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做出的那一刻,等于承认了云蔚继承人的地位,不管云夫人真心还是假意,云蔚要在云逸被放出之前,夺他的权。
在兰萄的提醒下,云夫人避过了云蔚的算计。
云蔚的行踪在她的监视下,只待她出门就抱走云欢,可明明看着她出去,没想到她竟回来的这么快,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出去。
一步错,步步错,不过一夜的功夫,云蔚成为云家酒肆继任者的传闻遍及禹口的大街小巷,甚至云府中的仆妇私下开始议论,纷纷猜测传言的真实度。
对于传言,云蔚不打算冷处理,她让府中的管事全都集合在云家的祠堂前,请来云夫人,让她在大家面前宣布她的身份。
云欢在她手里,云夫人不敢不从。
听到这个消息,对瑧夫人的打击极大。
作为云逸唯一的儿子,云珩继承家业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可偏偏云蔚杀出。
本该是必死的结局,没想到,没想到啊!瑧夫人紧握拳头。
倒是想请人结果了她,可不管花多少钱,没人愿意出手。
瑧夫人悔,明知道会被人憎恨,可她当初就是下不了手,果然是太过年轻的缘故。
她尽心教养的女儿,漂亮,努力,她为之骄傲过,可她废了,她的确难过,可她还有云珩,他比云蔚更有价值。
如果留下云蔚,云逸的愧疚很快就会被歇斯底里的她消耗掉,她知道不能那样。确实如她所想,这么多年来,没有云蔚,她善用云逸的亏欠,而云逸的亏欠有了载体。
可那孩子就是那么不识时务,不知道清名对世人的重要。与其抱着污名痛苦地活着,不如死掉,至少可以留下一个清白干净的名声。
瑧夫人起身,慢条斯理地打理衣服上的褶皱,说:“走吧!去见见夫人,我不信她想看着云蔚一人坐大。”如果让她掌权,他们这群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近日,云夫人忙着对付云蔚,顶事的大丫头又被云蔚关进柴房,所以牡丹园的中的花无人打理,全都露出颓态。
瑧夫人一走进园子,她就用手帕掩住鼻孔,她看向牡丹亭,发现夫人不在,这才慢慢走向正厅。
云蔚所为分明是在云夫人的头顶上蹦跶,可她就是拿她没办法,这不,才结束,她就气出了病,正躺在床上哼哼。
“夫人,瑧夫人来了,正在花厅侯着。”
云夫人睁开眼睛,将盖在额头上的帕子扔开,怒道:“她来干什么?”如今,她不想听到看到任何与云蔚有关的事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说谁与云蔚有仇,非章瑧不可。云夫人掂量着,说:“扶我起来,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见过夫人!”瑧夫人一见到云夫人就起身行礼。
“妹妹不在屋中享福,你这是,特地来我这儿看我笑话。”云夫人气势汹汹,斜眼冷笑。
“夫人这是误会了,云蔚虽是贱妾所生,可早在十年前,我们便已恩断义绝。”
“贱妾觉着,她是想要我们都不得安生,然后再悄无声息地弄死我们。”瑧夫人凑近,在云夫人耳边低声说。
云夫人双眸微张,尝试着理解瑧夫人的话,慢慢开口:“你的意思是她想杀死我们。”
瑧夫人点头,说:“如今我们请不到外援,想对付她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你会愿意?”云夫人不信。
“云蔚掌权,她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这家业还不得留给云珩。”
瑧夫人不答反问:“这话您相信吗?”
“没有云蔚,只要没有她,一切都会回归原点:您依旧做您的贵夫人,栖兰院还是属于大娘子,十三娘子依旧承欢在您的膝下。”
云夫人心动,眸光动容,可她依旧清醒。
“可阿欢不知被她带去哪儿了?”
“动了刑,您还怕她不交代吗?”
云夫人看着瑧夫人,只为她的狠心胆寒,可她需要她的狠毒。
“再说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吗?”瑧夫人目光炯炯,一脸期待。
“你想怎么做?”
瑧夫人俯身,在云夫人耳边轻轻述说她的计划。
酒肆名誉受损,云夫人想要故技重施,于是找来大娘子,请她在办花会的时候推出云家的菊花酒,可云大娘子没有答应,毕竟云逸已经被定罪,云家酒毒死人的传闻没有消散。
云蔚并不打算澄清云家酒毒死人的传闻,她来到云家酒坊,安抚酒坊里不安的管事和伙计,之后,她来到账房,询问酒坊账上还有多少现银。
女子走出账房,忽然,暗中射出一把匕首,云蔚伸手截住,抬眼看向来处,只见一抹绯色消失在屋顶。
云蔚将羊皮从匕首上拿下,展开,上头只有一句话:吴大之死存疑,重新调查。
吴大便是喝云家酒坊所酿的酒而死的,那是她下的一步棋,不管再调查多少次,结果还是不会变。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吴大身患痨病,命不久矣,她买了他的命。
致死的药物是她给的,那能让他死得毫无痛苦,如他所愿。
此案的关键便在那位中间人身上,他已经在她控制之内。
云蔚收起羊皮,抬步往云府走去。
“阿蔚!”
