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区划分

    在百里茗的劝说下,贺瑶及时收回了所有“钉子”,硬是一点下套的机会都没有给王青衍留。

    就像是路过洞穴口的虫子,在即将踩到蛛网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掉头回家了。

    身为蜘蛛你还能咋的?

    当然是结好网,准备下一个陷阱。

    陆缄这边就更不用说了,不仅以退为进,放了周天本,还贴心的将抓到的王家探子,都送还给了王青衍。

    当然,抢他生意得来的钱财,陆缄是一分也不可能还回去的。

    但这么一来,王青衍确实如他们预料的一般,不动声色的就平息了永川的祸事。

    随着沧州的鼠患也得到了妥善处理,陆缄还暂缓了对北疆军权的进一步控制。

    在朝堂上,对待与王氏亲近的官员也表现出了更加宽容的态度,俨然一副示弱讨好的态度。

    可亲自看过周天本情况的王青衍,压根儿就不领这个情。

    看王青衍擦着手从房间里出来,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周天丽立即迎了上去。

    未等她开口,王青衍便将帕子丢给旁边的婢女,“令弟并无大碍。”

    “只是他现在太过虚弱,那药需等他养好些再用。”

    “是”周天丽低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全然不知道,那药一旦吃下去,他们姐弟一辈子都会受制于人。

    见她如此上道,王青衍自然也不在乎多说几句,“那件事你办的不错,柳州、吴县、广山这几个地方的钱庄可以开起来了。”

    “多谢主子”周天丽疲惫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喜色。

    这样一来,即便京城的生意做不下去,也不怕没有进账了。

    “你应得的而已。”

    “不过,名字得换一个。”

    “这是自然。”

    贺家案牵连甚广,周家虽侥幸逃过一劫,但到底名声大不如前,自己的手也确实不干净,换个名字重新来过,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从周府离开,王青衍又坐着马车在京城里溜达了好几圈,才去了郊外的庄子。

    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想看看,天道在脱离了周天本那副病躯之后,究竟有没有按照约定行事。

    结果嘛,自然是做了一半,又没完全做好。

    毕竟以前都是祂操控世人,又怎么会真的甘心被他操控?

    能做的这个程度,已经很符合他的预期了。

    只不过......

    近一年多都能没再感应到另一位天道大人的踪迹,让王青衍很是疑惑。

    难道,他猜错了?

    可在临城的时候,那种感觉明明很强烈。

    又或者......看着地里生机勃勃的花苗,王青衍择了一阴凉处,坐下垂钓。

    旁边留有一个位置,是专门给百里策的。

    待夏秋之际,便可置身百花丛中,听风倚光,尽享湖色。

    如若,她真的是他等待的天道,又很乖的话,那他可以考虑不污染她。

    “啾啾......”三月,各类鸟雀已经很多了,在林间飞来飞去的不知疲倦。

    大胆的还在王青衍周围转来转去,一跳一跳的想去吃他篮子里的鱼饵。

    对此,王青衍并不理会,只是由着两只鸟越蹦越近......正当他要将篮子盖上的时候,护卫来了。

    原本已经跳进篮子的两只鸟立刻窜了出来,连同着周围的鸟都被惊飞。

    诱鸟失败,王青衍只得无趣地抓了把饵撒在水里,打个窝。

    “主子,人带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被带了上来。

    彼时,鱼儿正好咬钩。

    “你就是伺候过女公子的嬷嬷?”王青衍取下鱼扔在篓里,挂好饵又抛了一竿。

    “咚咚咚......”老妇人战战兢兢地不敢答话,只得一个劲儿磕起头来。

    王青衍将手举起,向后翻了翻,示意护卫们都下去。

    护卫们退下没一会儿,竿振得厉害......鱼又咬钩了。

    只是这一次,王青衍并没有急着收竿。

    而是起身正对老妇人,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还有些温柔亲切。

    “你真的照顾过百里策?”

    声音一入耳,老妇人动作一顿,便如中了邪一般,眼神麻木地点了点头,“是,我们三人之中,我照顾小野种的时间最长。”

    “呵,小野种?”

    老妇人面色僵硬,一字一句,“是,她是四爷在外面生的野种。”

    百里氏老当家既然有心培养阿竹,必然会替她隐瞒身份,但对于近身伺候的人来说,自家主子生没生过孩子还不清楚么。

    所以,“你最早是伺候四夫人的?”

    “是,可后来夫人就把我派去伺候小野种了。”

    “那夫人有没有吩咐过你什么?”

    “夫人让我好好儿照顾她”老妇人呆滞了好一会儿......又缓缓道,“可我不甘心,如果不是那贱人,我家夫人根本不会过得那么惨,也...也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

    王青衍蹲下来,看着老妇人的眼睛,直接操纵朝生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你怎么报复她的?”

    “在她九岁的时候,是我将她关在了地窖里五天,原以为她会饿死,没想到她命那么硬......”

    “她去学堂时,也是我在她饭里下了药,她才去晚的。”

    “野,野种十一岁时与其他公子小姐起了争执。”

    无视老妇人的身躯开始剧烈抖动,王青衍抓住重点问,“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

    “是......”老妇人的整张脸都开始扭曲,手脚也诡异弯成了几个方向,脑子却仍旧思考着王青衍的问题,“镰刀...星星......破了。”

    什么镰刀星星?

    王青衍眉头微蹙,没有过分纠结这个问题,“然后呢?”

    口眼歪斜地倒在地上,老妇人一边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跪祠堂,四老爷,二老爷,夫人,秘密...守住秘密,烙铁......发誓。”

    可不管那么多的王青衍当即加大了施加在老妇人身上的蛊力,眸色都变成灰黑色,“什么秘密?”

