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隼

    “K,大家都叫我K。”

    莫如心把K手里的枪一脚踢开,坐在被K当做挡板的桌子上。

    “我不希望有人在这件事上过多的流血。”莫如心把枪收了起来,“易璆鸣欠你多少钱?”

    “欠钱?”K的眉头皱成川字,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易璆鸣欠我多少钱?什么意思?你不是来抓他的吗?”

    “抓他?”这回轮到莫如心反问了,“易璆鸣不是被你抓走了?”

    听到这句话,K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用眼神示意莫如心安稳坐下,“我们这里没有易璆鸣。”见莫如心把枪收起来之后,K坐回到身后的沙发上点了支烟。

    “来一根?”K递了根烟过去。

    这件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莫如心的预料,她把香烟收了起来,没有抽。

    K选的香烟是很经典的款式,白色的烟雾盘旋向上,粉色镜片下的眼睛由于思考而有些放空,“几年前,我也记不清了。那个时候他就离开这里了。”

    莫如心问道:“他离开这里去了哪?”

    “光荣社团,他去那里发光发热了。走之前还打伤了我们这最热门的拳手。”

    “康纳瑟斯?”

    K挑起眉毛,“你知道?确实是他,他们当时不太对付...”K吐出一滩烟雾,“但是对于老板来说,员工存在的小矛盾是很有利的好事,所以我没管过。但是...他跟你说过康纳瑟斯,却没说过‘光荣社团’吗?”

    莫如心摇了摇头。

    她料到了易璆鸣有事瞒着她,但没想到瞒了这么多。这游戏的文本量,比她想的要大很多啊...

    K起身,踏过一地的碎片和凌乱的桌椅,在酒柜里寻找。粉色的镜片一排排的巡视,找到了一瓶枪战中幸存下来的酒。

    “42年黑麦威士忌,你介意吗?”她在冰桶里铲出了几块冰,放在两个玻璃杯里。

    “不了。”莫如心拒绝,“我开了车的。”

    K的动作有一瞬间凝滞,一种诡异的荒谬感在她心头升起,“哈!红头发的,你刚刚才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枪战,动作慢一步就会闹出人命。但现在你却告诉我你是个喝酒不开车的乖宝宝?”

    她把酒瓶转过来,看了眼酒厂的名字,接着劝说道:“曼特斯在战争前一年产的酒,喝一瓶少一瓶。”

    莫如心不为所动,“什么酒不都是喝一瓶少一瓶。”

    “好吧好吧...”K妥协了,“反正这个年份的酒我还有好多。”

    莫如心配合的把桌子翻过来

    刚才的那一场枪械争斗吓走了所有的客人,屋子里除了K的走动就在没其他的声响。

    K把枪重新粘回桌子底下,拔出了酒瓶上的水晶瓶塞。琥珀色的酒液流淌进杯子里,被冰块短暂的冷却过后就又转入K的腹中。

    “介意我问一下你的名字吗?”K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又重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在乎别人介意什么的人。”莫如心呛了她一句,随后又补充道,“我叫莫如心。”

    她觉得K很有意思,明明刚才还把枪口对准自己,大有一幅不杀死自己不罢休的气势,现在竟然能够悠闲的坐在自己对面,在凌乱的酒吧里找酒喝。

    或许,这就是K能成为K的原因。

    主线里不涉及她的身份,但在玩家的论坛里,莫如心经常能看到一些关于K的吐槽贴以及分析贴。说她随意任性,个人任务里经常给玩家出一些难题,结算的奖励又是完全随机的,简直是sl大法的指定代言人。

    关于她的身份也众说纷纭,她的衣橱里一直挂着一件染血的围裙,有人说她是孙二娘,有人说围裙上的痕迹是战争中她爱人流下的鲜血,也有人说那是她朋友的遗物。

    但是直到她的个人支线结束,也没人知道她真正的故事。

    所以,莫如心根本不怀疑为一辆汽车请杀手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因为做件事的人是K。

    K推了一下自己的粉色眼镜,对于莫如心的话她并不恼,而是大方的承认了,“我确实不擅长为别人考虑,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你,杀都杀不过来。”她抽了口烟,苦叹一声,“所以我学会了一些没意义的简单问句。”

    说完这些,她看着莫如心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那是莫如心拿出的支票。

    “当我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我以为你要包下拳馆里的所有的拳手,本来我还想劝劝你注意休息。”K看着那张支票,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既然我们这没有你要找的人,那这些钱就还给你。”

