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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迷幻之境

    “打败施术者。”抢答的还是春时。

    长灯点了点头,看着堂下弟子们聚精会神,长灯颇为满意,走到窗边用叉竿支起窗棂,清风拂过,几人自觉舒爽非常。

    一阵箫声徐徐而来,男子原本有些急促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了许多,最后驻足不前了。

    “嗯。这洞箫你吹得越发熟练了,想来不久它便可以成为你的兵器,助你修行。只是……”说话声停了停,在屋内踱了好几步,“《广陵散》乃是古琴曲,如今你用洞箫演奏,难免失了神韵。”

    屋外,男子瞥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古琴,望向屋内,但门只开了半扇,花窗也未支起,并不能瞧得真切。

    “而且,这《广陵散》太过慷慨激昂,颇有杀伐之气。乐器虽非修行的主要途径,但长此以往难免影响心性。我看,以后此类——”

    “此类曲子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猛然被人打断,屋内之人不觉失了脸色,“你是?”

    “昆仑派紫竹。”

    “原来是昆仑派的师兄,我正在指点我蜀山派的弟子,这位师兄莫不是想要拜入我蜀山派?”

    “从未有此打算。”

    屋内之人用鼻子出了一口气。

    “只是方才你的话全然不可取,我怕这位师弟当真听了进去,那今后他的修行之路岂非就此断送了?”

    “你——”

    “世间乐器相通,重要的是演奏的人,而非所用的乐器。我反倒觉得方才这位师弟的洞箫恰好道出了其中的神韵,我的古琴也不一定能比不上,更别提一窍不通的你了。《广陵散》的精妙之处便在于其纷披灿烂的浩然之气,如若一名修道者连这样的曲子都不去认真研习,那他的心性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屋内之人被紫竹数了一通,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你……你懂什么?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

    另一扇门忽地被人拉开,自屋内走出一名妙龄女子,“难不成因为我是名女子,所以明流师兄觉得我学不得这些慷慨正义之声?”

    紫竹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方才的乐声竟然出自眼前这名娇小柔弱的女子。

    女子转头看向紫竹,“怎么?难道紫竹师兄也这样觉得?”

    被人这样盯着,紫竹忙不迭摇头。

    远处立着一人,一袭天青色衣衫。他远远地瞧着,轻轻笑了出来,大概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紫竹如此能言善辩。

    雨下得铺天盖地,天地间弥漫着水汽,抹不开逃不去。远远地便能听见练剑的声音。虽没见到人影,但从剑声便能知道,练剑之人年级尚小。这人舞起剑来颇有些吃力,招式与招式之间尚有些拖沓。

    一男子身着天青色衣衫,立于廊下,但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远处的抄手游廊上,一位妇人拿着油纸伞急匆匆往这边赶。男子不由得从廊下走了出来,又探出头来仔细瞧着,先是一惊,接着摇了摇头,然后往后跌了两步。

    妇人已走至演武场,用手中的油纸伞挡在了少年的头顶。

    少年一惊,立马转过头来,“师娘。”

    “雨下得这么大,先休息一下吧。”

    “不行!师父罚我练剑三个时辰,不练完不能休息。”

    妇人抬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水渍,“师父罚你的时候还没下雨不是?现在情况有变,自是可以休息的。”

    “不行!”少年甚是笃定,“今天的考核只有我没有过关,我要是再不勤加练习,只会更差!”

    “怎么会?我可只会两三招!”妇人说着笑了起来,“所以呀,不管怎样,你肯定比师娘厉害!”

    “师娘,我……”少年有些着急。

    “好了,好了,师娘同你说笑的。只是休息一会儿,没关系的。”

    “我……”

    妇人拉着少年坐到了廊上,“修行之功不在一时半刻,终有一日,你也能像你师父一样独当一面的。”

    “师娘……”

    “你一定会的!”妇人说得极其肯定,似乎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少年有些心神荡漾,脸上泛起了笑意。

    “还没吃晚饭吧?师娘准备了你喜欢吃的木须肉和芙蓉鸡片,已经放到你房间里了。”

    “嗯。”

    “欸!欸!欸!不对!不对!我教你,”春时说着便拔出剑来,在林一珞面前舞了几式,“怎么样,学会了吗?”

