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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往而深

    “没——”

    “是不是春时让你来骗我的?我就知道是他!”魏君生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脚已迈了出去,“给我等着!”

    沈念之慌忙跟着站了起来,“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魏君生直直地看着沈念之,虽然跟他相处不多,但据自己观察,沈念之的确不像春时那样小孩子心性。

    “是真的。”

    魏君生慢悠悠坐下来,“如果你不是骗我,那就是你被骗了。”

    “她不可能骗我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总不可能是我骗你吧?”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觉得她得了什么病,”魏君生呷了一口茶,“前后的不同是因为你前后描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沈念之忽觉眼前一黑,呼吸也跟着停了一瞬,脑子里只有魏君生方才说的最后几个字。

    “一个人的口味容易改变,以前不喜欢吃辣的现在可能喜欢吃了,以前喜欢吃甜的现在可能喜欢吃咸的;性情也不难改变,国破家亡、众叛亲离、锒铛入狱,这些都足以让活泼开朗之人变得沉着冷静;游水也很好解释,如果一个人遭遇了跟水有关的灾祸,之后很可能会变得怕水;可是,疾病不会,”魏君生忽然严肃起来,“疾病会伴随人们直至死去的那一刻,即使服药痊愈了也会留下痕迹。”

    沈念之双目空洞,不知道他是听得太认真还是根本没有在听。

    “而且,枯草热这种病根本不可能治愈!”

    “一丁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魏君生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也没在医书上见过。除非你前后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否则一切都说不通。再说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所有巧合都让一个人遇见了?你当是说书呢?”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

    魏君生见沈念之丧着脸,很是卑微,“有可能是我学艺不精,见的病人不够多,看的医书也不够。”

    “多谢。”

    “你最好把那人带来我瞧瞧,到底是不是真的,总得诊诊脉才知道!”魏君生故意压低了声音,“这要是真的,不就是百年难遇的病例了。”

    沈念之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怎么了?”

    “没事。”沈念之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你什么时候把人带来?”

    “下次吧。”

    “紫竹师兄,我代师父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你。”

    紫竹摇了摇头,“既然师父将青玉扳指交给了你,也就是说他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而不是我。至于盟主令牌,它本就属于昆仑派掌门,你一并收着就是。”

    “紫竹师兄,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碰巧在师父身旁,师父没办法才——”

    “不管事出何因,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紫竹师兄,掌门之位理应由你担任,各大门派的掌门之位历来都是传给大弟子的。”

    紫竹笑了笑,“那是其他门派,我们昆仑派可不是这样。你别忘了,师父排行第二。”

    “那是因为师——因为师伯离开了昆仑派,这才将掌门之位交到师父手中的。”

    紫竹笑了笑,将青玉扳指从沈念之手中拿起,又轻轻放到他手中,“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师兄!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掌门的最佳人选。你修为精深又公正严明,乃是瑚琏之器,师父本就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你的。”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不是了。”

    沈念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声道歉。

    紫竹摆了摆手,“这几日我们得商量一下攻打天山派的事情。听你和春时所言,天山派掌门修为深不可测,不知道合我三人之力能否将其斩杀。”

    沈念之没有回答。若是以前,三人合力或许有机会跟随航对抗一二,但现在……

    “此仗我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念之,即使我现在收下青玉扳指和盟主令牌,到时候还是要交到你手上。”

    “那……我就交给春时师兄。春时师兄虽然平日看起来——”

    “念之!你一向思虑周全,怎么今日这么糊涂?”紫竹忽然严厉起来,“春时一贯心性不坚、胸无大志,又耽于玩乐、疏于修炼,他的修为本就不及晚入门的你和一珞,现在还患有腿疾,尚未摸索出自己的修行之道,你怎么能让春时来执掌昆仑派?”

