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乌云蔽月,浓黑天幕下,星辰闪耀于人间。

    夜色渐深,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留下零星的几颗。

    屋宇瓦片上突然越去一道黑影,他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消失踪影。

    一路西行,黑影最终停在一处院墙上,他看着百米外的一处宅邸,眸光莫测。

    清晨,屋中走来一妙龄少女,她俯身在烛台旁,将烛台内的火苗吹熄,见袅袅白烟,又往里吹了一口气。

    她打开院门,让人进来打扫,随后步入屋中…

    忽然,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少女被吓得花容失色,瘫倒在地,待回神,她想逃,可双腿发软,只能爬出房间。

    “老太爷…老太爷…”一见到人,她指着房间,却不知如何描述。

    来人进入屋中,他没有叫,只捂着嘴,跑到屋外呕吐。

    院内顿时大乱,缓过来的奴仆立马前去禀告,宅邸的主人匆匆赶来,进入屋中,一见到屋内情形,他面露震惊,扭头回避。

    屋里到处都是血迹,尸体跪在房屋正中央,他没有头,身上只着一袭薄衫,薄衫染血,已经发黑。

    这宅邸的主人姓赵,是本地县令,家中长辈在府中被杀,他气得吐血。

    毕竟这事的发生一定程度上显露他的无能,更是明晃晃的挑衅。

    仵作应传唤而来,一见尸体就开始检查死因。

    “老太爷是失血过多而死!”

    从现场痕迹来看,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害。

    听府中婢女的证言,昨夜老太爷用过晚膳后就在房中听书,到酉时末,婢女熄灯,睡在外间,夜间,她并没有听到动静。

    又听府中巡逻的守卫的证言,昨夜没听到老太爷的呼救声,松庭似平常一般。

    “难道是冤魂索命!”有人忽然说。

    “胡说什么?”赵立华厉声呵斥,“本官从不信什么冤魂索命,分明是有人暗中作祟。”

    “死者的十根手指都被插入铜钉,十指连心,有多痛苦可想而知,这屋中的痕迹都在表明一点——凶手在折磨死者。”

    “至于为何死者没有求救,答案应该就在消失的头颅中。”

    “就算把宿埕县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阿耶的头颅!”

    “诺!”

    他们在这儿绞尽脑汁,不知凶手如今已大摇大摆地走出宿埕县,去往兖州禹口城。

    气候渐暖,头颅不过两天就发出恶臭,凶手只能日夜兼程,力求在其面目全非之前实现它的价值。

    话说叶娇,她送别长旻,继续去往洑阳郡的航程。

    也许是听长旻说起他,这天夜里,她罕见地梦见了那个人。

    再次醒来,她心力交瘁,睁眼闭眼都是他。

    家破人亡非她所愿,可那些人恐惧忌惮的目光让她知道:在西川,她已无容身之地。

    虽舍不得,她还是背着行囊远离了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危险,她一个柔弱女子极难生存,最难过时,她心里不是没有出卖自己的想法。

    可她不甘心!也看不起自己。

    也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陆决医毒双休的名头。

    毒,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就听到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再也放不下。

    所以她找到了陆决,委婉道明来意。

    那人抬起头,目光一定,眉头紧锁,似在回忆。

    “我知道你!”

    “这药如何炼制?”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私存的晓梦,捧在她面前,问得直接。

    她被他的直截了当的态度惊到,一时没有言语,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提出他的条件。

    “你教我炼毒我就告诉你配方。”

    “你想拜我为师?”他一脸意外,开始上下打量她,之后探她脉搏,更甚伸手摸她的骨骼。

    她当时以为他心怀叵测,吓得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

    “不是你要拜我为师的吗?”他一脸不解,很是困惑。

    “是!我是想拜师,可拜师也不用摸…”她实在说不出口,“吧!”