    “嗯!”林一珞双手簇于胸前,“春时师兄好厉害!”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春时抬起下巴,晃了两圈,“今天你不用挑水了,包在师兄我身上!”

    “真的吗?春时师兄你真是太好了!”林一珞说着,上前两步抱住了春时的左手。

    “那跟沈念之比,谁更好啊?”

    “自然是……”林一珞低下头来,双颊泛着红,“自然是……春时师兄你更好了。”

    春时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林一珞的头,闭上眼睛,嘴角弯到极致。

    远处的山石旁,一抹天青色闪过,见得此景,摇了摇头,忽又不见了踪影。

    “现在你们二人就是夫妻了,从今以后要同心同德,相敬如宾。”堂上的长者伸手将堂下跪着的两人扶起。

    男子一身大红袍子,脸上、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是的,师父。”

    身侧的女子也是一袭红袍。虽然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娇美的脸颊,但也能从她轻微的颔首、转头的娇羞中见出她的无限欢喜。

    或许他们都太过欢愉,没有人注意到房门外一个天青色身影已站立良久。那人开始四下打量。忽地,视线停留在远处的一个角落,他顿了顿,缓缓迈步走了过去。待走到近处,又停了下来。眼前的两座坟茔只有一座立了墓碑,上面清晰地刻着六个大字——爱妻醒梦之墓。他就这样站着,一直到他的双眼已看不清碑上的文字,双脚才转动方向。

    “爹,娘,女儿这师拜得还不错吧?我可没有给您二老丢脸,看以后那个登徒子还敢不敢来?”林一珞将剑插入鞘中,回身跑向林家二老。

    “是!是!是!我们家珞珞长大了。”林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的求亲者就这样被你打走了,我看以后你怎么办?”林夫人先是一笑,后来略显不悦。

    “以后?以后自然是一直陪着爹娘啊!”

    林夫人正要开口,一下被林老爷瞥见,林老爷上前抓着林一珞就往一旁走,“走!走!走!吃饭去!”

    “我要吃——”

    “知道,知道,你娘特意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那我要全吃光!”

    林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天青色身影从海棠树下走了出来,默默地跟了两步,向着妇人的方向,轻轻抬起了手,嘴刚张开,还未说出只言片语,又低下头去,就这样望着那个方向,站了好久,好久。

    院中的海棠早已谢尽,虽然没了层层重瓣红妆,但颗颗海棠果依旧火红流光。长灯的目光久久停留于此,不知他看的是眼前的一片红,还是已经逝去的一片红。不知过了多久,长灯才回来坐于堂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一挥,堂下忽地出现了五个人。几人猛地一惊,睁开眼来,眼珠来回转了两圈,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弟子学艺不精,还请师父责罚!”紫竹立马跪倒在地,严肃得很。

    仪景也跟着跪下,身子有些发抖,并不敢抬眼,“请师父责罚。”

    “啪!”春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中招了!”

    剩下两人也接连跪下。

    林一珞定了定神,这才点了点头。转头过来,发现身侧之人双目无神,心思似乎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

    “刚才我并未编织幻境,只是让你们进到了自己的幻境里。这样的幻境往往是自己的心结所在,比起他人编制的,更加不易察觉。你们以后定要多加小心!”

    林一珞很疑惑,不知为何掌门长灯会单独将自己留下来。林一珞自觉一向用心修行,虽谈不上天赋异禀,但自入门来也进步不小。纵使偶尔跟着师兄春时爬树钓鱼,但并未违反门规。而且,在自己的印象里,掌门长灯是位颇为慈爱的长者。难道最近自己犯了什么事?

