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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高楼上(2)

    两份汤粉摆在餐桌上。清亮的汤水。点缀豆芽,萝卜丝,青韭和肉沫。缕缕散着淡淡的热气。正正好是他们从阳台返回来。初时他还曾为如此细致入微,不动声色的做事手法惊叹不已。

    把握着这个屋子每个角落依然气定神闲的阿尔菲。引他们入席。

    他们在餐桌前坐下。旁边除了筷子,还摆着汤匙,各色小食,配菜。

    这就是他的工作。包食三餐,有各色茶点,可运动,可阅读,可聊天,陪陪她。

    第一天来时。他理所当然的吃了一个煎饼一杯豆浆的早餐前来开工。以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态度。现如今。他每天起床后自家里出发,来赶一天中第一顿早餐就可以。

    每天她都面临无数种选择,她有无数种选择。如果她想做选择,阿尔菲就会把可供她选择的图册摊开在她面前。但凡她轻轻举手一点。无所不应。

    她坐在他对面用筷子把粉挑来拨去,用匙子翻舀着汤。说,吕品,我们出去玩。

    在他自己之前。没有前辈可以请教。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很妙。没人跟他介绍过她的世家背景,没人吹嘘她的显赫身世,没人一脸不凡强调她的与众不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此为荣。但他们叫她小姐。他们呵护她无微不至。所有人待她,小心翼翼精心呵护,叫他想起故事中的豌豆公主。而她终日在这方圆寸土里的天真烂漫,纯粹可爱,也像一个公主生来便被束之高阁,未经变幻世事,也不知生而为人的……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她不是人,她只是公主。

    他不知道她多大。多数时候他不自觉间已把她当成七八岁的小姑娘……在顶层深居的。单纯简单,肤色雪白。再加他这一个专门陪伴她的贴身秘书,其余什么也不必做。

    而且,她是一个多么简单的领导。她脾气很好。好相处。容易满足。对好吃的,她也不见得吃得多。觉得好玩的,也玩不太久。带玩玩个皮筋就能很开心。如果这是他必须的工作,他必须要有一个领导,那么他想象不出还能有一个什么样的领导,比她还好对付。她体谅他,不想麻烦他。她自己也闲来无事,只是坐在毯子上,或者厅外的大树下一整天,习惯了发呆。除此之外,总是喊她吕品,吕品。问些他答得出来的问题。或者她吃什么,她玩什么,有什么好的,她都喊他,与他有福同享。她对他不差。甚至很好。她信任他,尊重他,除了他下班之后的私人时间,事事都希望能与他一起。虽然她无聊到几乎囚犯般的生活,让她极度渴望有除了阿尔菲之些人之外的同伴作伴。但她也始终知道不该对他提工作时间之外的额外要求。

    她每天第一件事是等他来上班。每天眼巴巴看他下班。而他也会给她带些顶楼没有的东西给她,表达朋友间的礼尚往来。

    她不识字。

    他曾经一厢情愿以为他有家教之职。结果没人对此进行考核。而当事者本人也不上心。甚至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个地方的人,从没觉得它是个问题。他曾经试图教她,她则无辜的努起嘴。显然她自己也不感兴趣。只是既然你吕品想要做这个事情,她也不会拒绝,也会乖乖的照做。而阿尔菲对他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行为也不曾有过示意,只是依然给他们送来下午茶。她不需要识字。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在这栋楼里。她什么都不需要。连名字都不需要。就像她并不太在乎吃什么,穿什么,自己是什么模样也不兴趣;如果她要提要求,阿尔菲会提供图册,展示实物,或者他的详细解说……她不需要再去学习,凭心而已。

