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秘境5

    吃完面,胃被填饱,人就犯困。

    秦肖肖去床上坐好,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圆圆胖胖的大团子,慢慢等消化。

    她记着刚刚的事,羞恼地不看曲欢,不想给他抱。

    哪里有这样的人啊,她都哭到打哭嗝了,还硬是要喂东西,明明一颗辟谷丹就可以解决问题,偏要这么麻烦……

    余光看见曲欢趴在窗沿,新奇地向下看。

    “这里视野这么好?”

    天宫在高位,距离海面几百里,照曲欢的视力,翻涌海浪下的鱼兽都能看得清楚。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手撑在窗沿,姿势像课间中学生聚在一起往窗外看的模样,没有一点原文大反派该有的风范。

    “我看不了那么远,都看不清你。”秦肖肖不躲他视线了,扭头看过去。

    曲欢心道,还好看不清。

    不然那还了得?

    不知他在看些什么,一直津津有味地倚在窗边,秦肖肖慢吞吞地低下脸,埋着下巴,昏昏欲睡。

    屋内静好,但屋外战况焦灼。

    不时有人从天宫坠落,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几个骤然砸下的黑块。曲欢比较着距离,算着这是楼上哪面窗掉下的可怜人。

    争斗越来越激烈,不时有惨叫声传到屋中。

    曲欢扭头观察秦肖肖,见她紧闭双眼,捂着耳,曲着腿,一个劲想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像乌龟缩着可爱的圆脑袋,收起细长的小尾巴,屈着短短的手和脚。

    当“梆梆梆”的砸门声响起,她整个“龟壳”都剧烈颤抖起来。

    好可爱。

    曲欢看得开怀,凑到秦肖肖跟前,冷不丁地喊了声“姐姐!”。

    “!”吓得秦肖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她睫毛哆哆嗦嗦,眼睛清凌凌、雾蒙蒙的,含一层动人的水雾,像清晨干净的露珠,叫曲欢想拿白玉瓶子收集起来。

    曲欢颦眉,状似怪罪,“我就在这里,姐姐怕什么?”

    “我、我……”

    确实,同曲欢待一起没遇过什么危险,但“怕”这个东西,是本能,忍不住的。

    面前少年笑意盈盈,跪坐于她床前,黑缎一般的头发被暖黄烛火浸染,面容温润柔和,眉目狡黠,嘴唇瞧起来极软,整个人像只漂亮的精灵,还是族中年纪最小、最活泼调皮的那只。

    但他与周遭一切割裂。

    若是秦肖肖在玩从一张图中找出诡异之处的小游戏,她第一个把这少年圈起来。

    他“美好”得与一切不符,身上有种天真的残忍,满不在意一窗之隔的生死,窗外人惨叫着坠落,他看得津津有味,满含笑意。

    秦肖肖忽然想到,“铃风他们如何了?”

    外面正在大混战,铃风和姬禄带着白玄这个凡人,如何了?

    曲欢从层层叠叠的暖和被子里捞出秦肖肖的手,握在手里,“我不知道,出去看看吧。”

    如果能看见几瓣白玄,曲欢觉得自己心情能更愉悦一些。

    -

    走廊上,血水混着尸体残块,斜斜地往下方大堂流,串成血腥漂亮的血珠瀑帘。旅馆的小精怪似金雕,一个个张着嘴在下方接,尖齿外露,眼冒精光,狭长透明的羽翅舒张。

    曲欢含笑朝砸门那人望去,是个衣着朴素的散修,但手上拿着的剑,质地独特,感觉还不错。

    曲欢:想抢。

    他笑容太过坦然自若,反叫那人萌生退意。

    乔秀思忖,这少年瞧着不显山水,但他旁边那个炼气期却是实打实的杂灵根废柴,同少年打,好处明显,赢一人能拿两张入场券,但坏处也明显,少年足有护住两人的实力,不那么容易取胜。

    乔秀想着,眼神警惕,慢慢后退,意识到两人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飞快地转身离开。

    他决定把姐弟两人留在后面,先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对付一些的,毕竟他只需要一张入场券。

    曲欢满眼失落,秦肖肖在身旁,他不能主动挑事,只能看着那柄没见过的新奇的剑就这样“跑”了。

    他反省,是自己笑得不柔和、看起来不够弱么,怎么不打了?