    “我需要看你年岁,年纪不合适我可不要。”

    “我虚岁十六。”她小声说。

    “嗯~行吧!”他没有多开心,从他脸上只能看到四个字——勉为其难。

    她也会看人脸色,知道他对她并不算满意,可她更知道,她需要留下来。

    学习的机会难得,她很珍惜,所以侍奉得十分尽心。

    很快,他就举行了“拜师仪式”,可这仪式与她以往所见的皆不同。

    后来她才明白,这人深受他师傅荼毒,以为女子拜师就是求爱,若他应承便是答应求娶。

    真是可笑!她内心无数次挣扎,最后权衡利弊妥协,竟是自作孽。

    她厌恶自己,也厌恶他,不过那人并不在意,他痴迷的永远只有医毒二字,而她只要听话便可。

    虽成过往,但还是无法放下,那种酸涩,她至今难忘。

    仪式之后,他就将她划入羽翼,很好说话,有问必答,似有意培养她。

    她求之不得,没有拒绝。

    亲缘尽灭,她孤身一人活在世间,只剩仇恨二字,而那人亦有执念,他们相同亦不同。

    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他们逐渐熟悉。那人每次采到好药,都会迫不及待的跑来同她分享,那时候的他很鲜活,不知什么开始,她希望看到他笑,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厌弃,她不能忘记那些在烈火中痛苦挣扎的身影。

    后来,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一样东西,那东西让他癫狂,他本就不辩善恶,为达目的竟将其施于活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热烈如火,冷酷如冰,固执己见,无法沟通。

    他停不了手,那她只能强制他停手,于是她下了毒,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他没有察觉,她自知是他太信任的缘故。

    虽无数次阻止,可他不听,不听便罢,可他会对她叙述进程,他说,那是“伟大的创造”,却不知她每次听闻都会心底一寒。

    他还是察觉了,跑来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有底线,她不能接受,但他不听,不听就只能阻止,阻止不了就只能让他——死。

    她的心一疼,这是最坏的打算。

    算计一个信任你的人是什么感受,就是接受良心的拷问,做出取舍。

    毒药本不足以致死,她不知,不知他在以身试药,而试药让他的身体迅速衰败,毒药发作了。

    这一刻,由心而发,她不希望他死,走过去想救他,可他已经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陆决刚去世时,她一闭眼就会看到他。梦里的他总是冷冷的,质问她为什么,而她总是愧疚的难以言语,从梦中惊醒。

    多年来,她会避免回忆那个人,因为很疼很疼。毕竟不管他为人如何,至少从没有对她不起。

    旭日东升,温暖的光直射入房间,将叶娇笼罩。

    她支着脑袋,眼眸似闭非闭,虽已年过四十,岁月却没在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睫毛一颤,眼睛缓缓睁开,那眼底是深深的疲惫与哀伤。

    一夜难得好眠,她年纪本就不小,眼睛是又酸又涩,精力也不济。

    “如今到哪儿了?”她闭眼,揉着太阳穴,问道。

    “回禀夫人,前面就是厸汾渡头,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就会到达淮阴洑阳郡郡守府。”

    “好!我知道了!”叶娇点头。

    她站起身,吩咐道:“替我打盆干净的水来,我要洗漱。”

    “诺!”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叶娇的目光转向窗外。

    临近渡口,耳边不再是单调的风声,而是喧闹的车马人声。

    货船卸货,劳工搬运,动作稍慢就是一顿排头,更有人放言请他们还不如去奴市买一男奴。

    叶娇目光扫去,在身旁引路的看到便说:“都是骗人的,若真有他说得那么好,他早就去办了。”

    “夫人,请!”

    郡守府的人一收到叶娇今日到的消息就派人来渡头迎接,等了一上午终于见到,他们是欣喜若狂,立马将其迎回郡守府。

    病人是郡守府的公子,他深中剧毒,若不是靠灵药吊着一口气,只怕早已入土。

    叶娇收手,忽然问起中毒原因。

    郡守夫人一愣,接着目光一狠,转而一定。

    几变只在瞬间,最终她只是忍住眼泪,看着叶娇,说:“旁的不必管,夫人只说能不能救?”

    叶娇能理解为母之心,说:“救是能救,不过我需要见一见下毒之人。”

    她又说:“如果下毒之人已死,那令公子也没救了!”

    郡守夫人咬牙切齿,狠狠道:“我怎么舍得让他轻轻松松死掉,来人,给我将他带上来。”

    下毒之人很快被带上来,出乎意料,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

    那孩子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可那藏在湿发的目光阴狠,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见叶娇想靠近,郡守夫人拉住她,提醒道:“夫人小心,你别看他是一个稚幼孩童,可毒辣程度丝毫不亚于大人,甚至更甚。”

    叶娇当然知道这孩子不简单,她推开郡守夫人的手,慢慢靠近孩子。

    那孩子张牙舞爪,手段用尽,见依旧阻止不了叶娇靠近的脚步,他露出脆弱,害怕地慢慢往后退去。

    突然,他的亮出利爪,抓向叶娇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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