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听说薛秀宇工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在家休息，傍晚匆匆赶来：“换个工作吧，然后不要再这样颓……”
“颓废”的“废”没说完，秦斌停下了话头。
妈呀，他哪里来那么大一个帅气又精神的哥！
薛秀宇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在家里也没有随便套老头背心，规规矩矩地穿着一件衬衫，外面罩着格子围裙，瞥了他一眼，回到厨房做菜了。
“我会换工作的。”薛秀宇把切好的菜扔进锅里，语气平淡地道。
秦斌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眨巴眼睛。
吃错药了吧薛秀宇？
*
隔壁。
徐楝实结束大扫除后，匆匆冲了澡，在床上坐着听音乐玩手机休息了一会儿，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
她比较了几个远程工作的海外自由译者网站，选择其中的两个投了简历，又记下了其他几个需要线上考试的网站。
这是她的打零工计划。
至于主业，她想尝试自由文学翻译，虽然做这行可能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但她有存款，还有电子商务和其他技术性翻译稿子的稿酬垫底，在这个小镇上生活绰绰有余。
早上，她在附近的早餐摊随便吃了一点，回到楼下正好遇到快递员来送她买的打印机，顺手签了字把网购的打印机抱走了。
电梯门开了。
徐楝实抱着装打印机的纸箱，和对门邻居不期而遇。
或许是因为昨天对她说了那些话，薛秀宇此刻表现得有点不自然。
他把抄在兜里的手悄悄抽了出来，低了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子上，做了一点心理准备才开口道：“我帮你。”
徐楝实已经抱着纸箱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你是下楼吧？再不出去要关门了。”
“没什么急事。”他试图去接她的纸箱的举动失败，却又不敢强抢，留在电梯轿厢里，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电梯自动合上了门。
电梯升降的声音轻微地响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去看跳动的楼层数字。
三楼。
电梯门平缓地移开。
薛秀宇一直跟在她身后，等她走到门口开始找钥匙，他总算找到了机会默默接过纸箱。
“谢谢，就到这里吧。”她打开门，拿回纸箱。
他回头从楼梯间走下去了。
徐楝实取出打印机，在桌上腾出地方，把纸箱拆成扁平，带着其他垃圾一起下楼扔垃圾。
她总觉得她的对门邻居从昨天到今天好像又好看了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下午，快递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这里有一件比较大件的快递……”
“是我的桌子，我马上下来拿。”
床上小桌又小又不稳定，她物色了更大体型更长条的床尾桌，以便自己懒惰癌症发作的时候舒适地在床上工作。
快递小哥是个热心的年轻人，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见她一个人下来，看着手头那个足足有一米八高的快递，有点不好意思：“我帮你搬上去吧。”
“麻烦了。”她没有推却。
“照理来说是应该送上门的，但我们这边快递一般都会放在驿站。这个小区新建起来的，还没有驿站，所以都放在楼下，遇到这种大件的也很困扰。”快递小哥絮絮叨叨地和她说着话。
快递员帮忙把桌子送到家后就匆匆下楼了。
快递员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回家的薛秀宇，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快递员。
徐楝实在家拼装好了懒人桌，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希峩、】：下次有大件快递叫我，不要让快递小哥帮忙，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她愣了一下。
十多年前的企鹅号，十多年前的昵称，十多年前的头像。
好像时空回溯。
还好她一直在用这个号没有扔掉。
而现在手机上，她和这个用户的聊天记录是空的，从前的聊天记录都存在那台已经报废的电脑上。
【木柬】：谢谢提醒。不过为什么用这个号联系我？
【希峩、】：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又没有你的手机号。
语气好像有点委屈。
她把手机号发了过去。
从徐楝实离开初中学校上高中起，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联系了，好像从前那段有点像朋友有点像同学的微妙关系从不存在过。
薛秀宇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徐楝实，我刚才说的话你要当真。”
她应了一声：“我会当真的，下次会小心的。不过我们住得那么近还要打电话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因为我想听你的声音。”
她也沉默了。
他补充道：“语音电话好像有点太亲密了，所以才打电话的。”
她被他的想法逗笑了：“没事，打语音电话吧。”
两人挂掉电话，在语音电话里聊了一会儿。
关于她的工作，关于他的工作。
“你做什么都好，都会成功的。”他笑着说。
快结束的时候，薛秀宇忽然提起来：“你变了好多。”
她自认为性格相当稳定，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不喜欢和我讲话的。”电话那头，薛秀宇小声控诉道：“你十四年都没有和我联系，上了大学也没有。”
她说：“没有紧急的事，我从来不主动和任何一个人联系。”
“我没有主动联系你，是因为……你还记得毕业照的事吗？你答应我的，要回来拍毕业照的，但是你没有。”
连一张集体合照都没有留给他。
徐楝实这才想起那件事来。
她被关在教室门外那天傍晚。
“那天我们在考试，对不起。”她道歉。
“嗯。”他简单地应了一声。
她追问道：“你就因为这件事生气了那么久？”
薛秀宇语气平直：“我没有生气。”
三秒后，他才闷声道：“……我还是有点生气的。我气了很久。”
徐楝实边拿着手机边在行李里翻找：“等一下，我过来找你。”
薛秀宇明显语噎了一下，短促的语气词显得错愕极了：“啊？”
徐楝实挂掉了电话。
她换了一双鞋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和白天见到时不一样，薛秀宇穿着一件黑衬衫，过来给她开门。
“你洗过澡了？”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又看到他头发湿漉漉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他的耳际红了一片，松开握着门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她把手里的旧照片递给他：“这是后来我回学校和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一起拍的合照，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薛秀宇愣了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不要生气了。”她坦诚地看着他的双眼。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稚嫩的女孩，又像微风一样掠过眼前的年轻女性，眼睛里流露出复杂情绪。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薛秀宇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照片，看向她离开的背影。
他掖下心里的窃喜和微微上翘的唇角。
“我没什么资格对你生气，你也没义务照顾我的情绪，下次直接无视我就好了。”
徐楝实语气认真地答应道：“我知道了，等我开始忙了就会无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