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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城(二十二)

    救助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庞大,资源的蛋糕就这么大一块,进来分的人越多,到手的份额就越少。

    清早四面八方传来的哐当声,吵醒了在睡梦中的丁渠。

    她周围原来是远离人群,很清净的,人口数量的增多,让东西和南北连接处的房间没人想住的隔间挤满了人。

    一楼分发物资的区域变成了救治地震伤员的地点。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三分钟一小吵五小时一大吵,基地内的矛盾不断。

    丁渠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喧闹声流水般从她耳边滑过,什么也没能听进去。

    今天是她休息的日子,她是想在这个小隔间内呆上一整天的,至少不用见没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人。

    今天也是她去检查的日子,每个进疫区的志愿者是重点观察对象,志愿者不像医护人员住在三层,与人群隔离开来。

    志愿者在阁间内一旦感染病发,这一片的人都将划为疫病隔离区。

    小孩子在门外嬉闹,门突然被打开,他来不及找到重心点,摔倒在门槛处。

    丁渠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小孩子抬头对视了两秒,“哇”地一声哭出来。

    阴沉脸、从来不笑的她如今在小孩子的眼里是个会吃手指的女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的妈妈出现,拉走了他。

    小孩子的妈妈手上打着石膏,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

    地震伤员救治区域的地方和人手都不太够,像这种没有伤及五脏六腑,需要静养的病都让他们挪出来住了。

    听说再有下一批灾民到达,基地就住不下了,需要分出一批到外面搭帐篷住,左右现在暴雨、冰雹、高温已经过去,人在露天搭帐篷,还不会遭遇风霜雨雪。

    但能在有屋顶遮头,有房间休息,不用担心地震塌陷的基地里生活,为什么要出去住五六七人一个的大帐篷?加上不断有人提及,基地是神迹的体现。

    瞧,他们住在疫区的隔壁一个多月了,没有人感染疫病,疫区志愿者都没有,以前可是整栋楼都有可能一块因感染疫病进医院的,这难道不是神迹的另一种体现吗?

    没人想离开基地。

    他们找了一万种不想离开基地的理由。

    丁渠从人群中穿过,像块冲浪板,所过之处分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人人避她如蛇蝎。

    不过比起冲浪板或蛇蝎,她觉得她更像一颗扎在红土地里草,无时无刻不在闻土壤的酸味。

    继她在新来的志愿者身上闻到了属于疫病将死之人的酸味减弱版,她周围入住的人变多,空气中弥漫的酸味也更明显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月,在她嗅觉快适应这种酸味时,她发现还是有人和她一样没有这种酸味的,比如面前给她检查身体的护士。

    “你的身体检查指标很好,没什么问题。”护士把检查单递给她,等待下一个人上前报名字。

    丁渠身后是养金毛的女生,她口罩外的眼睛通红,精神不济,丁渠和她打一个照面便知道她有很大问题。

    “你的身体检查指标很好,没什么问题。”

    一模一样的话。

    这就很不正常。

    丁渠拿完检查单,打算到贡献点兑换些东西,她观察了一圈身边来往的人,将金毛主人放在外面行动的人群当中,精神状态似乎……也没有很差?

    她走到贡献点窗户旁阳光照进来的位置,心算她积攒的贡献点能买多少东西,哪个日子又是她跑路的最佳时候。

    周围一群人的精神状态令她十分担忧,万一玩家真的搞出什么丧失病毒之类的,她岂不是变成了食客中间的一盘点心?

    如果她趁今天休息跑路,贡献点便没必要兑换,换了太多东西,她也偷摸带不出基地;如果是在下一批灾民进基地时,她自愿交换住出去,贡献点换的东西倒是可以过明路。

    但她拿贡献点买的猫爬架啥的,注定要第二次抛下它们了。

    丁渠的选择困难症发作,她一方面觉得基地里迟早出事不安全,另一方面基地外天灾不断,秩序混乱,当下就不安全。

    她紧蹙眉头,在心中长吁短叹,有机会她要找到今年冰雹和地震为什么会牵连她家的原因。

    若是像前两年一样,她们小区的房子基本都完好无损,她就可以抱猫躲进她的桃花源休假,哪需要这么苦恼。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丁渠没留意不远处的动乱,基地里一天到晚有个摩擦很正常。

    直到巡逻队赶来,用担架抬走了几个人,她才察觉到不同寻常。

    一群人哗啦啦地来,哗啦啦地走,带起一阵酸味的风,丁渠诧异,周围的人却见怪不怪。

    “日子还过什么呀,这两天倒了有六七个人了吧,西南是疫病,东北是地震内外伤,这几天送上去的不会又是什么传染病吧。”

    “别瞎说,上面的人都来澄清过了,不会传染的,不然一周前隔壁老张最先倒下的时候,你和我岂不是早中招了。”