    “一珞,如果你以后面对强大的敌人,记得切不可冲锋陷阵。”

    “可是,师父,我们昆仑派的门规是‘敢为人先,人所不愿,无愧天地,一往无前’,我……”

    长灯咳嗽一声,“若是有事,师父自会应对;如若师父不在,念之也会护着你。自然轮不到你冲锋陷阵。”

    一席话听得林一珞更晕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师父?不求自己的弟子学艺精湛、光耀门楣,就指望弟子能够平安周全?而且,自己与沈念之同期入门,为什么需要他来护着?师兄紫竹曾经说过,自己的灵力可比沈念之高出不少。照理来说,在危急关头应该是自己护着沈念之才对,可掌门长灯为何如此说?

    “一珞,你心思单纯,现在幻术可能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随着你历事越多,以后定会受其所害。如果到以后遇到灵力强大的施术者,而我跟念之都不在,”长灯轻轻取下林一珞头顶的发簪,“这枚发簪定可护你。”

    林一珞点了点头,约略等了等,却见长灯久久盯着手中的发簪。虽然自己也觉得这枚发簪甚是好看,但也没到这种地步吧?林一珞忽然想起,之前沈念之也拔出发簪仔细看了好久。难道这枚发簪有何玄妙之处?看来下次见到许池渊得仔细问问才是。林一珞偷偷抬眼看了看掌门长灯,只见他满脸写着愁思,一双眼睛温润如水。林一珞再次愣在原地。

    晚课后,林一珞正准备脱下束胸休息,一阵敲门声隐约响起。林一珞觉着大抵是沈念之回来给自己带了些吃食,胡乱拉了一下衣衫便冲出门去。不曾想,一开门却看见春时满脸堆笑。

    “春时师兄?今天所有的功课我都做完了。”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做的嘛!”

    林一珞两手把着门扇,作势要关门,“那我休息了。”

    “欸!欸!欸!”春时一手抵着门,一手从身后掏出两个酒壶,一脸坏笑,“如此良夜,休息岂不可惜?走,喝酒去!”

    林一珞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酒壶,眼熟得很,“醉颜红!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次下山历练时偷偷买的。”

    “上次下山?”林一珞想了一阵,“你藏了这么久?”

    “这不……平时人多,我怕不够分嘛!”

    林一珞知道沈念之一向是向着自己的,现在才发现师兄春时也如此偏向自己,心里欢快得紧,不禁觉得做小师弟还真是好。当初沈念之抢着当师兄,自己原本是很不情愿的。

    “走啊!愣着干什么?”

    酗酒自然不好,但林一珞回想起那日的酒香,屋顶的舒爽。正好现在沈念之不在,没有人管着自己喝多喝少,倒也难得放任一回。林一珞轻轻掩好门,蹑手蹑脚跟上了春时的脚步。

    两人坐于演武场,一人抱着一个酒壶坐在石凳上,石桌上还有春时事先准备好的小食。如此良夜,休息果真可惜得紧。

    “一珞,”春时有些不敢看林一珞的眼睛,“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有醉颜红在此,其他的不足一虑!”

    “那就好,那就好。”春时笑着不住地点头,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好酒!”

    春时犹犹豫豫,闷声又喝了一大口,“一珞,你喜欢女子?”

    “当然!”林一珞虽然回答得义正言辞,但刚一说完,又赶紧喝了一大口。心里想着,难道要承认自己喜欢的其实是男子?

    “嗯,”春时闭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面色似乎有些不好,吞了吞口水,“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如果说前一问还可以蒙混过关,那这一问着实把林一珞给难住了。林一珞“嗯”了半天也没想好究竟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喜欢的女子”,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只得全凭想象。林一珞忽然想起之前方思梦让自己问沈念之的问题,现下觉得很是后悔,早知道当时自己就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是,现在也可以抄抄答案。

    “我……我没想过,可能……哪天遇到就知道了吧。”

    春时虽然没说什么,却有肉眼可见的雀跃。林一珞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开心的?而且,自己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你呢?春时师兄,你喜欢什么样?”

