心喝了口酒，见话题结束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乔伊。
“诶！你等等我。”见莫如心离开，乔伊从思考中抽身，追上了莫如心。
他一边跟在莫如心旁边，一边问：“你又来玛门干什么？”
“你来玛门干什么，我就来玛门干什么。”莫如心目不斜视，笔直的朝前走着。
“你就不怕被玛门的人盯上吗？”乔伊含笑，在莫如心身侧说到:“用免费的筹码赢走了玛门最高额赌金。对于赌场老板来说这可是个赔本买卖。”
“他要是真在乎这个，我连飞艇门都进不来，况且，真的能有人把钱赢走，一楼的那些赌徒不是会更疯狂吗。”莫如心毫不在意道:“这对玛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了莫如心的话，乔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莫如心能把他猜的如此透彻。
是的，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乔伊恨不得把莫如心靠着免费筹码赢走七千万的传奇故事写成横幅，挂在二十四小时不停飞的飞艇上，广而告之。
多数人认为赌场老板绝不允许有人赢走如此大额的赌资，但事实上，乔伊根本不在乎那些赌徒赢钱还是输钱。毕竟这世上蠢货居多，在赌桌上红着眼赌完自己身家性命的，不在少数。
就算有人赢走了那又怎样，玛门会提供诸多让人着迷的娱乐和奢侈的服务，这些钱不过是左口袋掏进右口袋。
他神色如常的跟在莫如心左右，期待眼前这个红发的“朱庇特”能有什么新的真知灼见。
“这是什么？”
莫如心停下了脚步，驻足看着二楼摆放的青铜雕塑。
把雕塑摆放在这里，有些突兀。
“玛门。”乔伊盯着那尊雕像，语气有些奇怪：“这是恶魔玛门的雕像。”
眼前的雕像有着带蹼的脚掌，和一条蛇一样的尾巴，肩膀上顶着两个鹰首，表情都很狰狞。
莫如心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信息。
她想起来了，她浏览过一些关于玛门的信息。
玛门，一个堕落的天使，对财富和珠宝有着狂热的迷恋。同时也代表着七宗罪中的贪婪。
她挑了挑眉，赌场里摆着祂的雕像，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契合。
“玛门的老板真是....”没说完的话混合着粉红色酒液，被莫如心吞进肚子里。
“真是什么？”乔伊追问，他好奇自己在莫如心的心里能有一个怎样的评价。
“有趣。”莫如心勾起唇角。
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一个把自己的赌场起成恶魔名字的老板，一个会在自己地盘上摆放恶魔雕像的情报贩子，对于狩猎恶魔的自己，当然是非常有趣。
莫如心的手腕滴滴作响。
十点到了。正好，二楼她也逛的差不多了。
莫如心如释重负的摆了摆手，坚决的对着乔伊告别，走下了一楼。
乔伊看着莫如心宛如威胁一般的告别和冷漠的眼神，理智的放弃了跟随。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跟下去，莫如心会为了清净把自己打晕塞到厕所里。
“怎么？向来风趣的乔伊·亚尔曼也会失手？”
在莫如心走后，带着淡淡揶揄意味的声音传来——葛洛瑞亚从阴影里走出来，狮子的面具配上火红的衣裙让她充斥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是啊，就像王子与灰姑娘。”乔伊蓝色的眼睛追随着莫如心的身影，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赢钱走人之后，幽幽的说到：“她手腕上的‘钟声’一响，我就必须要离场。”
“你来干什么？”乔伊飞速的转换状态，从侍从手里接过了一杯酒——他特地要求过的粉红甜心，“最近应该没什么大事需要你特地跑到玛门来打探消息。”
葛洛瑞亚长叹一口气，“忙里偷闲而已。”
“公司研发部搞出了个ai系统，说是能够高效的管理公司，提高效率，精简公司内部人数。”她也接过一杯酒，低浓度的酒精没办法安抚她心头的忧愁，“从安德烈死之前他们就在研发，现在好不容易正式投入使用了，竟然出了岔子。”
葛洛瑞亚把酒一口气喝完，随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不小声响。
无论管理人员如何调试，ai都不响应。就算她把研发部正在休假的技术工调回岗位，ai依旧不工作。
就像跟什么人一起私奔了一样。
葛洛瑞亚又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发出感慨：“工作摧毁了我的生活。”
“这样的感慨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乔伊叹了口气“少喝点。”
***
深夜。
艾娜区的穆尔大道六号豪宅正放着巴赫的众赞歌，高端的音响设备使人仿佛置身伊甸，信徒们虔诚而又充满美感的声音能让人感动到落泪。
同样的，这样声音也能完美的掩盖掉哀嚎。
偌大的豪宅里满是鲜血，厨房的烧着的水已经沸腾。让·巴尔诺正用着仅剩一只的手臂在地上缓缓的爬行，鲜血让他意识模糊，恐惧让他泪流满面。
这个以惊悚小说闻名的作家此时此刻才真正的陷入到逃脱不掉的恐惧当中。
银发少年吹着口哨，不紧不慢的追上了他。他轻快的扯着让·巴尔诺的腿，把他扯回到最开始的肢解现场。
“求求你！”让·巴尔诺绝望的哭嚎，他对着这个闯入他家的变态杀人狂求饶“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可以分给你我一半的财产....不！我会给你我全部的财产，求你！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银发少年不语，他只是笑着把让·巴尔诺拖到餐桌上。锋利的斩骨刀在奢华的琉璃吊灯照耀下，反射着让人胆寒的光。
他手起刀落，剁下了让·巴尔诺的另一只手臂。痛楚使得巴尔诺意识涣散，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静静的感受自己的血液流干，身体发冷，逐渐死亡，在死去的前一秒他看见那个少年把自己的一双手臂丢进厨房的沸水中，又撒了一把香料。
别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少年的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的背后有一双翅膀，阴森森的如同狼一般的眼睛正看着锅里翻滚的血肉。
“古拉夏大人，很快我就会拥有自己的灵魂啦。”少年声音轻快，在橱柜里掏出了餐盘。
他的眼里有着淡淡的蓝光，就像是机械运转时散发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