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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奏(三)

    夜色如墨,火焰似星芒点点,微弱昏黄,驱不散黑暗。

    此环境下,肉眼根本不能看清阴影下的细微动作,方便了卫舒等人逃脱。

    心有计较者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一见他们神色交流,暗中解开绳子,立马出声,状告几人鬼祟。

    “官爷,他们要跑!”

    此言一出,兵卒循着告状者的眼神看去,发现卫舒等人,他带人靠近,卫舒立即挣开手上的绳索,出手攻击。

    赤手空拳不是限制,他们通过自身武力抢夺武器,进行反击,让志同者有机会解救更多的太平道门众。

    兵刃相接的动静很快将附近巡逻的士兵吸引过来,卫舒用手势下令,众人放弃救援,四散而逃。

    突然,雷声轰鸣,抬头看去,只见闪电划破长空,世间亮如白昼,转瞬又熄灭,此时狂风大作,树枝东倒西歪,衣袍猎猎作响。

    不过瞬间,一切平息,仿佛刚刚是幻觉。

    眼角瞥到黑影,卫舒心头猛然一跳,扭头看去。

    “是你!”

    街道之上,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他穿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盔甲,五官依旧熟悉,可周身冷峻的气势完全异于往昔。

    “卫娘子,好久不见!”一句话说出,男子周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褪去,只余随和。

    卫舒警惕不减,面上多了冷漠,身体力行地表明两人不熟。

    “道不同不相为谋,动手吧!”女子摆出攻势。

    “我无意与你为敌,此时选择见你,只想你替我带一句话给长旻。”

    他不说起长旻还好,一说起卫舒就无法冷静,直接出言拒绝。

    就算女子捂着耳朵,对齐宁来说,有些话必须要说的。

    “武安即将大乱,你让她不要来,等我去找她。”

    卫舒不信任齐宁,一点也不想当他的信使,当即转身,快步离去。当听到声音入耳的那一刻,她后悔没有封闭听感。

    “该死的!”女子闭目平息怒气,正想扭头嘲讽,街道已经无人。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震耳欲聋的雷声恍惚响在耳侧,风卷尘沙,刺激卫舒的眼睛无法完全睁开。

    为自身安危着想,卫舒快步离去。

    话说齐宁,他一跃而起,最终停留在都城瞭望台顶。

    他闭目,完全接受体内奔涌的力量。随着时间流逝,红润的面色消失,转而变成冰雪的白,继而化为玉石般剔透,符印自丹田处蔓延至他的脸颊,墨色长发飞舞,转化为黑甲,遮盖他的面容。

    心念起,齐宁伸手,细长的黑丝自四面八方朝他手心涌来,聚集而成一柄银黑色长剑。

    闪电在他的头顶汇聚,跃跃欲试,最终重击齐宁所站的位置。

    齐宁跃向屋顶,闪电落空。

    “为什么?”就算是怪物,生在此界,他亦有活着的权利,亦有拿起武器的权利,为什么人不容他,天也不容他。

    就算如此,可为什么,他狠不下心去毁灭一切。虽从没有尝试过,可他知道:只要挥出一剑,生命顷刻消失,城墙转瞬化为废墟。

    闪电的触须再次下落,齐宁逃窜。

    弱小生出怜悯,强大生出嫉妒与恐惧,强大是错误吗?可为什么世人趋之若鹜。

    恶念产于人心,可天道无情,为什么他不放任世间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黑丝生于齐宁,与金属一起锤炼,能让武器性能优于普通兵刃。

    它铸就了齐绥的野心,以为拥有此物,他的的枭卫便能所向无敌。

    可笑,他产自齐宁,齐宁自然可以收回。

    齐宁站在高处,看着宫墙内的战斗,无甚兴趣,他的目标是齐绥。

    见到熟悉的面容,齐宁躲避银白闪电,飞跃而去。

    果不其然!

    一旦靠近他,力量快速消退,齐宁往下坠落,他借力,靠着树枝安稳落地。

    也在那瞬间,雷霆消退,狂风止啸,一切重归平静。

    熟悉的场景让齐绥心生怀疑,士兵手上武器的易折让他确信:齐宁已经失控。

    非我族类,即便他使出千般手段、万般计谋都制不住他的异心。齐绥眯眼,杀意已起。

    齐宁盔甲加身,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战场之上,否管家世,不明身份就是仇敌,兵士持刀相向。

    男子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轻盈躲开攻击,长剑一出,不见一滴血色,兵械自手上滑落,之后倒地不起,这时,伤口开始渗血,浸染脚下的青石板。

    实力如何,一交手便知,男子这等手段,平生罕见,军士连连后退。

    “宫中之事全交于你。”齐绥眼见一切,给身旁的属下留下交代,以自身为诱饵,引齐宁离去。

    “既然你不识时务,我也无须在再给你机会。”齐绥停在城楼之上,双手执锏,打向齐宁。

    武器相击,只见符印一闪而过,齐宁感到心悸,虽说他没有心。

    齐宁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它在呼救,在挣扎。

    男子回神,挥动着手中剑,抗击双锏。

    终究是经验不足,就算进行过严酷的特训,就战斗意识来说,他依旧及不上多年征战的老手。

    所幸身上的盔甲为他挡住大部分伤害,这才没有损及自身。

    齐宁并非毫无反击之力,手中长剑曾划过齐绥身上的盔甲,可没用。

    在这世间,以他躯体构成刀剑锋利无比,至今还没遇到不能切断之物,如果存在,除他父亲之外,不作他想。

    “玄锋,血月,我想不止这两物吧!你身上这物又是何名?”一个回合下来,胜负难分,齐宁拉开距离,出声试探。

    “你知道你父亲是如何死去吗?”齐绥露出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地挂着恶意。

    “聆风门,闫家,都曾出过惊才绝艳的高手,你联合他们杀我父亲...”齐宁恨意翻滚,伸手指着天,“当然,还是他!”

    一语毕,雷声轰鸣,似乎他感受到污蔑,发出警告。

    被看透,齐绥并无恐慌,甚至露出笑容,道:“有些时候,真相并不值得探求,因为他会让你迷失。你一定不知道你父母为你平安曾付出过什么,你真要让他们在天之灵...不,恐怕他们已神魂尽消,安不安宁又有什么所谓。”

    真相总是触目惊心,尽管齐宁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他的心依旧被揪住。

    “你才是怪物!”男子一字一顿,怒而出剑。

    无数次攻击,依旧触及不到皮肉,因接触而被掠夺的力量积累,齐绥身上的那物显露雏形,慢慢化为一道素白身影。

    那身影的双眸应该透着悲天悯人的温和,可现在,它无情无欲,充当着齐绥称心的护具。

    “父亲!”齐宁难抑情绪,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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