    但等她需要用到时,她到时总会愿意去学。既然大家都到时再说。那么他何乐而不为呢。

    他看一眼阿尔菲。阿尔菲仍然一脸八风不动的模样。

    他不记得有人告诉他禁止她外出。

    禁止条例里禁止她遭遇危险。但没禁止她外出。他想,这也算是他能为她做的事情。

    她一向会耐心的等他吃完,耐心的陪着他。她的胃口一直很小。仿佛只是为了陪他吃饭才勉强在餐桌前坐下来,陪着吃一点。

    她等他吃完。请他陪她挑选外出的行装。被她全情依赖,在她面前,毕业不过三年的小年青也显得老辣可靠。她跟在他后面走进电梯。她几乎没有出去玩过。没有过外出经历。她走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在那个休息室里遇到他的距离。

    他第一次带她出去。就是她第一次出去玩。

    她问吕品哪里最好玩。

    吕品问她有什么想玩的。他暗暗地想,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让她端正识字的态度。

    他们在九楼停下。走出电梯。便是他们这些寻常人最常出入最熟悉的地方。吃饭衣食住行,充满生活气息。食肆餐饮。迎面就是电饼铛上香煎的糕饼,有纯米面的,有糖豆嵌了陷的。她就已经拉着他不肯走。就像他带去给她吃的点心。有市井的味道,各家鲜明的个人特色,大约也是有阿尔菲做不出来的。

    他替她拿着新出炉的甜食,放在纸袋里,热量高,又烫,她抱着一瓶又香又浓又甜的饮料。一边喝一边深深地叹气一边又称赞甜。旁边的小店门口挂着亮闪闪的招牌,挂着会发出怪叫的小娃娃,牌算神策,吆喝喧闹,她拉着他四处探头看。

    都是些小店摊位,别说发票,连收据都不备。他没有报账报销的心思。他并不介意自掏腰包负责请客。只要她想什么,他都会买给她。什么报销不报销,看她玩的开心就挺好。她除了一直吃个不停,很少再要其他的东西。

    他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东看四瞅。他问她习惯吗?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嘈杂,这里的拥挤……

    她说哇……吕品那是什么?

    他最终还是先带她去九楼小巷街里的理发店。摘下她的帽子,让他们把她的头发染成黑色。她的长发银白色,拖到地板上。出门时随手一扎,压一顶帽子。现在不小心散开来,一路引得许多人侧目围观。。

    她一直住在楼上。披散着她的白色头发。那里的人不会因此表现出一些惊异。他第一次见到没有戴帽子的她,穿着白色长裙,白色的头发用根发带束着,头发太浓密太长,还是松松垮垮的垂在背后。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记不清第一次他见她时,她的头发是否藏在她的那顶大帽子里。还是她整个人都太白,遮掩去了她身后的发色。

    但现在她的一头白发太过嚣张。太过显眼。

    纵使他们安排了最里面,最隐蔽的房间,依然被客人们发现,并且非常好奇,纷纷过来与她攀谈,夸赞她的头发,好奇她的发色。

    理发店老板也很激动,觉得很刺激,很乐于接受这份工作。虽然她的发量很大,工作量可大得很。但有他跟他们说价钱不是问题。自然这些店价格也昂贵不到哪里去。即便如此他们确实做到了与报酬相匹配的完成度。至少他看着满意。编了辫子。辫进去漂亮的假的碎钻和柔美的花朵。总之有山林中天然质朴的纯真,带着山野香气的美。总之这很不错。也把长度控制到脚环之上不会被踩到。不会拖地了。他想。而且店老板还笑呵可送了条青苹果色的绸带,绑在她的头发上。想跟她合张影。被他拒绝。

    她却一点也不害羞紧张,弯着眼睛笑起来,甜甜的笑像晨汐里开的苹果花,挂着露水有淡淡的香味,自然大方,并不害怕与他们攀谈。这他是领教过的。她似乎有比他还像常客比他还老道似的本事。有习以为常反客为主的架势,让他以为他是哪个领导的家属。他反倒像初来乍到的小毛头。他相信。觉得她讨人喜欢,招所有人喜欢的,不只是他。她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他看着她不再仙飘飘没有生活气息。脸上雪白的肌肤里慢慢渗出粉红的颜色,她终于有活泼烂漫的少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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