    春时立马来了兴致,嘴角高高扬起,忽又不好意思地低头抓了抓脑袋,“我啊,我喜欢能跟我走南闯北的,能陪我把酒言欢的。最好呢,也是修道之人。不然,百年之后我得多孤独!有时候可以很可爱,有时候又能特别温柔。”

    “哦!”林一珞这次可好好地记住了这些说辞,下次若再有人问起,自己也能对答如流了。

    三杯酒下肚,林一珞不觉有些晕了,因此她并不知道,春时拿着酒壶默默地看着她又喝了好一阵。

    “念之真的会来?你可别骗我!”

    “他们走的时候我留心听着,紫竹说他们这次下山是来姑射城。放心,你一定会等到他的。”

    “那就好。”

    “思梦,沈念之当真有那么好?”

    “你觉得他哪里不好了?”方思梦两手托腮,望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一袭天青色衣衫,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也不是不好,只是……希望你不要所托非人才好。”

    “那……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可以托付吗?”

    “这个嘛——”

    “哎呀!你倒是说呀!”方思梦来回摇晃着对面男子的手,“你跟他朝夕相处,你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我如何知道?你之前又没跟我说他就是我未来的妹夫,我哪儿有功夫留意这些?”

    “那……那你现在帮我留意嘛!”

    男子终究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放心,你选定的人我这个做师兄的一定多多留意!”

    “那你好好跟我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沈念之入门虽晚,但颇有些天赋。尽管比不上师父那样的奇才,但贵在勤勉。而且他为人沉着冷静,以后自当有一番作为。”

    方思梦扬着嘴角,颇有些得意。

    “对了,他一向跟林一珞比较亲近。我记得你跟林一珞关系不错,你可以多问问他。”

    “好!”开心只是一时的,方思梦脸上又罩上了一层阴郁。

    “怎么了?担心师父不同意?”

    方思梦点了点头。

    “放心,有师兄在!等我把大事办成,一定能在师父面前说上话,到时候我肯定帮你们。”

    “嗯!”

    “到时候你记得——”

    “知道,我不会为难沈念之的,你放心。”

    方思梦松了口气。

    “对了,师父近来……还有没有……”

    “放心!我爹近来心情颇佳,说是终于找到了十多年前的仇人。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我了。”

    “真的?”

    “真的!不信你看——”方思梦说着便捋起两手的衣袖,“没骗你吧?这些都是旧伤,早就不疼了!”

    虽然这些男子早就知道,但现在见到依旧触目惊心,忍不住伸出手去,嗓子有些哑,“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

    男子不住地摇头,“是我没用,如果我再争气些,师娘就不会惨死,你也不会——”

    男子的话并没有说完,方思梦也没有再问。

    “念之,你们男子通常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念之一惊,一颗心立马跳得急促起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前些天春时师兄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当时都傻了,想了半天都没答上来。我想着,万一以后有人再问起,我总得说出个一二才是。”

    “春时师兄?”

    “对啊。他说,他喜欢的人得跟他一起走南闯北、陪他把酒言欢,最好也是修道之人,”半天没等到回答,林一珞抬头一看,只见沈念之眉头紧锁,眼神凌厉,便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欸!你怎么了?”

    “没事,他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

    “不知道,”林一珞抓着一缕头发转了两圈,“你说会不会是上次春时师兄下山历练,遇到了什么绝代佳人,一时情难自已,动了心?”

    沈念之不知道师兄春时是否动了心,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或许吧。”

    “那你说说,你们男子通常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她很可爱,”沈念之忍不住笑了笑,“她很勇敢,有时候又很胆小;她很固执,有时候又很随和。总之,是她就好。”

    林一珞抄着手不住地点头,觉得沈念之似乎一下子说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

    沈念之看着林一珞如此认真的模样,满心欢喜,“怎么?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林一珞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熟悉。”

    “那……你觉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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