    “......”几经挣扎,老妇人的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却始终没能说出秘密到底是什么。

    又一个废物。

    看人快不行了,王青衍干脆放弃,神思稍松,让朝生在其体内破裂成水,渗入筋脉血肉,激发出老妇人全部的精气,亦是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祠堂之后呢?”

    “从祠堂回来,野种......半条命都没了,夫人故意让她受凉,加重了她的伤势......”

    “后来,夫人改嫁,提前遣散了我们,我就离开了百里家。”

    最后一问,王青衍掐住老妇人的脖子,悬于湖上,“夫人,到底嫁给谁了?”

    老妇人面目狰狞地吐出几个字来,“竹...海......镇,葛怀知。”

    话音一落,王青衍便松了手。

    扑通一声,老妇人几乎没有挣扎就沉入湖中......不一会儿,血色从水底扩散开来,成群的鱼争先恐后的聚到一处,时不时跃出湖面,炸出嫣红的水花。

    安排好一切之后,周天丽又去看了看周天本。

    见他睡得正香,轻手轻脚的给他理了理被角,就要出去。

    却被他一把拉住,“......”

    明白弟弟是在装睡的周天丽,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并不打算问他原因,“你先好好休息。”

    “阿姐...你......”周天本又拉住她的衣袖,并没有要睡的意思。

    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他不敢相信,他自小就崇拜不已的姐姐,居...居然称呼别人为主子。

    周天丽眉目温和的坐下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他多么希望,他刚才是听错了。

    周天丽平静地看着他,如今的她也算是看透了,什么名声不名声,世家不世家,都比不上小命要紧。

    “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周天本有些难以置信,“为了活着,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了吗?”

    “有了尊严,就能让我们活的更好吗?”

    “......”他答不出来。

    周天丽沉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一如既往的轻声安慰,“你放心,阿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宫中和百里氏......”

    “没有他们,我们一样能活得很好。”

    确切地说,没有他们,周家只会更好。

    周天本沉默下来,他从小身子不好,这些事素来都不是很懂,这一年多也过得浑浑噩噩,迷糊的时候远大于清醒的时候,实在不清楚周围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王青衍这个人很危险。

    “那阿姐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论王家主让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周天丽淡淡笑了笑,“好。”

    从屋里出来,又立马收起了笑容。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像百里策一样,带着弟弟一走了之。

    可惜啊,她没那个命。

    安全对她来说,已经一文不值了。

    不拼命的话,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尊严不尊严。

    不过算算时间,人应该已经到王青衍手上了。

    想来,百里氏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穆海珠一手指头戳百里策脑门儿上,“疼也忍着!”

    又生气又心疼的在她腿上再缠了两圈绷带,穆海珠才气鼓鼓去倒血水和晾绷带,动作幅度之大,吓得百里策都不敢跟她说自己右腿并不需要包得这么严实。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会撒谎了”秃雅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从外面进来,端了碗刚炖好的鸡汤放在百里策床头的凳子上。

    “害,还不是家里他们管我太严,就想借你的名义出去玩玩儿~”

    秃雅雅虽然也常干这种事,但自认绝对没百里策勇猛,“那你这玩儿的也太大胆了吧,打雷你都敢去鲜卑山上,真不怕劈死啊~”

    “不怕才怪,我要是知道那么危险,死也不去。”

    说完试了试鸡汤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百里策才端起尝了尝。

    嗯......一喝就知道是穆海珠炖的,不咸不淡,浓度适中,“不过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和你一样,在家里无聊得慌。”

    “前两天你哥哥放牧经过我们那里,说你也闲在家里没事干,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想不到你......”秃雅雅的眼神意味深长。

    百里策赶紧用剩下的半碗汤敬了敬她,“感谢感谢~”

    要不是秃雅雅正好来找她玩儿,她和赫达可能真的会烂山里都没人知道。

    “知道就好”秃雅雅环抱双手,趾高气扬,眉飞色舞。

    喝完鸡汤,美女叹气,“唉,就是不知道赫达怎么样了。”

    秃雅雅不禁觉得有点奇怪,顺口问了出来,“你不知道吗?”

    百里策摇摇头,她取完那只怪物的肉,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穆海珠那里又正在气头上,她实在不敢问,也怕自己受伤之后一个脑子不清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秃雅雅看了看外面,估摸着穆海珠暂时不会进来,“那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嗯嗯”

    又看了看外面,秃雅雅才神神秘秘凑到百里策耳边......说完就赶紧拿着空碗出去了。

    “姑姑,你看,娜娜都喝完啦~”

    “哼!那死丫头喝不喝完关我什么事!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帐外,穆海珠还在一边关心她,一边骂骂咧咧。

    百里策看着被包得同样夸张的双腿,心思一转,眸间有精明的笑意流淌。

    赫达的家人急急忙忙接他回去,连他的牛都大发慈悲的救走了,不就是因为怕重新划分牧区的时候,少了自己那一份吗?

    可惜经历过生死的赫达,大概已经不稀罕那丁点儿微薄又可笑的亲情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是个机会。

    牧区划分是整个鲜卑部族的头等大事,吵个三天三夜,大打出手,互相对砍都是次要的。

    最紧要的是,到时候东西二部的草原主都一定会出席,如果她能去瞧瞧,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对鲜卑的势力分布有个最直观的了解。

    搞不好,还能跟百里茗说的那位接头人碰个面。

    可难就难在,穆家在这里也就是一般牧民,去外场看看歌舞表演和摔跤还可以,去内帐看草原主吵架肯定想都不要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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