    曲欢悄悄地给自己显在外的修为又降了几个小境界,瞧起来更像个软柿子了。

    还特意把入场券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随着行进一晃一动,像在明晃晃地说“快来抢我呀”。

    秦肖肖半抱着曲欢手臂,一路闭着眼,既怕抬头看到凶杀厮斗,又怕低头看到血流成河,恨不能躲进曲欢衣襟里。

    ——他俩像一个软烂了的柿子,嵌在另一个香软甜腻的柿子上。

    多么迷人的组合。

    但偏偏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他们。

    这么血腥的夜晚,众人都杀红了眼,不处于仙域地界上,不用再顾忌什么仙域规矩,死了或是残了,杀人夺宝,不需留手。

    但能留到现在的人,一般都有几分谨慎。

    两个身上有入场券的美味点心,肆无忌惮地在血流成河的廊间晃,要么是运气爆棚的“傻白甜”,要么是实力莫测的致命陷阱——他们得掂量掂量自己实力够不够吃进口。

    由是曲欢和秦肖肖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找到姬禄铃风几人的所在地。

    到时,几只灵兽正在同一修士撕咬战斗,姬禄铃风见缝插针地用双壁剑法打人,看起来占据上风,多对一,挺欺负人的。

    终于有机会打架,曲欢将秦肖肖送入姬禄铃风护着的屋内,加入战局。

    被围殴的人年纪不大,见曲欢来,开心地朝他喊:“他们有一个凡人,总共三张入场券,兄台帮我,我分兄台两张……”

    但曲欢一道灵力给他武器拍折了,那孩子傻眼,“你们、你们……”

    他统共被三人围着,被一只飞禽叼着头发,被一只凶犬咬着衣服下摆,还有最为勇猛的狮牙同他正面争斗。

    凄惨的多对一局面。

    方羽崩溃地朝楼下大喊:“这里五张入场券!一凡人一练气三筑基!!”

    他真是瞎了眼觉得他们好抢!

    很快便涌来七八人加入混战,有些已有入场券的人依然想抢更多,方羽趁乱偷了一人的入场券便脚底抹油偷偷溜走,走前还给他们做了个鬼脸。

    另一边,秦肖肖同白玄一起待在屋中。

    屋外战局稳据上风,秦肖肖便安下心来,欲关心身侧白玄。但见白玄衣冠整齐,面容不惊,身为凡人,看起来状态反倒比她还好。

    白玄先开口,一脸关切,“仙子,你没事吧?”

    “没事……”

    青年竟然伸手,帮她把鬓发理到耳后,秦肖肖一瞬间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后腰簇簇地发寒。

    二人坐一条长凳,秦肖肖想挪动屁股,同白玄拉开些距离,又怕自己动作太显眼,徒增尴尬,心中纠结。

    白玄笑容柔和,“仙子面色怎么这么白?冒这么多汗珠,累了吧,玄帮仙子擦擦。”

    他说着就去取手巾,秦肖肖忙止住他动作,“不必了,谢谢你,我就是路上走得急了些,休息一会儿就好。”

    白玄垂眸,望向她抓他的手臂上。

    “……”

    秦肖肖赶忙松开。

    虽没看见白玄的眼神,但秦肖肖敏锐地察觉到,白玄大概有洁癖,厌恶同人接触。

    身体一瞬间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刚刚他帮她整理碎发,指尖只拂过发丝,未触碰到一丝肌肤。

    手指温意带来一股酥痒感觉,秦肖肖惊觉,同白玄相识十余年,二人皮肤上的接触唯有一次,便是相识的第一面,她牵着白玄小朋友的手送他回家。

    记忆已经模糊,但记忆里的白玄是个小太阳一样的孩子,永远带着笑,眼含期待地望她。越是长大,越是知分寸、懂礼数,作为家族的继承人,白玄为人端正,有君子之风。

    ……今日怎么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

    他为她拂发,也太亲密了些。

    秦肖肖隐隐觉得怪异,白玄既然不喜欢同人接触,为何还固执地与她接触?

    还是说她想得太多,是错觉么?

