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许婉漓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以为她的人生就会是这样的，光彩、圆满，可现在，望着这轮洁白璀璨的明月她只觉得，心酸寂寥。
同一片天空下，高府一身姿坐的挺拔的男子正坐在窗边喝着温热的小酒。
月光撒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的脸庞更加的温文如玉般得俊秀。
十年前的那天，月亮似乎也是这样的明亮圆满，不过那天的月光好像是红色的，空气中的气味也是旎漫着甜甜的铁锈味，与今日浓烈的酒气并不相同。
想到这里，高元易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那往日的场景，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还没见到是谁，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元易，为父就知道你还没睡下呢。”，来人正是大理寺卿高申。
“父亲。”，高元易赶紧放下酒杯迎过去，“父亲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说话间，高元易已经用火匣子点燃了房中的蜡烛。
屋里瞬间亮了起来，亮光显得高元易的脸庞更深邃了一些。
“许家的事，有很多卷宗需要整理，今日回来的晚了一些。”，说着高大人自顾自的坐到了桌前，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为何要帮那许家小姐，又是送信，又是散播消息哄抬她的名声。”。
“父亲都知道了，还望父亲不要怪罪。”。
“你做事我还是知道了，不会乱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看高大人没有怪罪的意思，高元易想了想，才开口：“父亲，许将军曾与您是同乡，我以为父亲也想让我这么做的。”
烛光摇曳，高大人脸上神色不明，声音却如往常平稳。
“我们父子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没想到今日却要为此事如此周旋，我高申是拿你当亲生儿子般养大的，当年好不容易将你救了下来将你养大，没想到今日却这般拿话糊弄我。”。
“儿子不敢，当年父亲将我救下之事，许将军也是知道的，却没有揭发此事，儿子只是想在此事上帮帮许家，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高元易坐在高大人对面，说这话时却不敢看高大人那如鹰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只是一直低垂着眼眸。
“既然你不说实话，我也不再过问了，只希望你做事掌握好分寸，别太过了。”，高大人看高元易不说实话，也不再纠缠，起身准备离开。
“明日还要早起早朝，为父先回去了，不用送了。”，说这话时高大人面色严肃，略有些不悦。
话虽如此，高元易还是按礼节将高大人送出院子。
临走时高大人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如果你再想着当年之事，谋划着为你生身父母报仇之事，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
高大人明晃晃的指出高元易的心思，高元易也不甘示弱，眼神不再闪躲，只是平淡的回答：“不管父亲认不认我这个儿子，元易都会将您视作自己的父亲。”，
“哼”，冷哼一声高大人拂袖离去，“莫要拿高家全府上下的性命做赌注，不然别怪我不念这些年的父子情分。”。
人走远了，话却一直回荡在高元易的耳边，他只是不想下半辈子如失去灵魂的木偶般，没有希望和念想的活着，只有提起复仇，他才能深刻体会到自己是真真实实得活过的。
“恐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片心意了。”，高元易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眼中信念却很是坚定。
然后，高元易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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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几日早朝，内容大多是围绕着许家通敌之事，该如何赏罚展开的。
官员派系不同，立场不同，有的与许家有过节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而有的则是公正廉洁的提醒皇上赏罚分明。
皇帝让高大人上前，将调查的结果说给殿上众人听。
“回皇上，根据从许将军府上搜出的书信，可以断定，许将军通敌的时间是在这次大战之前的几个月开始的。”。
高大人顿了顿，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又继续说道。
“而且这些书信是从许夫人房中搜出来的，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或许如佳音县主所言那般，许夫人或许是后来发现了这些书信，又受到许将军胁迫，才替对方隐瞒下来的。”
有些好事之人，听到这马上反驳道，“高大人有怎知如此，或许是许夫人伙同王家一起隐瞒此事，妄想颠覆朝纲。”
皇帝没有理会那人，示意高大人继续说下去，“在此次与囚罗国的战事之前，许将军从没打过败仗，根据通信内容，囚罗国对许将军许下不少好处，并提醒许将军功高震主，怕是、、、、、”。