    莫如心接过支票,不去细想K话里的含义。

    “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有关易璆鸣的事。”相比于K,易璆鸣的故事在她这里更为空白...不...简直就是空白。

    “当然可以!” 透明玻璃瓶里的液面已经下降了一半,酒精让K逐渐感受到了一丝兴奋和欣快感。她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讲给莫如心——这个让她觉得喜欢的红发女人。

    “我记得那时候‘光荣社团’的‘红隼’是柯里昂,柯里昂·亚历山大。他是个在战场中幸存下来的老兵,战争杀死了他的妻女,出于一种伟大的善意,他建立起了‘光荣社团’,尽可能的维持着加布塞尔的和平。当时易璆鸣就是直接跟着他。”

    她又喝了一杯酒,开始有点滔滔不绝,“你知道‘红隼’是什么的吧,就是这帮黑手党的头儿,因为他们的标志就是一只红隼。时间过得真快啊...”K的语气变得柔和,带着一丝怀念,“我记得当时我们会面的时候,‘光荣社团’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帮派。谁知道现在竟然变了最大的黑手党。”

    莫如心轻咳了一声,打断了K跑偏的讲述。

    “抱歉抱歉...人老了就是喜欢怀念。”K坐直身体,说道:“柯里昂不年轻了,又是个典型的反科技派,战争留下的后遗症和并发症彻底带走了他。他走以后,易璆鸣接手了整个社团,管理的还算不错。”

    “前一段时间,应该是三四个月前,他非常突然的离开了‘光荣社团’,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莫如心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自己穿进来前一点。应该是易璆鸣遇见巴尔,遭受安德烈追杀的时候。

    “撒克逊替他接手了社团,成为了新的‘红隼’。再然后,就是撒克逊被易璆鸣刺杀,‘光荣社团’追杀易璆鸣。”说到这,K顿了顿,略带调侃的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追杀他的杀手呢。”

    K没有开玩笑,莫如心刚才那股冷酷无情的眼神实打实的吓到了她,不然她也不会立刻掏出枪来防备。

    莫如心完全不在意她的调侃,而是注意到了K话中的重点,反问道:“易璆鸣杀了撒克逊?什么时候?”

    “三天前。”

    不可能,那个时候易璆鸣正在和自己玩《彩虹x号》他一整天都没出过屋,怎么可能去杀撒克逊呢?

    K抽了口烟,她看出了莫如心的质疑,笑道:“怎么?不信?一开始我也不信,但那是撒克逊亲口说出的遗言,受害人总不能说假话吧。”

    “易璆鸣杀了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K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暗红色火苗彻底熄灭,冷却成了灰黑。“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我和‘光荣社团’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和柯里昂有些私交,关于‘光荣社团’内部的事情....”K叹了口气,“我无能为力。”

    “已经非常感谢了。”莫如心点头道谢。

    K这里已经得不到什么信息了,莫如心决定离开,就在她起身的前一秒,K又说出了一些信息。

    “最近玛琳娜里有一伙买致幻剂的跟‘光荣社团’起了些摩擦,那伙人是嗑|药的疯子,不过他们或许和这件事有关。”

    光荣社团不允许加布塞尔区内的任何人制造和销售致幻剂,但对于那些千方百计购买的,他们无能为力。

    敢正面和荣社团起冲突的,确实只能是疯子。

    “安妮周,听说药效很强。”K紧皱着眉头,“我真讨厌他们把致幻剂叫成女人的名字。”

    “我也讨厌。”莫如心冷冷的回答。

    看来,她知道自己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哪了。

    “再会。”莫如心和K告别,跨过那些被她们打烂的桌椅和玻璃,推开大门重新回到了雨夜里。

    K端起酒杯,那是最后一点黑麦威士忌,喝完这最有一点酒后。K拿出款式略旧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对面的带着笑的女声听起来不太正经,有些流里流气。

    “安,你什么时候能修完她们。”

    “差不多一周,我现在只修了一半不到,怎么了?”

    “没什么。”K揉了揉眉心,“你把修完的先送过来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K不喜欢保镖,与柯里昂不同,她是典型的科技派,相信机器大过相信人。要不是前两天把店里的武装自卫型机器人一口气全部送去检修了,她和莫如心“拔枪相向”的时候也不至于输的那么惨。

    虽然后来她和莫如心确实有一次很愉快的交谈,但谁敢保证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是和平发展?

    K又拨打了一个电话,不过这一次是打给装修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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