    “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春时师兄已然稳重不少,他一定可以——”

    只听“啪”的一声,紫竹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沈念之,你在躲什么?身为昆仑派弟子,你便要承担起这份责任!我已命不久矣,春时又自顾不暇,昆仑派这么多弟子还等着你教导,这个掌门只能由你来做!”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是一珞的事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她救出来的。”

    沈念之自然会将林一珞救出来,但却不愿再涉足尘世了。沈念之早就想好了,要带着林一珞回到密林深处,回到谁也找不到的百花谷。但是沈念之同样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明日我便启程去蜀山派,接任仪式的东西你就自己准备吧。”

    “紫竹师兄,难道你要……”

    紫竹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要亲口告诉她。”

    “你就不怕丝桐师姐难过吗?”

    “非常怕,比谁都害怕,”紫竹笑了笑,“但她现在难过至少有我陪着,总比我走了以后她一个人难过要好。最后的日子我希望她能陪在我身边,我想她也是这样希望的。”

    沈念之一边惊讶,一边生出几分欣羡。这样的美好自己似乎触手可及,但似乎又遥不可及。

    “对了,记得帮我准备好婚礼用的东西,我们回来便成亲。”

    “好!”

    没了灵力傍身,紫竹只得走去蜀山派,还好两地相去不算太远。

    沈念之等人估计着时间,有条不紊地为接任仪式和婚礼做准备,不过紫竹回来得仍然比众人预想的快。

    “见过紫竹师兄、丝桐师姐。”春时冲在了最前面。

    “接任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念之上前行了一礼,“就只等紫竹师兄你了,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就定在明日吧。”

    “可有通知其他门派?”

    “已经书信告知了。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邀请别派之人参加。”

    “这样更清静。”

    “是。”

    紫竹转头看向身旁之人,“明日便是接任仪式,我们的婚礼定在后日如何?”

    “晚一日无碍的。”

    紫竹笑了笑。

    “紫竹师兄、丝桐师姐,”沈念之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我们没想到你们回来得这么早,婚礼的东西尚未准备齐全。”

    紫竹春光满面,“无妨,只要有婚服就成!”

    “没有也无妨,婚服我早就备好了。”

    紫竹笑着转过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没告诉我?”

    丝桐低头盯着地面,“这种事情我怎么告诉你?”

    “这种事情你不告诉我要告诉谁?”

    旁边的沈念之和春时早已笑成了一团,紫竹咳嗽一声,拉着丝桐走开了。

    昆仑派一向没有繁文缛节,自仪景去后,派内的豪奢风气皆烟消云散,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沈念之的接任仪式无比简略,紫竹和丝桐的婚事也办得甚是简单,好在几人都不是看重虚礼的人。

    自开始服药起,紫竹便停了修炼一事,只是每日晨起睡前仍旧会打坐。其他时间便跟丝桐探讨乐理之事,常在后山吹箫抚琴,好不和乐。两人偶尔也会下山游历,抓一些小妖小鬼,出力的当然是丝桐。赚的钱便拿来尝美味、赏百态、游山水。

    昆仑派与别派不同,自创派以来,并不广收弟子,入门考试也极其严苛,到林一珞和沈念之这里才破了例。可仪景接任后却一改往日作风,几个月内便招收了数百名弟子。虽然这些弟子资质不一,水平参差不齐。但是仪景对他们的功课却极其上心,每日督促练习、考核过关,跟紫竹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仪景已去,也不能无故将这些弟子都赶下山去,沈念之与紫竹、春时商讨一番后,着一日将众人聚在了一起。

    “门内之事大家都已知晓了,现在你们的师父已被逐出昆仑派,你们自然也就不是昆仑弟子了。现在你们可以随意离开,昆仑派绝不强留。不管以后做什么,希望你们都能够做一个坦荡无畏之人。如若愿意留下来,你们可以任意拜入我们其中一人门下,从今以后,便是昆仑派第一百七十四代弟子。”