    “倒也是。”

    无缘无故的倒下

    和疫病将死之人相似的酸味……

    丁渠像是在被美杜莎注视,四肢僵硬,躯体即将石化,她默默调整了好一会儿气息,待声音平稳,状作不经意问道:“他们是得了什么病吗?连续好几天都有人倒下,不太正常吧。”

    “说是营养不良,把每天规定份额的营养液让给家里人了吧。”

    “你说营养液又不贵,每天份额每人三只不是刚好嘛,有些人一定要省点下来给家里人说是补补,何必呢,东西又不是吃得越多越好。”

    丁渠想起了褚禀曾说过的话。

    “你可能给土地加了点肥料。”

    “我收到消息,营养液的用法有点问题。”

    中心医院富有生命力的土壤占满了她整个脑海,她拼命摇头,画面如附骨之疽深深扎进了她的大脑里。

    “你没事吧。”旁边的人看她突然摇头,吓了一跳。

    “没事。”她沙哑着声音回答,随手拿了个东西,买完踉跄地出了贡献点。

    丁渠的步履加快,由缓步变为疾步,她的第六感在拼命作响,告诉她离开这儿。

    立刻!马上!

    察觉到不对劲后,一连的不同寻常进入她的眼睛。

    比如,每层的巡逻队人数和班次不知何时增多了。

    比如,昨天通知的夜晚宵禁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她为什么没有早几天察觉?

    哦,早几天她全泡在疫区做志愿工作。

    天天看一堆即将腐烂的肉,她快变成一只单细胞生物了,她单纯地以为是人多了不好管,所以提前宵禁时间,加强三楼守卫。

    拿出钥匙开锁关门,丁渠在手提袋和猫包之间犹豫了两秒,选择了手提袋。

    “哪里快进来。”她张开手提袋,“我们出门去。”

    睡觉被推醒的三花猫整张猫脸变成了大写的懵,它感受到了丁渠焦虑的情绪,没有发起床气,乖顺地跳下猫爬架,跳进手提袋。

    心脏怦怦在胸腔里跳动,声响如鼓,离出口的距离越近,她的神经越紧绷,紧张的汗水浸透了她后背的衣服。

    “干什么的?”

    临到出口,丁渠被人喊住了,她看了一眼外面刺目的阳光,转身说道:“想出去看看。”

    外面陆续有人进来,她走到角落给人让路。

    喊住她的工作人员跟住她,走到她面前,“这几天不是说外面地震危险,别出去嘛。”

    工作人员指着她脑袋旁贴的通知。

    “是嘛,没听说,一直在工作。”丁渠侧过头去看,“我是疫区的志愿者,工作量太大,我不想干了,但我养了猫,我是要去外面住吗?”

    另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对丁渠说:“你先回去,这几天外面比较危险,你等过了这段余震再说。”

    完了。

    丁渠听到她的心咯噔一下,宛如跳上岸的大鱼,搁浅不动了。

    工作人员的语气是温柔委婉的,行动可完全两模两样,等外面的人一波进完了,巡逻队的人训练有素地列在门的两侧,严肃看管人员进出。

    不是全在外面救援吗!怎么基地这么多巡逻的!!

    工作人员:“你袋子里是装了什么?这么沉?”

    丁渠声音很稳,直接打开袋子给他看,“我的猫,房间太小,它想出去玩。”

    “外面不适合出去玩。”工作人员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学生,“不小心就遇上塌陷,救援人员不一定顾得上你,先回去。”

    跳脱出人群的摩擦,看工作人员和巡逻队严阵以待的模样,看来这两天就有大事发生了。

    丁渠无奈打道回府,在缩回她的小隔间之前,她去找了志愿者的负责人,表明她明天不来了,等基地安排好她便搬出基地。

    她在等待死神的镰刀落下的时候,也要抱着猫一块等。

    负责人同意了,志愿者少丁渠一个不少,如今疫区并不缺志愿者,为了能够留在基地,很多人报名想赚取贡献点,以求不成为赶出基地的那一批人。

    疫区要的志愿者人数最多,哪怕隔段时间便会有志愿者感染的消息传出,依然有后来人前仆后继地赶上来。

    这不还有人啥事没有吗?

    人们进基地是为了寻求庇护,到头来却因此丧命。

    啥事没有的丁渠懒得管其他人的侥幸心理,她在观察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出去的大门和窗户,得出结论,除非她变成猫,否则以常规手段她不可能出去。

    死神的预告并没有等很久,丁渠仅是辗转难眠一晚,第二天早上,广播的滋滋电流声预示新的一幕即将拉开。

    “大家请静一静,滋滋……我是第一研究所的研究员……滋滋,请大家不要在喝手中的营养液……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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