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刚搬家过来,徐楝实这几天的安排很清闲。

    她在几个自由译者的网站上通过了考试,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时不时打开邮箱看一眼是否有适合自己的稿子可以翻译。

    剩下的时间,她用来收快递了。

    那个快递小哥已经认识她了:“回家呼呼女士,有你的快递哦,放在一楼角落了。”

    一楼角落里是约定俗成放快递的地方。她刚巧没事,匆匆下楼去取回快递。

    年轻的快递员还在一楼角落里给其他快递收件人打电话,挂掉电话后和她搭话道:“回家呼呼女士吗?”

    “我是。”她点了点头,在一大堆快递纸箱里寻找自己的那份。

    “在那里。”快递员指了指,又笑着补充:“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收件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可爱系的姑娘呢,帮你搬了一回桌子才发现……”

    “你和她很熟吗?”一道声音冷冰冰地打断了快递员的话。

    薛秀宇站在一边,眼神里满是冷意,手里拎着菜市场的塑料袋,薄薄的材质透出里面滚红的番茄来。

    那个年轻的快递员立刻闭嘴,讪讪地拨通了另一个收件人的电话。

    就算提了一袋番茄和大葱,也还是一尊凶神。

    薛秀宇目睹着徐楝实拿着快递上楼后,才拐进楼梯间。

    走到三楼,却发现她还没进门,站在走廊边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眼神,漠然取出钥匙开门。

    走廊上,门关的声音,闷重的一声以后,又是一声。

    两扇门都合上了,走廊空无一人。

    通话时间,秦斌在给薛秀宇上心理辅导课。

    “你叫她无视你,你也得无视她才行啊,她是人,又不是木头!你那么热情贴上去了,人家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种情况下,不可能的。”薛秀宇哼了一声。

    那个快递员说的话那么冒犯,明显就不怀好意。

    秦斌觉得自己快要操碎心了:“那不就完了吗?所以说,你立刻马上去撤回昨天那句话!”

    “撤不回了,她说会无视我的。”

    秦斌左耳是自家小孩的哭声,右耳是他发小的电话。

    都怪他,都怪他昨天多嘴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了”,还怪他自己顺藤摸瓜问了下去“你怎么心情不好,又吵架了吗”,更要怪他自己今天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问“今天怎么样”。

    是他八卦过头了。

    *

    翻译完一份电子商务的稿子,徐楝实伸了个懒腰。

    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

    这个时间回爸妈家去蹭饭也不是一件过于稀奇的事,她事先发了消息问妈妈:家里有其他人吗?

    得到“没有”的答复后,她换好衣服去车棚骑了自行车回家。

    晚饭刚准备好。

    “你还真是掐着点来蹭饭的。”妈妈嫌弃道。

    “嘿嘿。”她大言不惭地笑。

    “那里的屋子住得怎么样?肯定没有大城市舒适干净吧。”

    “还好,就是楼上的楼上好像在装修。”

    “邻居呢?有没有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流氓小混混?”妈妈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安全问题。

    她回答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对门是同学,人还可以。”

    晚饭过后,因为天色太晚了,徐楝实留在了家里过夜。

    她没有带电脑,晚上闲着没事做,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东西,翻翻找找捞出了不少古老的小东西。

    一个迷你台灯。

    她尝试按了一下按钮,灯却不会亮了。

    “家里有圆电池吗?”她去问了妈妈。

    “你问你爸,这个他知道的。”

    爸爸果然熟门熟路地拉开一个抽屉,从一堆电池和零件中摸出了圆电池。

    她回到房间,给小台灯换了电池。

    开关按钮按下以后,圆圆的迷你灯泡里又照射出淡黄色的灯光来,在她的手心里投射出一方明亮。

    她有些发怔。

    次日一大早,徐楝实拉着家里的大黄狗出去溜达。

    “你让它在我们家院子里跑跑就好了,这家伙皮得要死。”爸爸端着早饭的碗,站在门口。

    “我也皮得要死。”她笑道。

    大黄狗得意地应和着,狗尾巴甩得像螺旋桨一样。

    清晨六点半,只有早餐摊有点人烟。

    稍显冷清的小镇街道上映着夏日的朝曦。

    小镇的中心区域商业化很快,这一带却始终保持这种一家一户安安静静的状态。

    她牵着狗绳往小河的方向走。

    “徐楝实。”有人在后面叫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扫视了一眼薛秀宇。

    明明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宽松的白t恤和黑色篮球短裤让他还像个男大学生一样朝气蓬勃。

    她拉住大黄的狗绳,不让它乱跑:“你在晨跑吗?”

    他的目光落在大黄狗上:“我来给奶奶做饭,现在要回去了。”

    徐楝实想起他小时候就被扔在爷爷奶奶家,每天上学的饭菜几乎都是自己准备的。

    她的心里忽然泛起莫名的波澜。

    “给你看个东西。”她在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出了昨天晚上找出的小灯。

    蓝色的塑料外壳已经有些褪色,按下开关后发出的淡黄色光晕在耀眼的白昼里几乎毫不起眼,却让薛秀宇一瞬间失神了。

    她手心里握着那个迷你台灯,久违地朝他笑:“它还会亮。”

    薛秀宇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十五年前送的礼物。

    河水的波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翻涌着无法言喻的微妙情绪。

    两人一狗沿着河慢慢走着。

    大黄狗往前.爆.冲了一下。

    薛秀宇眼疾手快地扶了扶她的一侧肩膀。

    手触碰到肩头,即使是一瞬间,温度也透过材质薄薄的夏季布料传了过来。

    他不自在地缩回了手。

    另一个当事人徐楝实却仿佛无事发生,叫住大黄狗凶了一句,目不别视地往前走。

    薛秀宇本来想说什么,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眼眸把话咽了下去。

    大黄狗被凶,委屈巴巴地在一边耍赖坐下了。

    薛秀宇蹲下来:“我可以摸摸狗吗?”

    “你问大黄,不要问我啊。”

    大黄狗情绪转变相当快,耷拉下去的精神立刻焕发起来,咧开嘴露出大白牙傻乐。

    他也笑起来,用手摸了摸大黄的狗头。

    她忍不住道:“刚才听你说奶奶的事,我忽然很想了解你。”

    他顿了顿:“不是说了以后会无视我的吗?”

    她沉默片刻:“对不起,我撤回,没办法无视。”

    薛秀宇摸着狗头的手停下来,他忽然想起昨天秦斌对他说的话。

    他右边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轻声道:“对不起,我也撤回。”

    “薛秀宇,有时候你不要那么拧巴。”她却忽然开口道。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没有看不起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我对你还挺有好感的。”

    薛秀宇别过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沉默了好久,他才道:“逗我好玩吗?”

    语气有点不快,压抑着隐隐的恼意。

    “我没有逗你,你自己感觉不出来的吗?”她把几天前他说过的原话奉还。

    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饶了我吧……”

    大黄狗开始不识时务地摇尾巴,狗毛乱飘。

    这回轮到她眼疾手快了,伸手拉起他:“喂喂狗毛,飘到脸上了。”

    她把蹲在大黄狗面前的薛秀宇拉了起来,手还握在他的手腕上。

    她的手指搭在他的腕内侧,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律动,夏季肌肤之间毫无阻隔的接触让温度一下子像野火一样蹿遍。

    大黄狗正处在脱毛季节,她是想这么辩解的。

    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一时感到了语塞。

    两人忽然都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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