听到声音,云蔚看过去,只见云夫人站在不远处。
她眼睛红肿,面容憔悴。
“阿蔚,我就想问问你,老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她用手帕拭泪,柔态尽显。
“我今日午睡,梦见你父亲在狱中受刑,他冤屈难诉,竟…竟寻了短见。”一想到那画面她就难以接受,更无法启齿。
云蔚毫不动容,直言道:“若夫人实在担心,你可以亲自去虎狱中看望。”
云夫人沮丧,幽幽道:“就算看到又如何,老爷依旧在受苦。”
“若不想父亲受苦,夫人可去替罪,相信很快,父亲就可以回家了。”
“你…狼心狗肺!再怎么说老爷也养育过你。”
云蔚微微扭头,冷睨着她。
见得多了,云夫人已经适应,而且她还生着气,自是不在意,甚至理直气壮。
“怎么,我说错了?”
“说得不错,我没有良心,所以云欢会被我卖进花楼。”云蔚自怀中拿出一袋银子,放在手中颠了颠。
这一刻,云夫人的骄傲被碾碎,她跪在地上,手抓云蔚的裙摆,哀求道:“阿蔚,我错了!是我错了!你饶过阿欢。”
突然,她目光一变,匕首自袖中划出,手抓出匕首,插入云蔚的大腿。
云蔚一疼,一脚将云夫人踹开。
云夫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吐出一口血,全洒在青石板上。
“匕首上浸了毒,你不得好死!”云夫人笑得张扬,笑得畅快。
云蔚撕下裙摆,将伤口缠住。
“其实只要你细心想想,就会明白杀我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对于云夫人给予的伤害,云蔚并不生气,甚至好心“提点”。
话音刚落,暗处就跳出一绿衣女子,将云蔚抗在肩上,带着她逃出云府。
“拦住她,给我拦住她。”云夫人忍痛起身,高声招呼府中护卫出手。
护卫追出大街,发现那绿衣人已带着云蔚完全失去踪迹。
云蔚拍了拍绿衣女的肩,示意她放她下来。
绿衣女听话的将她放下,嘴里絮叨:“把他们全杀了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云蔚没有回答,她走向客舍。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修炼得完全失去七情六欲,原来不是啊!”
云蔚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神色依旧淡淡,说:“不过凡胎□□,都一样。”没什么特别。
“接下来的云府可有好戏瞧了。”绿衣女拍着手掌,喜笑颜开。
“看云夫人不聪明的样子,她能斗赢瑧夫人吗?”
…
两人一路走,绿衣女的嘴就没停过。
云蔚本打算作壁上观,慢慢养伤,可宿鱼传来了消息。
中间人失踪,她的人受了重伤。
“是谁?”云蔚想不到还有谁会帮助云逸。
“一个公子,还没打探出他的身份。”
云逸应该马上就可以出狱,当真是功亏一篑!云蔚恨极。
“替我寻一把剑来!”她要亲自去找回中间人,并警告那人,叫他克己修身,别多管闲事。
“好的!”绿衣女微笑,替那公子默哀。
夜间,云蔚穿好黑衣,戴上护腕,用面具遮住面孔,只露出两个黑黝黝的孔隙。
云蔚一路飞跃,来到那公子留宿的驿站。
巡逻的侍卫不多,云蔚射出小石块,将侍卫打晕。
她冲入房间,剑光一闪,床上挂的帐幔被挑开,在那一瞬间,暗处冲出一黑衣人,他击开云蔚的剑,同时将她击退。
云蔚继续进攻,与另一柄剑相撞,火花四溅。
战斗中,云蔚有意无意划断帐幔,待它落地,女子趁机进去,伸手揭开锦被,此举触动了机关,床上藏起的弓弩立马射出利箭。
云蔚拿剑格挡,终于明白她已中计。
她跑出房间,四周忽然亮起火把,屋檐上甚至藏着弓手。
“本公子可找你很久了,束手就擒吧!”
听声音极为耳熟,云蔚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老熟人。
“做梦!”云蔚冷嗤。
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力量的碰撞下,精妙与残酷并生。
打得异常艰难,可云蔚不怕,她勇往直前,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刚硬是她的作风,她不会退。
一人对数人,一味进攻只让云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鲜血顺着衣摆滴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云蔚戴着面具,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她的状态明确地告诉众人——宁死不降。
男子本无杀她之心,有感于她的骁勇,看她有不敌之意,心中不忍,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人自然听他的,可这其中不全是他的人。
有一人,他浑水摸鱼,趁以多欺少时暗中出手。
剑光一闪,剑身刺入云蔚的心口。
云蔚折断剑刃,她往前一跃,剑光割破黑衣人的脖子。
“你没事吧?”男人为他所为感到歉疚,他跑过去,一脸关心。
云蔚扭头,抬手将他拍飞,之后越上屋顶,几个飞跃就消失在瓦楞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