    “好,玄陪着仙子。”

    白玄温和的回答打断秦肖肖的思绪。

    她摇摇头,心道不想了。

    他们一齐望着印在门户上的刀光剑影、术法幻形——像皮影戏,不同灵力有不同颜色的影子,色彩斑斓。他们困于透明结界之内,如在封闭影院观影。

    不知谁的鲜血在门户上溅了长长的狰狞血痕,秦肖肖心脏狠狠揪起,下一秒,手背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

    心中狂风大作。

    “!”秦肖肖像沾上毛毛虫一样疯狂把他甩开。

    她怒视白玄,不敢出声,因为曲欢就在门外。

    神他妈错觉!!

    白玄这臭小子!!!

    白玄眉眼微垂,“仙子,玄害怕。”

    草草草草,你怕个鬼,秦肖肖已在心里骂了白玄一百遍。

    “我也害怕,”秦肖肖声音冷淡,“我比你更害怕。”

    白玄究竟怎么想的?一开始来秘境,他们表示可以为他寻药,他说想尽孝心,便跟着来;现在她同曲欢关系正处于上升期,白玄想横插一脚?

    哥们,这是破坏人家感情,这是知三当三!

    “你几岁了?”

    “二十有二。”

    秦肖肖努力平心静气,“等你父亲康健,给他找个儿媳妇,好好过日子。”

    修仙界的药很灵,吃了能药到病除,只要能寻到药,保命不成问题。

    白玄笑,“好。”

    他答应得那么爽快,秦肖肖如鲠在喉,许多想说的话都还没组织好,就被噎回肚里。

    屋外仍在打架,一群人去到更宽敞的地方,离得远了些。秦肖肖坐立难安,只觉时间漫长,看那蜡烛,半日不烧低一些。

    白玄见她缩着脚想离自己远一些,索性站起身,到窗边眺望。

    “仙子怕什么呢?怕欢弟弟么?”

    白玄对她竟然有这种心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肖肖快被气晕过去,不想回答他。

    “仙子怕欢弟弟知道,玄喜爱仙子,怕他知道,玄想亲近仙子,是么?”

    秦肖肖不时抬头望门外,估算着斗法者的距离,“……你想怎么样?”

    白玄的离谱程度与曲欢不相上下。曲欢装黑衣隐瞒身份,暴露真容即夺她初吻亲她三下,而白玄,将心思藏得那么深,在明知她与曲欢相好的情况下,依然试图同她亲近。

    “玄想要仙子答复。”

    “好,我怕。”

    小魔物若是知道白玄牵她手,非得砍白玄手不可。

    秦肖肖给自己补了几个净身术,防止曲欢那狗鼻子闻出来。

    “仙子知道,欢弟弟若知晓玄喜欢仙子,会做出过激之事,类如——杀了玄,是么?”

    “知道。”

    小魔物的胸怀,比那圆珠笔里的墨水还少。这点秦肖肖已经明晰,她更奇怪的是白玄。

    大兄弟,你也明白啊?对人家大反派被窝里的姐姐下手,亏你敢。

    人家大反派是我们小炮灰惹得起的?啊不,你甚至不是炮灰,你是作者提都没提过的路人甲。

    “仙子知道欢弟弟杀伐气重,知道他不畏仙盟守则,敢杀凡人,是么?”

    “……”

    秦肖肖适时沉默,不敢轻易回答。

    修士杀凡人是大罪,秦肖肖没见过曲欢杀凡人,但曲欢这幅德性,他确实不畏仙盟守则。

    白玄步步紧逼,“仙子知道自己成了他的东西,不容他人触碰,并且也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身为他所有物的‘洁净’,是么?”

    秦肖肖猛地抬眼,盯着白玄,呼吸加快。

    “不!是!”

    她咬牙切齿。

    “是么?”白玄已经走到她跟前,牵起她一缕头发到鼻前嗅闻,掀起眼皮,凉凉地望她,“那回到第一个问题,怕么?”

    此刻的白玄叫秦肖肖陌生极了。

    她嘴唇翕动,反驳不出。

    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净身术气味,秦肖肖确实怕,很怕,她正自觉维护着自己作为反派被窝里的姐姐的身份。

    白玄手指顺着她耳廓向下摸,激起全身一片战栗,他故意摸她反应最大的部位,挑逗她。

    青年嗓音温柔,但吐出的内容却极其讽刺,“仙子就算不干净了,也不敢告诉欢弟弟,是么?”