    让三人惊讶的是,台下四百零九人没有一人转身离去。三人很是欣慰,又有些不适应。有的才刚过而立之年,有的还远没到,现在竟都收了弟子,而且有的弟子没比自己小几岁。

    沈念之才刚将昆仑派掌门变更一事通知了各大门派,便陆续受到了各门各派送来的讨伐檄文。檄文的内容相差无几,都是要讨伐天山派掌门。有的控诉他强抢本门至宝,有的哭诉他肆意打杀门派弟子,有的声讨他残杀本派掌门。

    几人正担心无法对付天山派掌门,此时简直是天赐良机。几人商议后,立即联系各大门派合力讨伐天山派掌门。几日后,数十只队伍高举正义的旗帜,以盟主沈念之所在昆仑派为首,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往天山而去。

    “你……你还活着?”

    虽然声音极其微弱,但林一珞还是听见了,随即起身坐好,“托你的福,还没死。”

    “你真的没死?”

    这句话好像有些熟悉,林一珞正埋头思索,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林一珞赶紧往后退,“随航!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醒梦!”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就是……太开心了,你竟然没死!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为了找——”随航忽地变了语气,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来过了是不是?”

    “谁?”

    林一珞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只手立马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沈念之是不是来过了?说!”

    “你掐死我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见我娘了。”

    随航立马松开了手,“他是不是来过了?”

    林一珞摸着脖子咳嗽几声,“他要是能找来,还会任由我被困在这里?”

    随航冷笑一声,“没关系,反正你也逃不出去。”

    “等我杀了你,自然能逃出去。”

    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随航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死!欹枕竟然敢骗我,她为什么要骗我?难道就为了保住沈念之?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林一珞听不懂随航的胡言乱语,也不打算理会。

    “算了,既然你没有死,那留着他也没用了。”随航阴笑两声,往外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儿?你休想去找他的麻烦!你给我站住!”

    待到完全听不到响动林一珞才朝空中劈去一掌,不多时,一张透明的壁障在空中若隐若现,网上隐隐有条裂纹。林一珞笑了笑,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数月来每日自己都全力破除,现在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不知道随航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方才的确对沈念之有敌意,自己一定要尽早出去找到沈念之。林一珞正准备趁热打铁全力出击,忽又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赶紧盘腿坐好。

    “刚起来就修炼?”

    “用不着你管!”林一珞并没有睁眼,“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刚才来得太急,忘了给你准备吃食,我上去让他们现做的,快吃吧,还热着。”

    看着随航把一盘盘吃食从食盒里往外拿,脸上还挂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那些杀伐和恐吓都是假的,林一珞觉得这人真的无药可救了。

    “怎么?没胃口?”

    “怎么会?这些可都是我喜欢吃的!”林一珞冷笑一声,夹了两块糖醋排骨。

    “这个给你了。”

    林一珞瞟了一眼随航手里的东西,“不要!”

    “你都没仔细看就不要。”

    “要不是为了活命,你给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林一珞剜了随航一眼。

    随航笑了笑,“你可知这是什么?”

    “天山派的掌门令。”

    “既然知道,你为何不要?”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要。”

    “为何?之前的灵力要诀你可都收下了。”

    “我一名昆仑派弟子岂会收你们天山派的东西?之前收下那些灵力要诀是因为它们本就是昆仑派之物。”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便拜我为师,这样就可以收下白玉扳指了。”

    “笑话!我岂有拜仇人为师的道理?”

    随航干笑两声,“话虽如此,可这些时日我教了你不少灵力要诀,这样算来我至少已经是你半个师父了。”

    “这可不敢当!”林一珞赶紧摆手,“如果我没记错,你本就是昆仑派的弟子,是我爹和我师父的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既然是师叔,本就是半个师父,你教我修行自然是职责所在。况且,那些灵力要诀本就是昆仑派的东西,谁教都一样。”

    “你——”随航不知该说什么,默默把掌门令收了回去。

    “我就这样,你要么赶紧杀了我,要么赶紧放了我!”

    “你怎么没有半点你娘的善解人意?”