说到这高大人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不敢再说下去。
果然，皇帝一个眼神瞪过来，震慑住了众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跳过敏感之处，高大人继续说道：“总之囚罗国皇帝，想要伙同许将军反攻我盛国，并许诺成功后，给许将军外姓王的封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家都知道许家这些年来，战功赫赫，在民间的声望日渐高涨，可当功高震主这四个字被如此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各大臣也不免心惊，为高大人留下一滴冷汗。
“与佳音县主说的明显不同之处是，许将军似乎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帝国奸细。此事还容臣再细细调查了，才好禀告皇上。”
待高大人汇报过后，一向公正的宰相大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皇上明鉴，许将军纵然走错了一步，可此战之前的战功盛国上下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锯老臣所知，到目前为止民间质疑声依旧是不断，很多人不愿也无法相信，曾为盛国立下赫赫战功守护了一方国土的许将军会做出这种叛国之事。”。
“通敌之事并没有顺利实施，可许将军打过的胜仗是实实在在的赢了的，还望皇上慎重，赏罚分明不要寒了盛国子民的心。”
宰相大人此话说完，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朕觉得宰相大人的想法很有见解，与朕相当，所以朕这才封了许家小姐县主的名头。”
“此事以后众爱卿不必再多提，朕自会赏罚分明，不会寒了众人的心。”。
闻言众大臣齐齐跪下高呼，‘皇上圣明。’
早朝散去，朝堂之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各官员的家眷耳中。
高府，贴身小厮高庆，正向高元易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
“少爷，听老爷身边的人说，王大人抱病多日没有上朝，不少与许家还有王家不对付的官员，没少在朝堂之上拱火，想让王许两家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可皇上并没有把事情做绝。”
“没有做绝？倒是一贯的作风，该做的都不留情的做了，最后还想要博得一个好名声。”，高元易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讥讽。
“把这些事最快的散出去，别多一个字，也别少一个字。”。想要好名声，那就满足他们。
小厮领命退下，高元易心思一转，提笔写了一封拜访的信件，让人送去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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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这些天倒是还算平静，今天是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有了太阳光的照射，为这冬日里填了一丝丝温暖。
今日的风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风没了人们也愿意结伴出来晒晒太阳了。
王家花园里，王晴宜和王晴欢正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旁若无人的嘻嘻打闹着，仿佛没人记得前些日子许家刚刚家破人亡的事情。
如果是往常，许婉漓一定大大方方的上前与她们一同交谈，可现在她只想避开众人不被人注意到。
一旁的连翘发现了许婉漓的不对劲，以往每次许婉漓来王家小主，老夫人都是派她来照顾的，所以她也算了解一些许婉漓的衣食住行习惯。
可现在了连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多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对表小姐照顾的不周到。
“表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女婢的。”，见许婉漓站在原地半天不动，呆呆的望向正打闹的两位小姐，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没事，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的，不要打扰了她们。”，许婉漓心中难受，却又劝解自己，她也没有理由霸道的要求别人，同她一样为许家的遭遇感到伤心难过。
心中这样想着又不禁想到，从小就照顾她的犹如大姐姐一般的贴身侍女茱萸。
若是茱萸还在的话一定会跳出来为她指责正在嬉闹王家两姐妹，也定会明白她心中的苦涩。
可惜抄家的命令和官兵来的又快又急，没能来得及将茱萸和其他府中下人的卖身契发放回给他们。
而茱萸尸骨现在不知道被仍在哪里的乱葬岗了吧，或许已经被野兽吃了。
听说父亲是畏罪自杀的，尸体在谷州的一间破庙里发现的，然后那些人就将尸体带了回来，将头颅摘下悬挂在了城门上，而她却不敢去看一眼。
半月有余了，不知道头颅是否还能分辨出父亲的模样。
或许该让父亲最后完整美好的模样留在她回忆中，又或许她该去看一眼，好将那残忍的一幕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