    灼热的呼吸扑在颈侧,秦肖肖发起抖来。

    她确实不敢告诉曲欢,曲欢知道了,会杀人的。

    白玄绕到她身后,得寸进尺,两手从肩上穿过,自后环抱住她,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衣襟。

    秦肖肖握住白玄手腕,试图阻止他。这样的视角,她整个人一览无余。

    雪白的柔软随胸口剧烈起伏。

    白玄轻笑,“仙子,你这样,谁都可以欺负你。”

    看他不顾阻拦,掐起自己小衣的衣带,秦肖肖眼角瞬时湿润。

    白玄注意到她眼角的晶莹,动作有一刻停凝。大好春光,娇弱美人,旁人喜欢的就是这样么?

    却也没收手,径直解了她小衣的带子。

    衣服滑落之前,白玄喊她,“仙子。”

    秦肖肖屈辱地闭上眸子。

    白玄像触碰到一团棉花,软绵绵的,怎么揉搓都无用。他收起她的小衣,再帮她把外衣整理回去,收起侵略性,整个人重新变得温和顺从。

    “抱歉。”

    同这样温软的女孩子说话,声音不自觉会放柔和,“仙子很善良,即使我这样欺负仙子,仙子也不喊不叫,不欲让欢弟弟杀我。”

    他朝她笑,“仙子莫不是忘了,你是修士,我是凡人,你怎么会被我吓哭呢?真要动手,千百个我,也不是仙子的对手啊。难道仙子也会对玄心软么?”

    秦肖肖红着眼眶,把头扭向另一边,又去看门户,怕其他人忽然进来。

    “我用灵力,他能察觉到。”

    一墙之隔,秦肖肖被人侵犯,不敢声张,不敢反抗。她把泪水擦净,也不敢哭,怕哭肿眼被曲欢发现。

    “……你不怕么?”她眼睫仍然沾着几点泪珠,问白玄。

    白玄坐她身旁,平静道:“玄不怕,如果一生要屈从别人而活,玄宁肯不活。”

    秦肖肖深呼吸几次,特别想骂——你不想活别他妈的拉上我啊!

    可是她浑身无力,她不敢。

    记忆里乖巧弟弟的身影彻底散去,她开始怀疑,白玄真的只是个凡人么?为什么压迫感这么强,压得她喘不上气。

    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可怕,他们十余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

    秦肖肖统共就两个弟弟,甚至她陪伴白玄的时间比曲欢还长,她一直真心对待白玄,白玄这般作为像在她心上扎刀一样,刺得她生疼。

    两人间一阵沉默,静静听着屋外的打斗声。

    “仙子,别顺从他。”白玄忽然打破寂静,侧过头,凝望着秦肖肖。

    “别怕他,别听他的话。”

    “别做他娇弱的所有物。”

    秦肖肖始终埋着脸,“……你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白玄愣了下,旋即回答:“玄是仙子的弟弟。”

    秦肖肖捂住眼睛,声音又小又委屈,“你都欺负我,你还说旁人?”

    “玄是……”白玄迟疑几秒,找到理由,“嫉妒。”

    往下说顺畅了许多。

    “玄不甘心,同样是仙子的弟弟,仙子却这样偏心。”

    “仙子曾替欢弟弟向我道歉,说他不懂事,误伤了我。玄却想,仙子可会为了玄向旁人道歉?——不会,因为玄不是仙子的‘自己人’。”

    白玄语气自嘲,“仙凡有别,仙子从未正眼瞧过玄一眼。仙子心中,玄没有哪处比得上欢弟弟,他即便是做了错事,您也护着他。”

    秦肖肖抬头打断,“对!你们就是不一样。”

    她觉得白玄有毛病,捂着眼睛,一面哭一面说,“我就是喜欢曲欢,我怂,弱,废柴,随便谁都能把我像小蚂蚁一样碾死,我不想一辈子龟缩在宗门外几里的方寸之地,不想被人欺负,讨好这个,巴结那个。跟着曲欢,我只需要讨好他一个。”

    秦肖肖又埋下脸,擦不停落下的眼泪,擦完又抬起脸来。

    “我要向上攀附,而不是向下兼容——假如修士比凡人高贵。你别喊我仙子,我算什么仙子,你都可以这样狎昵地对待我……我只是想要活得好一些,他能满足我的这些需求,我为什么不选择他?”