    “那你赶紧去找我娘吧。”

    想想随航走时的模样,胡子都要被吹掉了,林一珞很是解气。赶紧坐下来调运灵力,争取一鼓作气逃出去。林一珞又往空中劈去一掌,奇怪的是,无形的壁障虽仍在空中的忽隐忽现,但方才的裂纹却全然不见了踪迹。仔细找了两圈,整张壁障的确完好如初、严丝合缝。林一珞抄着手站在中间,难道方才随航趁自己不备偷偷进行了修补?无论是结界、法阵还是封印,的确需要定期进行检查修补,但大多数时候只会修补封印,因为只有封印是用来对付极强的妖物鬼怪。林一珞有些不寒而栗,随航为了囚禁自己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被囚禁的日子,虽然说不上舒适,但少了外界的纷扰,显得格外清净。除了每天专心修炼,林一珞记挂的便只有昆仑派的事宜,每天努力从洒扫弟子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外面发生的一切。

    最近一个多月,似乎天山派不断与其他门派发生冲突。一会儿清理了这一门派的叛徒,一会儿夺回了那一门派的至宝;这边替弟子报了灭门之仇,那边帮弟子斩杀了恶贼。林一珞不知道随航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天山派弟子对他除了敬畏之心,似乎都颇有感激之情。

    这个人也是个残暴的父亲。林一珞记不清自来到密室后,自己已听到多少次方思梦受鞭笞之刑。关于受罚的原因,无非是出剑慢了一招半式,比试赢得太慢,对门派内其他弟子太过仁慈,但方思梦从未辩解。无论随航鞭打多久、下手多重,方思梦也从未叫喊过。林一珞不知道这是因为随航太爱方思梦,还是根本不爱方思梦,无论是哪种,都很诡异而畸形。林一珞也大概能明白方思梦的骄傲与自强,或许她根本没办法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过了好些时日,林一珞才听到昆仑派的消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既然自己已经沉冤昭雪,那沈念之不日便会前来,可此时林一珞又不太希望他前来。虽然那次后随航再未提及沈念之,但林一珞知道随航并非心胸宽广之辈。自己得赶紧出去才行,但仅凭自己的修为又出不去。

    林一珞大概算了一下,自己已被囚禁了快半年。此时早已入了秋,昆仑山的冬天一贯来得早,不知道今年的第一场雪下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回去看。

    说来也奇怪,自那次自己在壁障上打出一条裂缝,之后再也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缘故。

    这日,林一珞在照常修炼,忽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有人故意将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在哪儿找到他的?”

    “回师父的话,今早弟子几人在演武场练功,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在山腰处晃悠。弟子们觉得有些奇怪,便前去查看。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恶毒!弟子们走到近处才看清楚,他……他竟然将师娘的坟茔挖开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弟子们就问他姓甚名谁,为何要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弟子们没办法,只得将他抓来交给师父您处置。”

    “下去吧。”

    过了一阵,林一珞并没有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禀告师父,思梦师姐还在门外跪着,她——”

    “怎么?想替她求情?”

    “弟子不敢!”

    “弟子不敢!”

    这句话说得好生整齐,林一珞这才知道原来有两名天山派弟子。

    “滚!不然就跟她一起受罚。”

    “是!”

    “是!”

    又是一句整齐划一。

    “等等!让她跪远点,省得碍我的眼。”

    “是!”

    “是!”

    一阵开门关门声后,又沉寂了好一阵。

    “你还敢回来?”

    “弟子知错。”

    这个声音林一珞很熟悉。

    “一个小小的昆仑派都守不住,才半年就被人夺了去,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弟子没用。”

    就是这个声音,林一珞不会记错。

    “这么多年了,你没能完成任务不说,竟还妄图杀我!你好大的胆子!”

    只听“啪”的一声,不知碎了什么东西。

    “弟子不敢,弟子从未忘记师父所托,只是弟子能力不济,未能完成师父的宏图大业。”

    没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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