    白玄深深望着她,“仙子,生活是要自己创造的。”

    “……”秦肖肖哑声,又埋下头。

    她觉得白玄比曲欢更为恶劣,曲欢是作为一只懵懂的魔物去犯错,而白玄是清醒地一边鄙夷她,一边又欺负她。

    ……

    屋外的混战告一段落,几人挤到屋中。

    铃风打得畅快,一擦面上汗水,问秦肖肖:“你们没事吧?”

    她先解释自己这边的情况,“海上天宫升起,我们随众人一起过来,看到曲师弟战魔龙,我们就先去搭天梯,属于较早上去的一批人,顺利拿到入场券,一直躲在屋中,避免了许多争斗。

    “要不是入夜,外面打斗已经不分无辜与否,我们还能一直避着,但我们运气还算好,还没遇到对付不了的人,你们就来了。”

    曲欢亦望着秦肖肖眼睛,到她身前,轻声问:“又哭过?”

    有旁人在场,曲欢拿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当作亲吻和爱抚。

    同某人对比,小魔物显得似水温柔,秦肖肖又酸了鼻尖,她摇头,简单讲述了分别之后她同曲欢这边的情况。

    想到白玄是她带来的,却交给姬禄铃风照顾,秦肖肖心中过意不去,歉疚道:“烦你们照顾了。”

    姬禄先生气地反驳:“大家都是一道来的,皆是朋友,哪里有照顾之谈?”

    铃风也点头,拍拍秦肖肖肩膀,“别说生分的话哦,若真要论,我们不也沾了你们的光?曲师弟这么厉害,魔龙盘踞千年,在这片海域叱咤,若不是他,我们哪里能这么安心地修天梯?怕是早给魔龙吞掉了。”

    几人闲谈没几句,屋内忽然响起精怪桀桀的笑声,像圈圈警报萦绕。

    铃风一拍脑袋,想起来,“糟了,房间不允许群聚,最多两个人待,我们先暂且分开。”

    出了屋子,走廊两边已经围上来大大小小许多精怪,姬禄铃风向右,剩下几人向左。

    铃风抛给秦肖肖一个手掌大小、黄乎乎的小鸡团子,“清曲,用这个联系,注意安全。”

    秦肖肖点头,“你们也是。”

    向左一路返回来处,秦肖肖和白玄两个躲在后面,曲欢开路,以凌厉剑法杀了许多精怪后,剩下的精怪后退观望,不敢再围上来。

    他们到了曲欢入场券所对应的空屋子,位于秦肖肖屋子的不远处,是没人住过的整洁模样。

    看到屋内两张床,秦肖肖大脑极速运转。

    已知他们有三个人,一间屋最多住两人。

    她不欲再和白玄待一起;曲欢和白玄待一起,她怕第二天给白玄收尸;白玄是凡人,自己单独一间恐有危险。

    反过来用排除法,也完全选不出——

    她能自己麻溜地出去么?不能,她怂;能把白玄撵走么?不能,她目前还是个人;能把曲欢劝出去么?嘶,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战斗力。

    秦肖肖决定借鉴姬禄铃风的做法,一人在屋中,两人在外面看守,即使她武力值上帮不了忙,但她可以给曲欢加油鼓气,主打一个陪伴。

    秦肖肖想清楚后抬头,“我……”

    曲欢先摸摸她脑袋,“姐姐好好休息。”

    女孩的眼眶始终泛红,曲欢以为她是吓到了,没休息好。

    外面场面只会越来越血腥,只是这么点儿程度已经能把姐姐吓哭,曲欢觉得她还是好好待在屋子里罢。

    至于讨人厌的白玄——

    曲欢将姐姐拉到床边,扶她坐下,而后转身,手指微抬,另一张床榻便四分五裂。

    曲欢望了白玄一眼,态度明显。他不想跟白玄待一处,于是将白玄留在屋内,但也不想白玄睡姐姐旁侧,于是把床毁了。

    睡地上吧。

    曲欢替他做了决定。

    曲欢温声说:“姐姐在屋内,我就在门口,陪着姐姐。”

    “……”秦肖肖嘴唇嗫嚅,说不出话。

    她对曲欢没用处,曲欢也并不需要她鼓气,她不要拖累他就好。

    她巴巴地望着曲欢出门,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对着一地木屑碎末,张了张嘴,“……他可能手滑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睡这张床,我去守夜。”

    白玄摇头,“仙子,玄不困。”

    他瞅了眼门口,拧眉咬唇,“只是,欢弟弟好像不太喜欢玄,是玄做错什么了么?……找到机会,要去给欢弟弟赔不是啊。”

    秦肖肖一脸麻木地沉默。

    白玄又朝秦肖肖笑笑,“仙子,你说,玄该如何同欢弟弟赔礼道歉呢?欢弟弟喜欢什么呢?”

    “他……”秦肖肖迟缓地开始思考。

    但却在想,曲欢砸了白玄的床,白玄说要给曲欢赔不是?什么道理。

    曲欢都已经出门了,被白玄这句话惹得退回来。

    “滚出去。”他直接对白玄说。

    鲜少听见曲欢说这样的字眼,秦肖肖愕然,竟然还觉得怪可爱的。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放在以往,她必然拦着曲欢,不让他欺负白玄。

    “仙子,你看他!他这是骂我么……”白玄委屈告状。

    “这就算骂么?”

    转瞬间,两人好像就吵起来了。

    “欢弟弟可能在蛮夷之地长大,没习过书,不知什么是礼数,玄也就不怪罪了。”

    “呵,”曲欢笑了,“不是问我喜欢什么,要和我赔礼道歉么?——我喜欢人跪着道歉。”

    曲欢不仅说,还动手。踹人膝窝,给人踹得精准跪在木刺上,还拽着人头发,逼人抬起脸来。

    “道歉呀,不是说要赔不是么?”

    “哈哈,欢弟弟好大个脸,为兄自愧不如。”

    “兄长?噗,你脸也不小啊。”

    站在一旁的秦肖肖非但没想劝和,还隐隐期待,再打狠一些。

    心中隐秘的畅快,但胸脯摩擦着外衣衣料,又想起来,她的小衣在白玄手上,要是白玄拿给曲欢看,他们都死定了。

    小魔物居然还有戴绿帽的一天。

    他们一直磨蹭到警报声又响起,之前包抄他们的精怪围到门口,看见曲欢都两眼一黑——真不想和这煞星对上。

    但作为打工人的精怪们犹犹豫豫,还是得一拥而上,旅店规则不允许两人以上待屋子里——天知道,旅店的大老板被人绿了老婆之后就定了这规矩,据说他和媳妇亲热时奸夫就躲在床榻下。

    “烦人的规矩。”

    曲欢拎起白玄,拖着双膝是血的人出门。眼中闪过几缕流动的红色血雾,曲欢抬头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屋顶”,露出微笑。

    “我给你找到个睡觉的好地方。”

    众精怪和秦肖肖惊愕的目光下,曲欢直接将人抛出了护栏!

    这里是几十层高楼!

    白玄咬着牙,急速坠落。秦肖肖望着他,有几刻是希望他死了的。最终还是握住曲欢手臂,“你不要杀人。”

    会很麻烦。

    曲欢朝她一笑,笑容比往常深了些,“逗他玩呢,怎么会杀人?”

    姐姐像是神游天外一样,居然到这一步才拦他——事出反常,曲欢真正要看的人是秦肖肖。

    秦肖肖慢慢松了手。

    瞧,姐姐对亲亲弟弟的底线降低至不死就行。

    白玄在触底几秒前停下,整个人又向上升,很快超越他们,一直升了近千米,成了高处的一个小黑点。

    他停于巨大虚空院落的中央,从四边柱子伸出藤蔓,钻入他手脚,将他吊在空中。小精怪们都兴奋起来,顺着藤蔓向他爬去。

    同时刻,曲欢声音响在白玄耳边,“夜安。”

    与他们同层的小精怪都被这手法吓到了,傻了般不敢上前。

    秦肖肖也愕然,拽住曲欢的手,“你……他……”

    曲欢安抚她,“别怕,顶多被咬几口,死不了,藤蔓会给他输送生机。”

    秦肖肖心脏砰砰直跳,因为曲欢说,“姐姐现在可以说说看,他碰你哪儿了?”

    他目光直白赤、裸地望着她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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